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潇潇一天内经历了大起大落,觅得如意郎君,却失去了父亲,可谓是悲喜交加。
安宥柠进房的时候,薛潇潇还在伤心的哭,薛襟涛从小溺爱放纵她,给她优越的生活,薛潇潇对父亲还是很有感情的。
安宥柠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在别人低落的时候戳刀子。
她进房后,本想先给薛潇潇一点缓和的时间,薛潇潇知道她来,立即抹擦眼泪跪在安宥柠面前,感激安宥柠今天给她解围。
薛潇潇真的成熟了很多,以前那个任性刁蛮的薛潇潇,父亲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扯开嗓门大哭,如今却懂得收敛心性了。
安宥柠扶起薛潇潇,两人单独坐下后,安宥柠拿出黑市里淘来的东西,递给薛潇潇。
“盒子里装的膏丸是人血所造,仿真度很高。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府里上下的眼睛势必都紧盯在你这个少夫人身上,老夫人和邱姨娘也都关心着你这里,你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才能让他们对你安心。”
薛潇潇接过盒子,羞耻低下头“可我该怎么做呢?”
安宥柠继续指教道,“你和大哥同房时,取出这颗膏丸放于你的私密处,膏丸会化成血自然的流出,以假乱真。”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太好了,这样一定不会被发现了!”薛潇潇惊喜又惊讶的捧着盒子。
安宥柠瞥眉,冷淡的道,“这不是轻易能得到的东西,没有渠道是买不到的,假的终归是假的,糊弄的过一次,糊弄不过一世。一旦他们给你验身,真金还是黄沙,一眼就望透了。”
“知道了,我不会再犯错了,我会安分守己,做好成斌的妻子,照顾他,爱他,做好安家的媳妇。”薛潇潇收起盒子,低着头保证。
安宥柠话里有话,透着警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错一次不是死罪,屡教不改才可怕。要想日子过的好,坐稳少夫人的位置,还是要靠你自己用心经营,别人是帮不了你永远的。”
“盒子里的膏丸不易保存,你尽快使用,老夫人那边派了心腹给你们陪夜,用的时候小心,别让下人发觉。”
薛潇潇感激涕零,不断点头,“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宥柠,我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不是你帮我,我没有脸再活下去,还好有你和成斌不嫌弃我..我当牛做马都要报答你。上次太子府那件事我没办成,我害怕贵妃会生我的气,现在我不怕了,你和成斌才是我最亲的家人..”
薛潇潇眼里又涌出晶莹的泪水,激动的握住安宥柠的手。
安宥柠没有把话说的太直接,拍薛潇潇的手道“嫂子不必客气,要想报答我,很简单。今天晚上,就是好时候。”
薛潇潇使劲点头,薛潇潇将安宥柠当做救她的菩萨,对安宥柠的话如圣旨般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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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皇宫,格外通亮。
孟勾昏庸无道,霸占朝纲。若非先皇那道圣旨,孟勾早已冠上谋权篡位的重罪。
他的落幕,对孟国来说,是个崭新的开始,是重整孟国混乱朝纲的好时机。
也许,从孟勾久病不愈的那刻起,无数人就在翘首以盼。
此刻仪式上的哀伤感,只是不需要排练众所皆知的一场戏。
安宥柠随安家人一同入宫,与各位命妇一起守在朝阳殿外。
孟勾的妃嫔里,除了薛贵妃和皇后陪在朝阳宫,其余后妃全部和命妇一起守在殿外。
安宥柠看着昔日瑰丽的薛贵妃,失魂的走进朝阳宫,那张艳丽的脸仿佛突然衰老了许多。
安宥柠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个女人,她是爱孟勾的。
比起那个总是低调朴素,如今却盛装朝服气势十足走进宫殿的皇后,打扮精简走路摇晃的薛贵妃,更像是失去了爱人该有的模样。
安宥柠有专人照料,在殿外守到天黑,就有安排好的宫女带她去休息。
安宥柠抬头看暗色的天空,天上渐渐亮起星星般闪亮的烛光点,忽远忽近的飘荡,光点越来越大,落在了殿外守着的官员中间。
不知谁喊了一句,“好多的孔明灯。”
“看,灯上还有字!”
