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立即喊,“公主的头疼药呢,快取来!”
“滚!别碰本宫!”烈阳站稳,马上厌恶的甩开安宥柠的手,可是她的眼神有片刻的动容。
刚才安宥柠怕她摔倒,还用手臂给她撑了一下。
要知道,如果真的摔下来,会压到安宥柠,两人都得摔。
安宥柠怎么会那么好心献身帮她?
到时压到肚子了,肯定跟傅绪告状哭喊,再次挑拨离间,一定是这样的。
烈阳头疼的厉害,也想不了太多,马上接过贴身婢女递的药,吃了下去。
“公主的头疼久不根治,总是用药也不妥,还是跟王爷商量商量,再请个好的大夫来看看吧。”烈阳身边的婢女说道。
吃了药,婢女帮她揉着太阳穴,烈阳好了许多,“只要别让本宫见到这个贱人,本宫的头疼就不会犯!”
“公主,您现在不能动怒,头疼会加剧的。”婢女劝说。
见安宥柠还不走,烈阳再次发话,“有她在,本宫的头没法不疼,这个贱人,就是想害死本宫!害死绪儿身边所有的嫔妃,好够她没有阻碍的迷惑绪儿!”
安宥柠皱紧了眉头,她面无表情,突然不经思考的说出一句话,“白虎兽的内丹可以根治头疼。”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说完,安宥柠默默的往离开的路走去。
烈阳美目蹙紧,她没听错?安宥柠怎么会知道这个法子的?
望着安宥柠消沉的离开,秋嬷嬷很是担心,顾全大局的说道,“公主,王妃并无恶意。”
烈阳还是气愤,“她要是没有恶意,怎么会在婚前迷惑绪儿做出出格的事情!”
秋嬷嬷叹气,“您还记得您怀着王爷的那段时光吗?”
烈阳的脸色已经比刚才好很多,她疑惑的盯着安宥柠远去的身影,“你想说什么?”
“公主是过来人,女子怀胎十月,每日待在房中养胎,生活无趣,想念夫君是在所难免的事。”
“奴婢是想说,王妃来找王爷,也许只是单纯的想王爷了。”
烈阳脸色复杂,秋嬷嬷的话说到她的心坎里。
她也是一位母亲,怎么会不懂怀孕时没有夫君陪伴在侧,那种孤单落寞的感觉。
傅绪的父亲极为宠爱她,一生只娶了她一人。
她怀着傅绪的时候,傅绪的父亲也是没日没夜的忙,但从不忽略对她的关怀。
为了亲自照顾怀孕的她,傅绪父亲推掉了无数次出征。
有一次,傅绪父亲在书房里忙着指导下属在敌军图阵上设埋伏点,一整天没有见烈阳,烈阳忍不住想他,端了吃的去看他。
她也年轻过,爱过!
那种爱人之间思念不舍的感觉,烈阳不是不懂的。
看着安宥柠大肚子一个人往小路走去,烈阳心情突然有些难受。
其实她本来没有那么讨厌安宥柠,安宥柠小时候,每次来府里玩,跟在傅绪背后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烈阳见着也是喜欢的。
如果不是安宥柠悔婚,她不会发现安宥柠是那么坏的女孩子,也不会那么厌恶她。
可她要真那么坏,又为什么扶自己?
刚才头疼事出突然,安宥柠就算演戏也反应不过来,那应该是出于本能的。
最让烈阳疑惑不解的,安宥柠怎么会说出白虎兽内丹的事,舍命为她挡下老虎的明明是慕笑柔啊...
那只失控的老虎就是白虎兽,是当时孟国唯一一只成年的白虎兽。
但体内有内丹的事,知道的人极少,安宥柠怎么会知道?
烈阳越想越想不通。
“公主,夜里的路不好走,王妃一个人挺着身子。。”秋嬷嬷又担忧的说道。
烈阳烦躁的甩袖子,嘴上让了步“行了,她肚子里的也是本宫的孙儿,本宫没有那么不通人情!你跟着,本宫自己送鸡汤进去。”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带几个婢女,出了事又想让谁给她担着!”
烈阳不悦的说完,往宣殿去。
秋嬷嬷松了口气,连忙把鸡汤递给别的婢女,往安宥柠离开的方向跟去。
安宥柠漫无目的在王府的小路走,越走越远,越走地方越陌生。
直到迷路。
望着看不到边的殿宇和草地,她的眼神越发的暗淡,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跟着她的秋嬷嬷也走丢了。
宽敞的草坪上,连个巡夜的下人都看不到,只有安宥柠低落的影子和孤单的月光。
她走的很累了,可是却没有停下,她怕一停下,会更加不安。
她耷拉着脑袋,一直走,一直走,如同一个傀儡。
直到突然撞疼了脑袋,她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安宥柠木然的抬起头,想看清撞了什么,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睛。
月光雕刻他天神般的俊美的神容,犹如初见时那般的惊骇人心。
他的眼是冷的,口气却忍不住的愤怒,他伸出手像提小鸡一般把安宥柠提到一边。
“安宥柠,你干什么!忘无忧才离开半天,你就心绪不宁,要为他跳湖?”
