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簪子是你自己的吗?”
安宥柠侧身看见祁雅乐一脸好奇的拿着她的玉簪。
“对,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安宥柠望及玉簪时,面色柔和,这根玉簪是夜容幽那次用来引她上钩得来的,是徐蓁最喜欢的首饰,也是唯一的念想了。
安宥柠一直小心保存在梳妆盒里,这次回安府才拿出来带上。
玉簪质地虽好,但并不出众。
刚才囚犯逃脱,百姓躁动了一阵,不慎碰到了她,才弄歪了玉簪。
“原来是徐夫人的,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祁雅乐连忙把簪子递还给安宥柠。
安宥柠接过簪子,“雅乐,我娘的簪子怎么了?”
“没什么,你莫多想,我只是看这簪子护理的不错,玉的油色很好。”祁雅乐遮掩道。
安宥柠笑了笑,“雅乐,与我还需要玩猜谜?以前在翰林院,别人常说,你与我缘分里就是做姐妹的。我两个妹妹,安雅欣字里带雅,安乐韵字里带乐,一个雅一个乐,正巧凑了你的名字。只是那时候我们不够熟络,我认了奸人为姐妹,搁置了你我的闺蜜缘分,若你瞧得上我这朋友,有话对我直说便是。”
祁雅乐欢喜的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慧眼,上轿子吧,我与你慢慢说。”
两人扶持着坐上轿子。
原本安宥柠只想知道祁雅乐对簪子为何反应过激,不曾想,一句闺蜜缘分,祁雅乐不仅与她说了玉簪的事,还将许多安宥柠感兴趣而不得知的前朝秘闻,也告诉了她。
“我的姨母祁禾怡,也就是前朝皇后,她除了是祁国最受人喜欢的长公主,身上还流着一半南刹人的血。”
“先皇姨夫对姨母一见钟情,一生只纳了她一人为后。姨母进宫后,万千宠爱于一身,后宫粉黛无颜色,红了多少女人的眼睛。只可惜,恩宠越重,谋害就越多。”
“二十五年前的月圆夜,姨母为先皇生下了一个漂亮的男婴,先皇欢喜无比,不仅当夜下旨封姨母之子为太子,还将传国龙髓镶刻在金蟾玉上,送于此子做礼物。”
“孟国人谁都知道,这颗龙髓代表的是什么,是权力,是孟国的帝位!”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不过出生一个晚上,“小太子”就离奇失踪了。”
“有人说,是他承不起龙恩,被收走了。也有人说,是龙髓上的帝腥之气太重,吞噬了小太子。”
“可是,无论是什么说法,无论如何寻找,都没人找的他的下落。”
“自此以后,姨母就变了,变的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到后来演变为不吃不喝。先皇挚爱姨母,不舍得看她香消玉殒,于是,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违背百年禁忌,开启了阴阳宫的半神像,也就是巫妖王神兽像。请法师做法,揭开神像上可许万愿的巫妖面具,戴到了姨母的脸上,恳请巫妖王复原她的快乐,找回他们的小太子。”
“那场可怕的巫妖之祸,就此开始了。”
“戴上面具的姨母,确实恢复了生机,变回了以前那个魅力照人的皇后。可恐怖的事,也随之而来。姨母的性情发生了变化,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话疯癫。而这时候的后宫,发生了一系列离奇的事,有后妃无故跳城门的,上吊的,死状恐怖。宫里的流言越来越多,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姨母,说姨母是被妖灵附体的妖怪,巫妖不愿眷顾。”
“先皇姨夫心力交瘁,却依旧不舍得放弃姨母,在别人的再三要求下,他不得不再次给姨母用巫妖面具。而这次,怪事更多了。有人亲眼看到一群婢女,午夜跟着脸戴白色巫妖面具的姨母,一起跳进了井里,只有姨母安然无恙。而姨母被救上来的时候,正在给那些死去的婢女脸上画和她戴的一模一样的面具。当侍卫们去拿尸体上的面具时,离奇的发现,那些面具已经和她们的皮肤镶在了一起,怎么用力,都扯不下来了。并且,接触过面具的侍卫,也开始变的行为怪异,夜晚游走,脸上长出了同样的面具!”
“到那个时候,百姓已经是谈面具色变。全都传言,姨母是妖怪,擅用巫妖面具得罪神灵,会害死所有人。逼迫先皇废后。”“先皇早已是精神透支,他取下了姨母的巫妖面具,迫不得已对姨母使用了焚刑,而先皇也在同样的时间,暴毙了。宫里看过的人说,姨母死的样子很可怕,眼睛是红的,额头上还有红色的怪印。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说起了,因为他们的尸体也一起失踪了。”
“可巫妖之祸,却远远没有结束,甚至祸及到了民间,无数的百姓戴着和巫妖面具一样的白色面具死去,死的时候面具都剥不下来,强行撕开,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额头上都有印记。他们如同鬼差,戴着面具游荡在午夜街头,直到月圆之夜,眼睛发红,离奇暴毙。”
“孟国人人自危,乱成一团,敌军趁机作乱,民不聊生。最后,是傅大将军联合国内余力,用命祭剑,取弑神剑斩断了收在阴阳宫里的巫妖面具,并击退敌人,孟国才得以重生。”
“自此后,孟国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勾绘复制巫妖面具,不得佩戴传输,发现者,杀无赦!后来又传出先皇留下了遗旨,封妃嫔薛梦莹之子孟殷为太子,赐龙髓。先皇弟弟孟勾登基代为监国,待孟殷二十五岁后继位,也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可是谁也想不到,孟殷的龙髓造假,被人怀疑身份,二十多年前旧账重翻。如今百姓都在传,是薛贵妃嫉妒祁皇后得宠,伤害了当年失踪的小太子,又祸害了先皇和祁皇后,再让自己和皇弟孟勾早就有染偷生的儿子孟殷,取而代之!”