很快引得了无数人的目光,安宥柠嘴角勾起了笑。
这一次,安宥柠赢了,赢的底气十足,大快人心。
孔明灯上,薛家人薛潇潇亲笔写的为亡父祝愿的词,以及下方写的家族中各位亲近小辈的生辰八字,鲜明的印入人们眼帘。
其中,侄子太子孟殷的排在第一位,孟殷的生辰,真实暴露在了人前,引起轩然大波。
薛潇潇做为薛家人,按家谱上“无心”写出的生辰,不可能做假,薛潇潇很快被抓走审问,按照安宥柠所教的回答。
薛潇潇知道,薛家大势已去,孟殷不是先皇亲子满天飞的流言迟早做实。
装作不知当年薛贵妃私下龌龊的事,间接供出实情,是薛家当前最好的退路。
下这步棋子前,安宥柠也想过了一面之辞,可能力度不够,毕竟薛贵妃和孟勾还是叔嫂关系时的奸情传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实证。
但没想到,孔明灯的事刚炸出来。
后面就像是有人做好局,连环带炮。
薛贵妃生产时的稳婆,一些相关人员,造假龙髓的匠人,一时间全被放出来。
人证物证确凿,孟殷不是先皇亲子,而是薛贵妃嫁给先皇前,和当时还是亲王身份的孟勾珠胎暗结怀上的私生子。
薛贵妃为了和孟勾厮守,让他们的儿子当上皇帝,造假孟殷出生月份,毒害先皇,用假龙髓充假,不顾伦理,和孟勾勾结上演了这场夺位大戏。
自此,这场长达几十年天理难容的“深宫计”终于水落石出。
薛贵妃无恶不作,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没能和孟勾长厢厮守,眼睁睁的看着孟勾沉迷权利,纳妃无度,带坏孟殷,一家人毁在了自己布下的贪婪里。
身份被揭穿的孟殷,一同沦为乱臣贼子,罪孽沈重,立即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发配充军。
充军前,孟殷被人发现下身被废,于是改为奴人。
太子妃沈沁兰一同被废,和孟殷一起流放蛮夷。
孟勾皇帝封号被除,虽然已经死了,轼兄夺位,和薛贵妃鼓动巫妖之祸害人无数,还是难逃人人唾骂。尸体被移出了朝阳殿,葬在了乱葬岗。
念在薛家主动坦白的份上,薛贵妃没有处死罪,打入冷宫,终身念经恕罪。
一众曾经支持孟殷和薛贵妃的官员,全部倒台。
反倒是谋反的孟翰下场可观,谋反的原因变成了心系国家,得知当年皇室隐情,不想皇位落入奸党手里,所以起兵扶正。
孟殷被判罪后,孟翰立即收兵,停止战乱,免去死罪。
且不说其他人造乱的报应是什么,安宥柠已经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那两个人应有的下场。
安宥柠坐在轿上,看着沦为废人的孟殷被百姓扔白菜,用沈沁兰做挡,被沈沁兰嫌弃的推开,辱骂沈沁兰,露出的后悔痛觉的表情。
看着沈沁兰被人扯去身上华贵的衣裳首饰,眼有不甘,灰头垢面奴性十足的愤怒模样。
安宥柠突然想到她初次见到沈沁兰的场景,沈沁兰也是这般狼狈的混迹于奴群之间,用她伪装出的无辜眼神,欺骗了善良的自己。
安宥柠停下了轿子,在侍卫的保护下,望着奴群里的沈沁兰,安宥柠的眼神依旧如初,如初的清澈。
而如今,沈沁兰没了那种演戏的耐心,有的只是被奴碰到手脚发出的丑陋咆哮。
沈沁兰将自己当做人上人,忘记了她曾经也只是个奴。
看到安宥柠面容姣好,尊贵如白玉般冷眼的站在眼前,沈沁兰激烈的扭动了起来。
虽然这个沈沁兰只是莲蓬假扮的,但也存了沈沁兰的气息在体内,她突然转动眼珠,挤出两滴泪,“柠儿,是我,我是兰儿,是你最好的姐妹啊,我知错了,你快救救我吧。”
这次,安宥柠没有再被她的眼泪欺骗。
她的眼神如浩瀚的深海,漠视着奴群里的沈沁兰,穿过沈沁兰的面具,看透了她的一切。
安宥柠没有一句话,傲然的转过身,气质若仙。
沈沁兰尖叫了起来,眼睛如毒蛇盯着安宥柠背影,不甘的吼“安宥柠,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沈沁兰不会为奴的!你才是奴,你才应该当奴!”
安宥柠听着她的话,仿佛从天边传来那么遥远。
坐回轿子,闭上眼放空耳畔,置所有嘈杂于外界,再睁开时,灵眸清明如月。
几日后,安宥柠回了王府。
尘埃落定,错过的已经错过,是是非非,再计较下去,不过只是空无。
家人,终究还是家人。
而她的身份,是嫁出去的女儿。
那天和傅绪在房里敞开天窗说亮话后,安宥柠再没有见过傅绪一次。
傅绪也没有来找她,或者是派人接她回去。
有关他的所有消息,安宥柠都是旁人说的。
有人说,他去出兵治乱了。
有人说,他亲自带火焰军,剿服了朝政大改企图趁机作乱的各路势力。
一直没有出兵的傅绪,选在这个时候平定,没有人猜的透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准备扶持谁登基?
但是所有人都期盼着,这个神武的男人会纡尊降贵,成为孟国的主宰,虽然他们都知道,傅绪不屑这个位置。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朝纲颠覆后,传闻中那个早就失踪了,先皇和先皇后的遗孤,持有真龙髓的真命太子出现了,登基成为了新一任的孟皇。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厉郡王府里的人,小郡爷孟辰!
回到王府的安宥柠,也终于见到了好几日不见的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