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宥柠沉沉睡了一宿,酒醒时天却还未大亮,圆月高悬。
她起身,羞耻处羞人的酸麻感,很快让安宥柠想起来,她喝多了又和傅绪发生关系了...
醉话忘了,耳鬓厮磨的销魂缠绵难忘。
安宥柠红着脸,尽量淡定的洗漱了一番后走出房间,却只看到肃风。
“夫人,尊上有事先一步回夜府了,现在天色尚早,街外雾气重,还请夫人不要离开邀月楼,在这等尊上回来。”肃风走到安宥柠跟前,敬道。
安宥柠不好意思的拢住衣领,这次不知傅绪发哪门兽性,吻痕有点过分明显。“好,那我去看看小慧。”
安宥柠低头想快点走,肃风在身后提醒,“孩子尊上带去夜府了。”
“什么?他带小慧做什么?”安宥柠莫名一慌。
“应该是怕孩子闹,扰了您休息。”
安宥柠无语了,担心的问,“那你知道,尊上什么时候回来吗?”
“开启神树圣礼至少需要三日,在这期间,全城封道,夜府里外不能进出,夫人这三日就安心留在邀月楼吧。”肃风道。
“三天,这么久。”安宥柠惊了,安燃还在夜府里,三天,这父子俩会不会碰见!
“能不能让我进夜府,我现在就去。”安宥柠着急的说。
“不行的夫人,夜府昨夜已经封了结界,结界是长老和尊上共封的,就算是属下,也不可能打破进去的。夫人若是无聊,可以去邀月楼的书楼坐坐,尊上在那里为您准备了解乏的东西。”
安宥柠后悔死喝酒了,酒真是害人不浅!
“先不用了,我去街上转转。”安宥柠心烦意乱的往楼下走,她现在哪看的进书,如果傅绪发现小慧真实身份,知道她骗了他...安宥柠不敢往下想。
“夫人,您需要什么吩咐属下即可,龙御城混进了毒人,毒人专在夜晚出没,天未亮,您在外面很危险。”肃风劝阻。
“好,我知道了。我在廊上通通风,不会乱走的,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去休息吧。”安宥柠敷衍道,
“是。”肃风顺从的允道,傅绪吩咐了不能对安宥柠硬来,更不能勉强。
安宥柠不想为难了肃风,本来没打算天亮前出邀月楼的,可她在楼下坐了许久,天空始终黑蒙蒙的不见日出。
好奇问了邀月楼的小二,小二告诉她,是因为圆月之日的关系,天亮的比平时晚四五个时辰。
安宥柠百般无聊的坐等天亮,想找机会潜回夜府。
邀月楼外不断有人求宿,小二断然拒绝,安宥柠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外面经过,不少的是老年人,难免起恻隐之心,可想到诡异的卖糕婆,她忍了没去管。
小二说城门关了,龙鱼混杂的投宿人太多,为了安全,让安宥柠不要搭理任何人。
直到一对病弱的夫妻经过乞讨,安宥柠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管了。
“你看这个妇人,咳的那么厉害,还要搀扶残疾的的相公,很不便。要不,就让他们在这住下吧。”安宥柠看着门外苦苦跪求的夫妇,妇人丈夫左腿装的是木头假肢,她想到了无忧的脚疾,十分不忍。
“大人包下整座邀月楼,不许任何外人进入,恕小的不能从命。”小二态度坚决。
妇人求救的声音啜泣传入,“求求你们,行行好,我们是外乡来龙御城看病的,盘缠花光了,相公和我露宿街头数日了,顿顿只能啃树皮,实在没力气了。求求你们好心人,请口饭吃吧。”
安宥柠退步道,“那我送些食物给他们,去去就回。”
“这...”小二不敢忤逆,端上一篮吃食。“那您别靠近他们,注意防范。”
“嗯。”
安宥柠接过篮子,走出邀月楼。
