“萧御医..正个骨,需要用到这些东西吗?”
安宥柠看着萧御医从药箱里取出粗粗细细针灸用的针,后脑勺一阵发麻。
“回禀王妃,正骨只是把扭伤的位置正回去,当然不需要用到银针,臣是在找酒精消毒过的布垫,王妃把布垫在脚踝下,可以减轻疼痛。”
萧御医把银针全都收了回去,取出一块消毒好的布垫。
“有那么痛吗?”
安宥柠松了口气。
“怕了?”
突然听到男人轻笑。
安宥柠缩回去的脚马上伸直了,“我不怕。”
“正骨会产生一瞬的剧痛,王妃要是实在怕疼,臣再给你开些药油涂?”萧御医看了看安宥柠的肚子,道。
好啊,安宥柠在心里点头。
“迟早要经历生孩子的痛,就当是提前演习了。”男人的风凉话传来。
“那就请王妃坐正,把布垫到脚下。”萧御医把消毒布垫递给安宥柠。
说的真轻松。。他的良心怕是被狗吃了吧!
安宥柠偷偷白了傅绪一眼,男人牢牢的盯着她,无可挑剔的俊脸上都是欠扁的笑意。
算了。不蒸馒头争口气,早点把脚弄好,她也好去把水晶鱼偷出来!
安宥柠照做,垫好布,坐正!
萧御医取出干净的布隔着安宥柠的脚踝,“王妃准备好了吗?”
安宥柠盯着萧御医两只上了年纪爬上树皮纹的手臂,这老家伙不会错手把她脚筋弄断吧?
“嗯,你动手吧。”安宥柠牙齿闭紧,豁达的说道。
“现在喊怕还来得及。”傅绪浅笑,凤眸却随着萧御医手上的动作加深。
“我要是不喊,你可以答应让我和祁葛允比赛吗?”安宥柠心里打鼓,乘机问道。
傅绪沉默,没答。
萧御医手法老练,力气出奇的大,摁住她的脚踝往后转了一下。
安宥柠感觉骨头要被扯断了!
“萧御医,您确定这是正骨,不是卸骨吗?”
“王妃,您别动,正骨的时候动脚,容易伤到经脉的。”萧御医紧张的说道。
安宥柠痛苦的点点头,“嗯。”
“王爷,您能扶着点王妃吗?”萧御医请示道。
傅绪看着安宥柠痛的拧眉,脸色顷刻严肃,立即想踱步过去抱着她,却看到安宥柠伸出手费劲的摇了摇。
“不用麻烦他,我不痛,我不会乱动了。”
男人的脚步收住,眼神深沉,“不愧是猪脚,这么耐痛。”
是。。她的猪脚怎么能跟人家的玉体比,她唯一的争气的是,不要傅绪昨晚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再去碰她。
安宥柠苦笑,“萧御医你继续吧。”
“是。”
萧御医继续动手。
骨头往后转了个圈,仿佛要被拧断!
安宥柠忍住剧痛,没有喊半个痛字。
反倒是傅绪,站不住了。
“停手。”
他突然快步走到床边,从侧面抱住安宥柠无处可依的身子,脸色格外严肃。
“啊,王爷?马上就好了。”萧御医额头的汗滴了下来,刚才还平易近人的王爷,怎么说冷脸就冷脸了。
“本王叫你停下!没看到王妃很疼吗?”男人俊脸沉了下来。
“王爷,这正骨免不了一瞬的痛,疼是正常的。”萧御医哆嗦着说道。
“这么久叫一瞬的痛?她是孕妇,不是太医院里给你们练习医术的木头人。”
“医术不济还这么多借口!”
萧御医吓了个半死,立即撤开手,跪倒在地,抹了把额头,“老臣知错了,是老臣才疏学浅,请王爷恕罪。”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傅绪最信任的御医,每回王府有需要,请的都是他。
烈阳公主头疼病都是他医治的。
烈阳公主在百兽园被老虎吓到的那一回,精神不济,用了一剂猛药,连续头疼了几夜,都没见傅绪怒过啊。
傅绪对敌人心狠手辣,但对下人臣子一向都是很平和的,很少动脾气。
“出去!”傅绪冷着脸不留情面的喝道!
“是,是..王爷。”
萧御医战战兢兢的退下,吓的连药箱都忘了拿走。
“傅绪,你没毛病吧..”安宥柠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刚才不是还对她冷嘲热讽吗,怎么突然男友力爆棚了?
前男友力。。
安宥柠很快冷静下来,“你别把他赶走,我这脚才正到一半。”
“不正了!”傅绪搂紧她瘦弱的身子,仿佛紧紧抱着,就能给予她安全感。
“你故意整我吧?”安宥柠脸红了,他怎么突然这么幼稚?
空荡荡的心被男人填满,取而代之的,却仍是酸涩。“松开。”
“你不让他给我治,总得让他回来把药箱取走吧,萧御医还要给慕笑柔看咳疾,没有药箱,怎么诊脉?”
