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华,安宥柠脑海立刻就涌过一张人脸,柔如雾,暖如阳。
“小朦,胡说什么,快放开这个姐姐。”
“姑娘,对不起,我们冒失了。”妇人放下推车,警惕的拉过少女的手,抱歉的对安宥柠道。
少女眨着清澈的眼,捏着手里装糖的袋子,依依不舍的说,“娘,她是灵女姐姐,灵女姐姐不仅会带我找无华叔叔做糖果吃,外面进来的男子都喜欢她。”
“香朦,不许再说了。”妇人突然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安宥柠,对少女严厉道。
“真的,娘,我认得她,她就是灵女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和灵女姐姐说话,娘不是一直在找灵女姐姐。”少女看妇人不信,着急的说。
“够了。”妇人和善的眼神凛冽,手中突然幻出一道橙色灵力,封住了香朦的嘴。
“姑娘,非常抱歉,香朦不懂事胡言乱语。我们要去摆摊子了,多谢姑娘的慷慨担待,告辞。”妇人再次对安宥柠抱歉道,然后牵着少女的手往推车边走,利落隐蔽的举止,无一不牵动着安宥柠的好奇心。
“等一下,小妹妹!”安宥柠突然就叫住了她们,缘因她猛烈的好奇心。
“姑娘还有事吗?”妇人转身,时刻警惕。
“不好意思,我想问您身边的小妹妹。请问,她说的无华是谁?是来村里的无忧大夫吗?”安宥柠忍不住问道。
妇人没有解开对香朦施下的灵力,看了安宥柠半响,亲自回道,“是他的亲叔叔。”
回答了安宥柠的问题,妇人立即推着推车走远了,少女一直流连忘返的回头看看安宥柠,眼里充满了神圣的向往。
无忧的叔叔!
无忧什么时候有个亲叔叔了,她怎么从没有听无忧说起过?
无忧告诉过她,他家族只剩下他一个,安宥柠怕触及他的伤心处,所以没有多问过。
忘无忧,忘无华。
无华,无华...
头一阵晕眩,想的脑瓜疼。
她一定听过的!
甚至是认识忘无华。
是在哪呢?
安宥柠绞尽脑汁,感觉快想起的时候,又好像被一块黑墙阻碍着,无论如何看不到黑墙后面想看到的画面。
在她感觉又快要看到黑墙后面的画面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上。
安宥柠又兴奋的转过去,看到的人仍不是傅绪。
“谈谈吧。”白瑜儿换上了便装,气色比早上更好。
看到是白瑜儿,安宥柠心里蛮没底气,但还是很稳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在这条小路上,白瑜儿先开了口,“早上在马家看你气血不佳,妊娠反应很厉害?”
安宥柠默认,“是,早上一般反应厉害些,闻到重的味道会恶心,偶尔干呕泛酸水。”
“和怀安燃的反应差不多。”白瑜儿突然停下脚步,“安宥柠,你离开雪岛我就猜到你会重新和你爱的男人在一起,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怀上他的孩子。”
听白瑜儿直呼她名,安宥柠听出她的怒色,除了羞愧,她无话可说。
“对不起,是我没有守住自己的心。”安宥柠抱歉的低眉,但情感明明白白,没有了任何的妥协和将就。
白瑜儿缓缓的冷眉看向她,“你对不起的,是无忧。”
“我知道。”安宥柠抬眉,不得不无情的道“可是瑜儿,我不想再骗自己,更不想再浪费无忧的感情。我对无忧,没有男女之爱,我不能再为了所谓的报恩蒙蔽我自己的心,这样对我们不公平,勉强在一起,只会越来越累,谁都不会幸福。”
安宥柠原以为白瑜儿会更愤怒,白瑜儿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仿佛根本不愿了解安宥柠的为难,自顾自的倾泄道“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上无忧,你答应嫁给忘无忧,只是因为你过意不去,你以为无忧就不知道吗?无忧为你做了太多太多,他是个不喜言表的人,总是缄默如云,好像没有任何脾气。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人,是你安宥柠。他藏着对你的那份深爱,心甘情愿的在背后为你付出,我见过他最开心的样子,就是他望着你笑容的时候。很不懂对吧,你当然不懂,因为你从没有把无忧当成你爱的男人,你不会观察他的每一个举动和眼神,你不会望着他的背影一望便是一天。”
白瑜儿眼眶说着便红了。
也许别的安宥柠真的都不懂,可是白瑜儿此刻眼中显露出久藏心底的感情,她看懂了。
“我配不上无忧这么好的人。”安宥柠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想到无忧原来一直知道她的心没有。
白瑜儿冷冷一笑,“你已经有了身份权势第一的男人,无忧五年的努力,比不上南刹风流的尊上看你一眼。宁可与后宫三千佳丽相争头破血流,也不愿和专心待你的无忧在一起,无忧五年等你走进彼此心里的努力都是白费,不是吗?”