“这里有水果和热包子,给你丈夫一起吃。”安宥柠蹲下身,递过去。
“谢谢好人,谢谢夫人!好人一生平安。”衣衫褴褛的妇人感激的对安宥柠磕了好几个头。
“别跪了,快起来吃吧。”安宥柠看妇人咳的发抖,又要搀丈夫,还是帮着扶了一把。
他们站起后,安宥柠记着傅绪的吩咐,想往回走。
可是拿到食物饥肠辘辘的妇人,没有马上吃,也没有给丈夫吃。
“你们怎么不吃?食物很干净的,水果都洗过了,你们放心。”安宥柠微笑道。
妇人露出纠结的神色,“能不能麻烦夫人,帮我取下腰上的麻布,我的手刨过树皮太脏了,我们族落的规矩不可以赤手吃东西,就是再饿也不能犯了罪过。”
“饿死也不能赤手吃,劳烦夫人了。”妇人的丈夫也道。
这对夫妻高风亮节的态度不像假的,安宥柠观察他们的衣服,虽然破旧,还是能看出族落的专用图案,妇人左耳朵戴着一只蓝羽毛耳环,另一只不戴,有族落特征,不像撒谎。
奇怪的是,安宥柠看到妇人耳朵的耳环,莫名激灵了一下。
“好。”安宥柠帮忙解下了妇人腰上的麻布绢,然后把包子放在麻布上递过去。
“谢谢。”
夫妻落魄,但很有礼貌,安宥柠第一次看乞讨的人这么有规矩的。
用麻布遮着,夫妻两人终于吃了起来,吃的慢条斯理,没有因为饿狼吞虎咽,一看就很有素质。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安宥柠看他们吃上了,心里踏实。
吃上东西的妇人心情变好,跟安宥柠聊了起来,妇人年纪不大,又给她莫名的亲近感,安宥柠就听了听。
妇人一边吃一边道,“我们本是不落村的人,不落村是云翱大陆最美的圣地,我们住在那里,无忧无虑,快乐无比,说是神仙般的生活,也不为过。夫人,听过那里吗?”
提到家乡,妇人脸上满是幸福。
安宥柠困惑,委婉道“既是这么美好的地方,你们为何会来到龙御城呢?又怎么会,受伤呢?”
“梦,都是梦惹的祸啊。”
安宥柠以为妇人会说天灾人祸,发洪水,或者是瘟疫什么的伤了腿,不得不背井离乡看病。
可妇人却捏紧包子,露出憎恨的表情,“那个可恶的人,来到了我们的村庄,利用族人的单纯,用黑香迷惑我们入梦,灌养毒人,夫人千万不能靠近那些毒人,他,他们...”
“你怎么了?”
妇人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朝着天上圆月看去,眼睛发红。
“夫人,快,快用她手上的手串挡住她的眼睛,我们中了毒人的毒,随时会发作,手串上的果实是我们部落族的神物,可以抵抗毒性发作。”妇人的丈夫着急指妇人手上的手串道。
“好。”安宥柠赶紧按他的话去做,拿起妇人手串挡她的眼睛,手串上只有一颗像菩提的果实壳。
安宥柠碰到妇人手串时,那颗果实突然发光了!
一道润和的蓝紫色光通过月光连接地面。
刹那间,安宥柠感应到了奇特的一幕,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妇人的画面,伴随着一阵空灵的乐曲,妇人站在一个风间优美的山谷,许多男人在山谷上朝气的奔跑着,妇人冲跑在最前面的男人招手,幸福的大喊,“相公好厉害,相公这次一定能得第一名的。”
忽然间,跑到第一名的男人捂着腿倒下了,妇人脸上幸福的笑容不见了,扔下了手里某样燃烧的黑色物体,哭着跑了过去。
画面消失,妇人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颜色,转头看安宥柠,望及发亮的手串,妇人突然极为激动,扔下了手上的食物,热泪盈眶的握住落到安宥柠手上的手串,“灵女,是灵女!”