“可怜我姨母和姨夫,一生善良英明,却是这样的下场,姨母到死,也没有找回她的小太子。”
而失踪的小太子,就是祁雅乐说的,祁禾怡和先皇所生的真正的龙脉——但愿存在的,孟国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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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宥柠听完祁雅乐说的前朝秘闻,都有些不可思议。
难怪孟国人那么害怕月圆之夜,害怕巫妖之祸和面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听上去是离奇了点,但事在人为。
若有人有心兴风作浪,白的也能成黑的,没什么造不了假。
何况,她所在的这个大陆,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地方,普通人和神灵神兽共存一个大陆,难免会被压制,活的被动。
弱肉强食,恒古不变。
而孟国作为最普通不能修行的一个国度,能生存至今,定有它不一般的道理。
讲完了前朝的事,祁雅乐才对她说,“我见你这根簪子油色不凡,非一般羊油护理的,而是南刹才有的一种山茶油。”
“小时候我被送来给姨母做伴,就见姨母常用这种茶油涂抹在首饰上保护首饰,用茶油涂过的首饰,光滑雨润,色泽持久,不易刮破,怎么用都像新的一样。姨母告诉我,这是她的母妃南刹知名的炼药师,也是祁皇宠爱的妃嫔送给她的,很为少见,孟国是没有的。”
“所以,我刚才见你的簪子上有这个茶油的油色,才来了好奇。”
安宥柠一直听着祁雅乐说话,不时点头回复几句。
听到玉簪,她不禁仔细瞧了瞧手里的簪子,南刹,又是南刹。
簪子上涂了南刹的茶油,而徐蓁以前是用孟国的羊油护理首饰的,这也就是说,徐蓁现在,很可能是被傅绪关在了南刹?
安宥柠得到了一个有力的消息,徐蓁在南刹国!
可是傅绪和南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把她娘送去南刹呢?
安宥柠一路思考着,轿子重新到了茅草房,接回安雅欣后,不动声色的回了安府。
接下来这几天,果真如男人说的那样,傅绪没再在晚上打扰她,两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有时候一天都见不着面。
但又和过去冷战时不同,傅绪见到了她,还是会主动对她嘘寒问暖,言辞靠近间,藏着隐忍的关心,但安宥柠,依旧是保持冷冷淡淡的。
见面的时间少了,有时候一觉睡到天亮,恍惚间,安宥柠都怀疑自己是一个人睡的。
只是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地上的毛毯上铺着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形的被子,叠的十分规整。
安宥柠每次醒来都会望着地上的方块看出了神,不敢相信,这是出自那个高冷桀骜的男人之手,
更不敢信,他真的打了地铺睡,连着数日,没有一句怨言。
他宠她,可以到什么地步呢?
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有必要么?
后日,就是薛潇潇和安成斌的大婚,她在安府待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傅绪要进宫,估计要一整天才回,她终于可以单独出趟门。
逮住空隙,安宥柠在傅绪叠好被子离开后。早早起床梳妆,以去阿胶糕店里巡检为由,出了安府。
都说做贼心虚,越是偷摸的做一件事,越容易被发现。
安宥柠此行是去竹园探视的,但顾及到忘无忧有没有可能已经去了忘川堂,她中途先去了忘川堂打探。
谁知那么巧,刚下马车就碰到士兵拦人,想进忘川堂的百姓,验明去处后才放行。
安宥柠想换路走,可是士兵已经走到她面前。
“夫人,不好意思,上头有令,杀人案在调查中发现大量凶手使用的迷,药,为了防止有人私自去各大药堂购买药材制作迷,现在看病买药都必须说清身份,病症,并有至少和你关系亲近两人以上为你做证,才能进去买药。如果买的药和迷,药成分相似,还得签字申请,,由官府的人盖章后才能买。”一个士兵严格的道。
安宥柠微皱了眉,两人以上做证,她是背着傅绪出来见男人的,连粉桃都没敢带,总不能嚷车夫作证吧?
“不好意思,我出门的急,没带丫鬟,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士兵摇头“没带丫鬟,身份总说得清吧,你是哪里的人?看你穿着,是官家的夫人吧?”
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官爷,没什么要紧的,我只是近来换季不适有些过敏,想找无忧大夫看看,若是他不在,烦请你们告知一声,我好择日再来。”
趁着士兵还算客气,安宥柠准备拿些银子通络,谁知一抬头,就看到前方一匹健硕的汗血宝马,沿着极品的毛色往上看去,男人姿态尊贵的坐在马鞍上,高深的风眸,一眼对准她的慌张。
安宥柠手上的钱袋差点脱手。
她和傅绪去的皇宫是两个方向,怎么会在这遇见?
她愣在那,不远就是忘川堂,是个人都看的出,她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