“瑜儿,我知道你很鄙视我,没有无忧和你帮忙,我和小燃得不到那么好的照顾,更别说能在雪岛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舞坊。我认这个错,也没有和你争辩的脸面。可是,傅绪,他是我的夫君,是小燃的父亲。我不希望你这样说他,他不说风流之人,他也不会后宫佳丽三千。这次,我相信他!”
安宥柠目光灼灼,从所未有的坚定。
白瑜儿看着她很久,嘴角的冷笑收起,摇摇头道“罢了,你的事与我无关,不是无忧,我当初和你也不会走近。你要爱哪个男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在乎的只是无忧。”
白瑜儿性格清冷,不爱和人做朋友,除了忘无忧,唯一接触多的就是安宥柠,她们交流一直也是冷冷的,但白瑜儿没有讲过这么冷淡的话,可见她内心对安宥柠的不满,觉得安宥柠辜负了忘无忧。
安宥柠唏嘘了口气,“白瑜儿,你是个傲气的女子,我一直都很想和你成为好朋友,我清楚你心中的人是无忧,不管你还愿不愿意听进我的话,我希望无忧幸福,也希望你幸福。无忧既然能接受你这么多年的陪伴,你是可以走近他的。”
安宥柠觉得这么说,白瑜儿就足够明白她的意思。
白瑜儿的确一听就懂,不过她却并没有想安宥柠想的那样期待和忘无忧在一起。
“我睡了一觉马上来找你,不是为了来和你说我的感情的。这些年我跟着无忧,成了他的得力帮手,他腿脚不好,在我多次的要求下,他教我医术,我苦练针灸刀法,只想能替无忧分担的辛苦,哪怕只是一分。我们关系是很近了,但帮手就只是帮手,无忧爱恨分明,他既然把我定位成朋友,就永远不会爱上我。而我从不想强求,只要能陪着无忧,做他一辈子的朋友又如何呢?就像是他爱你,你也只把他当朋友,当哥哥,一样的道理。”
白瑜儿无私的爱情观,让安宥柠更是无话说。
白瑜儿又道,“只要是一切能让无忧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协助他完成。对你,他永远无条件的包容,他要的就是你开心,我仍旧会帮他一起让你幸福开心。哪怕你背弃无忧重新回到那个人身边,既然无忧不怪你,我也不会再怨你。”
“你的爱情观,比我无私。我承认,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忍受心爱的人爱着别人,还要忍受去帮助他爱的那个人,我真的做不到。”安宥柠默了半天,感慨出一句。
“人各有性格,就算你再多的错,有一点我还是要写谢谢你,没有你,无忧得不到南刹的紫榆须,他的腿不会好。其实从傅绪派人驻留雪岛搜你的行踪开始,无忧就对雪岛子民宣布,取消了和你的婚事,他连悔婚的骂名都舍不得让你背上,直到你给他写的信越来越少,他就放了所有的信鸽,无忧他什么都知道。”
想到往日种种的真情对待,安宥柠心酸无比,“无忧比我更了解我,是我一直在蒙蔽自我。我看到傅绪对我和小燃的用心,为了我们母子,可以放下他的身份,甚至不惜为我们拼命,我才完全看清了我的心,我没办法再去忽视对他的感觉。”
勇敢说出来的感觉,安宥柠竟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了解也抵不过另一个挠你心扉的男人,爱情弄人啊,情这个字,我们都努力了,可谁又能操控它呢。有缘分的两个人,再多的阻隔,也分不开的。”白瑜儿突然自嘲的笑了。
“罢了,说正事吧,有关你身体的。”白瑜儿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白瑜儿拿出一个药瓶给她,“清恶丹,我用温性的灵植和草果制的,一天一次,孕妇可以放心服用。你生小燃那次月子没有做好,不仅落下宫寒,各大经络受损,体内积了很多淤积物,我们帮你调理了很久,但你气血其实还是很虚,体质是轻易改变不了的。吃了它你会轻松点,对你和腹中孩子都有好处,无忧检验过的,你放心用。”
“你们一路真心护我帮我,是我至亲的人,若是连你们都信不过,我还能信过谁。”
安宥柠大方接过药瓶收了下来,“谢谢你。”
白瑜儿难得的笑了笑,“你已有了你的选择,以后保护你的人,再也轮不上我们了。我回去了,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
安宥柠心中感动加伤感,说不上的滋味,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现在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
“对了,你体质寒气很重,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受孕的。如果你吃过什么助孕的药物,拔苗助长无利,可能会有影响,你自己要慎重。”
白瑜儿突然转回身,一句提醒,让安宥柠恍了神。
安宥柠顿时眉宇一冷,纠结的皱紧,“如果怀孕前,吃了很多避孕药物,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