安宥柠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傅绪,提醒他昨晚睡在你枕边人不是我,你还有另一个女人要你关心。
也提醒自己,别沦陷。
“是不是很疼?”傅绪语气陡然温柔。
安宥柠脸颊泛红,晃晃脚,“没感觉了。”
可是才晃了一下,疼的表情变形了。
“怎么就这么不老实?真把自己当猪脚?别乱动!”傅绪从背后给她披上外袍,严峻的说道“在这等着,本王马上让人请忘无忧过来。”
男人说完,立刻雷厉风行的往外走去。
忘无忧,她没听错吧?
“傅绪。”安宥柠连忙喊住他。
她想现在,应该是个好时候。
“嗯?”男人转过身。
“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哪一句?”傅绪没有直接回答,除了那些气级的气话,他对她许过的每一句诺言都是认真的。
安宥柠屏了口气,道,“你说你不会再勉强我,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你还记得?”
傅绪挑眉,回,“记得。”
安宥柠心里一动,“别光记得,要算数。”
傅绪回道,“算数。”
“好!我只有一件事要你做,答应我和祁葛允的比赛,把水晶鱼给我。”安宥柠灵活的说道。
傅绪凝着好看的眉看她,没回答。
安宥柠趁热打铁“我自己闯的祸我会收拾利落,我和祁葛允已经说好了,若我输了,我就任他处置,不会让你给我擦屁股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护住弑神剑。”安宥柠认认真真的说道。
“弑神剑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本王更不需要。”傅绪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你能不要这么看不起女人吗?”安宥柠转眉继续道,“弑神剑是孟国的荣誉和脸面,身为孟国人,我也有守护它的责任。”
“你不要想多,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和你无关,如果因为我的失误,弑神剑被祁国得手,我就会沦为孟国人口里的败类,被所有人嗤笑痛骂。”
“是你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耻笑有一个败类的母亲。”安宥柠鼓起勇气道,然后摸了摸圆肚子,不管她说过多少谎话,她的孩子都是傅绪的亲生骨肉。
她的话果然触动了傅绪。
“谁敢耻笑!”傅绪眼神温柔,语气却是很绝对,“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祁葛允对弑神剑虎视眈眈已久,他要弑神剑,不是为了赢本王那么简单。即便本王不和他比拼,弑神剑也一样会落入他的手中。”
现在的孟国皇室如同一盘散沙,如果不是傅绪出面和他比赛,弑神剑早就被迫落入祁葛允的手里。
安宥柠不理解傅绪的话,但她还是坚定的说道,“我已经和祁葛允说好了,这场赛我一定要比,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别的她管不着,弑神剑和傅绪的父亲有关,她绝不能让弑神剑输掉的。
“柠柠,我不希望你抛头露面。”男人凝着眉头,犹豫了片刻,突然道。
“比赛,又不是出去招客,不会丢着你面子的!反正就三天,算上今天,就只有两天了。”
心里有点难受,说来说去,傅绪还是为了他的颜面。
安宥柠曲解了傅绪的意思,其实傅绪只是不喜欢她参与进复杂黑暗的权力斗争之中。
“什么招客,女人家成天把这些话挂嘴边,不害臊?”傅绪俊脸微黑。
安宥柠攥手,一鼓作气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以后不会问你了,你那些话我就当你说着玩的。”
“你走吧,我休息一会就回璇华殿收拾。”
见傅绪不答应,安宥柠更紧张的攥紧手。
傅绪黑着脸,他那么认真的跟她说的话,怎么会是说着玩?
“好,本王答应你。”
“嗯!”
安宥柠惊喜的抬起头,脸上是久违的笑容。
不知多久没有看她这样灵动的笑过了,男人一时看的失了神。
安宥柠连忙收起了笑,换回那副机械的表情,“你不是要去请无忧大夫吗,你去吧。”
男人不喜不淡的挑着眉,突然幽幽的问道,“你很想见他?”
安宥柠背后莫名发凉,点头不是,摇头也不对。
想了想,闷声应了个嗯字。
男人的脸瞬间就寒了,安宥柠居然敢承认想忘无忧!
忘无忧一直是他最介意的心病,他相信安宥柠和忘无忧没什么,那不代表他完全释怀。
毕竟,忘无忧在安宥柠心里分量和别的男人不同,如果没有他,安宥柠很可能会选择忘无忧。
“安宥柠,本王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傅绪的声音突然阴冷。
安宥柠很快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有些话要和他说。”安宥柠如实说。
傅绪每个眼神都是那么精锐,她觉得自己现在很难骗他。
只是。。他还有必要这么管着她吗?
休书在她身上放着,除了孩子,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话?”男人眯起眼,刨根问底。
本来还着急让忘无忧给安宥柠看脚,现在犹豫了。
安宥柠垂眸,又抬起,道,“最近宝宝动的次数多了,我肚子有时候会疼,无忧是大夫,所以我想问问他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提到宝宝,傅绪眼里的阴霾果然散去,扬唇,“那是因为本王的儿子活泼!”
不过听到她说肚子疼,傅绪还是丝毫不耽误,“本王让阿正去请他,你不要乱动,有什么事随时吩咐下人。”
“好。”安宥柠乖顺的应道,儿子,叫的她心头一暖。。
男人的眼神更加温柔宠溺,踱步走了出去。
目送傅绪威霆的背影离开,安宥柠低头望着自己肿胀的猪脚,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