“灵女,终于回来了,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寒香族人啊。”
“婶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安宥柠还在发呆自己怎么能读到妇人心中所想,妇人激动的反应让她无所适从。
“相公,是灵女啊,只有灵女能让我们的圣物寒香果恢复生机,不落村有救了,你的腿有救了,老城主保佑,太好了,太好了啊!”
妇人的相公也激动了起来,受到刺激,眼睛也发红了,妇人赶紧道,“灵女,我们是受了黑香的毒气变成毒人的,你快帮我相公手上的手串也恢复寒香果实的灵力,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毒困住了。”
安宥柠茫然的点头,拿住妇人丈夫手上手串,同样发出一道光,而这次,安宥柠借着光看到了更诡异的画面,被光罩住的地方所路过的行人,面目六神无主,皮肤干瘦凹陷,眼睛昏暗透红,张开口,黄色流脓的物体从嘴里流出,步伐一顿一摆如被操控的干尸,全部垂着手朝安宥柠走来。
安宥柠愣是胆子大,也被惊到了,没拿稳妇人丈夫的手串,掉落在地。
幻象随即消失了,路人们又正常的在路上行走,一点看不出哪张面孔下是毒人。
“夫人小心,相公他毒发作了!”妇人急促的喊道。
妇人的丈夫不受控制的张开一口獠牙,咬在了安宥柠雪白的手臂上,落下一个疮痍的伤口。
“相公,相公,你清醒点,那是灵女,不能咬,你忍住啊。”妇人拉丈夫,一下被甩开了。
安宥柠受痛,赶紧推开妇人丈夫,灵敏的捡起地上的手串挡在妇人丈夫眼前,手串上的寒香果实一碰到安宥柠就发出光,妇人丈夫果然受到制止般停下了。
“灵女,您没事吧?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毒症发作起来太厉害了,一旦被毒人咬了,就会变成毒人,我们是身不由己的,您快处理伤口,流出黑血就糟了。”妇人抱歉的啜泣道。
安宥柠身上的铃铛铛铛响起,肃风一个厉影袭来,一脚踹开了妇人和他丈夫,取下铃铛上的护身符,贴在了两人身上。
“大胆毒人,敢在这里造次!”
妇人和他丈夫被护身符镇住,瑟瑟发抖,不得动弹。
“夫人,你的手。”肃风看安宥柠手受伤,面色严肃。“您被毒人咬了?”
“我没事,小伤。”安宥柠急忙收起手,“你别赶尽杀绝,他们是无辜的人,我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安宥柠还想帮妇人他们撕下定身的护身符,被肃风阻拦,“夫人,毒人全是六亲不认的,属下要马上将他们关入牢里,你不能再跟他们接触了,你受了伤,属下已经难以交代。要是再出个好歹,尊上那边,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肃风自责的口气让安宥柠很是不好意思,她连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三天,我再也不出邀月楼一步。你别伤害他们,还有,你千万千万别告诉尊上我受伤了。”
要是傅绪知道她这么蠢被毒人咬了,他一定会火冒三丈的。
肃风硬着头皮答应了,他也不敢让傅绪知道安宥柠受伤。
毒人夫妇被肃风带下去了,安宥柠受伤的伤口没有流黑血,幸亏没有感染,她用酒精处理了一下,上了药。
接下来三天,安宥柠再也不敢离开邀月楼,圆月之夜也持续了三天。
每晚,安宥柠都能通过妇人丈夫落下的寒香果手串看到街上怪异红眼的行人,可她问肃风,肃风却说什么也没看到,她只好假装不知道,潜露的读心术也不敢声张一个字,包括突然开始做的梦。
梦里,她听到很多人喊她灵女,梦非常特别,她充满了力量,在那个美丽的地方,她穿着蓝紫的流仙裙,左耳戴一朵蓝紫羽毛耳环,美如仙子,一群左耳戴着羽毛耳环的族人无忧无虑的围着她起舞,嬉闹,每一幕都很快乐。
梦醒后,却莫名的悲伤。
终于,熬过了三天,夜府结界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