他的眼神和下午离开时一样的失望,安宥柠鼻头顷刻酸成一片。
傅绪冷冽的望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他事情太多,刚还在盛露殿忙。看到夜容幽的七星盘里安宥柠一个人在外面走,他匆匆就跟了出来。
今天说了很多赌气的话,他不打算见她,本躲在暗处跟着她,却看到她不带脑子的往湖里走,一只脚差点就腾空了!
安宥柠这才注意到,前面是一口湖,她站在湖边,离湖面不到半只脚的距离。
她怔怔的看着傅绪发飙,他的衣服还是下午离开时穿的那件,似乎还能看到那些暧昧的痕迹,以及他肩膀处被她咬了一口弥漫出的血腥味。
他肯定很忙,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想到下午对傅绪说的那些气话,她的心里又开始心酸。
“我不知道这里有湖。”安宥柠的心跳很快,今晚是她盼着想见他,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怎么不激动?
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想跟他坦白。
可真的见到了,她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先解释下她没有想跳湖。
傅绪看她,凤眸深邃。
傅绪是在等她开口?
等她酝酿好的时候,傅绪突然主动说话,语气很冷淡。
“东西收拾好了?”一句话,把安宥柠想要跟他坦白的所有心里话都给堵住了
安宥柠不解的看着他,傅绪嘴角的笑没有温度,他冷着眉提醒“忘无忧在后街等你。”
“你怎么知道的?”安宥柠心虚的凝起眉头。
傅绪幽幽的看了她很久,眼里的寒气一点点沉到谷底。
“傅绪,不是你想的这样。”安宥柠手心冒出汗,她怕她还没解释,傅绪又误会了。
他眼里的冷意突然清空了,陌生的神色让她恐慌“外面守卫多,我送你。”
安宥柠心里一抽,疼的厉害。
她想马上跟傅绪说清楚,傅绪冰冷的手掌握住她,“夫妻一场,不介意我再牵你一次?”
安宥柠的眼泪差点落下来,她没有想和忘无忧走的。
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总是会被他误会。
他真的对她失望了,不要她了吗?也不要他们的孩子了?
安宥柠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绞着,傅绪目光没有任何余温。
她怕她一开口跟傅绪坦白,傅绪就会厌恶的甩开她,骂她是一个虚伪善变的女人!
可她从头到尾,真的就只爱他一个人。
她只能尽量打起精神,跟着傅绪走。
傅绪没有选择步行,他突然拦腰抱起安宥柠,一个瞬移,飞到了一座最高楼宇的屋顶上。
等安宥柠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整个孟国王城夜晚的美景。
傅绪如一尊天神,高冷的立在她的身侧。
虽然站的很高,安宥柠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她心情复杂的眺望着王城的夜景,心思全不在风景上。
傅绪背对她开口,“你不用慌,本王不会再阻拦你和忘无忧。带你来这里,只是完成本王曾经的许诺。”
“什么许诺?”安宥柠紧紧抿着唇。
“本王不喜欢欠别人,你做过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了你。”
傅绪说完,手心金光闪过,安宥柠手里突然多了两样东西。
她红着眼摊开手心,是两张卷起的纸,一张比较旧,一张比较新。
她先打开新的,是一捆面值一千万两黄金的银票。
她又打开旧的,是一副很陈旧的画。
看到纸上熟悉又稚嫩的画,她的泪克制不住滴到纸上。
这是他们跟着先生郊游的时候,她随便作的一幅画,一座歪歪扭扭的房子,画的是和傅绪以后的家。
别人问她,她不好意思告诉,就骗人说她以后想开一家很大的店。
就像卖饺子的老公公给老婆婆开一家饺子摊那样用心经营,有好多好多的客人。
只是她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傅绪放在了心上,并且藏起这幅画,暗自许诺为她完成。
她一直很好奇,傅绪什么也不缺,为什么要开一家酒楼。
现在她才明白,竟然是为了她...
“这幅画,是醉仙楼的地契。醉仙楼,以后就是你的。一千万两,足够你去经营它。”傅绪依旧背对着她。
“如果你不想经营,就卖了。和忘无忧回药谷,这些钱,够你们世代生活。”
安宥柠握着画纸,她怕弄坏这幅珍藏的旧画,胡乱抹去泪。
“我不会卖它的。”她声音哽咽。
傅绪默了片刻,继续没有语气的说,“过去是本王太勉强你,你说的对,忘无忧才是你正确的选择,本王不懂怎么爱一个女人,也给不了你你想要的,本王只知道自私把你留在身边,让你活的很束缚,很不自由。”
“本王习惯了战场上的杀戮,人与人之间罪恶的斗争,更是司空见惯,可是在本王心里,你一直是最纯粹的人,是本王唯一爱的女人,让本王失控的人。”傅绪目光深深,语速缓慢,却很真挚。
“虽然你总是对本王若即若离,可是本王依旧忍不住想靠近你,每次本王烦恼的时候,只要想到你的傻笑,无论多大的难题,本王都会有动力去解决。”
安宥柠早在听到这句唯一爱的女人的时候,内心崩溃如堤。
她想回应傅绪,她爱的是他,她不束缚,她也不觉得痛苦。
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和他在一起,就他们两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时,傅绪慢慢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