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雅一看到那人，脸色顿时不好了，道：“居然是连碧殇。”
连碧殇闻言一怔，诧异地看向轻雅，面色古怪了几分。
“哦，他就是连小三啊，啧啧，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荆燚稍微打量了一下连碧殇，抬头对压着连碧殇的人道，“伤亡情况如何？”
“回主子，一队二队均无伤亡，只是个别人被划破了衣衫。”大鬼敬声应着，抬手一指连碧殇，道，“不过，这小子手上有个炁芯。为了与之对抗，属下耗费了一个炁芯，才将其拿下。如此，那个炁芯便废了。”
荆燚一扬眉，道：“拿来我看。”
“是。”
大鬼应声，将手中的白玉珠递给荆燚。
荆燚接了过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借机将损耗的真气补足，而后甩手递给了大鬼，道：“好了，可以用了。”
“是。”大鬼应声，稍顿，又递了一枚红玉扳指，道，“这是这人手里的炁芯，请主子查看。”
荆燚接过来粗略一瞧，并没发现什么特别。而后，荆燚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扳指内侧，意外地发现那上面有一个蝠网的暗记。没记错的话，这款暗记，是尚鸣威用的那种。
咦，这便神奇了。
荆燚摆摆手，道：“把他松开点，我要问话。”
大鬼应令，解开了连碧殇喉间的麻穴。
连碧殇立刻开口，用一贯温柔亲近的语气说道：“属下连碧殇，见过少主。”
轻雅一呆，这句式，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对了，我还差点忘了。”荆燚对着空中道，“鬼头，现身一下，见见我这小徒弟，你们的下任主子。”
话音刚落，人影一闪，一名身着华服之人现身，行礼道：“见过主子，见过少主。”
轻雅一僵，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被称作鬼头的人。
鬼头很不一样。
其他鬼卫都身着林地迷彩，虽说视觉上足够隐秘，但轻雅还是能音乐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哪怕明知道这些人都比自己厉害，轻雅也有把握能够掌握那些人的气息状态，从而规避危险。而眼前的鬼头，与他们都是不同。就算这个人已经站在眼前，轻雅还是不能掌握他的气息，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幻象，并非实体。
好厉害！
轻雅甚至觉得，这个人比荆燚都厉害！
荆燚戏谑地挑挑眉，道：“咋样，这个仆人可还满意？”
轻雅看看鬼头，再瞅瞅荆燚，道：“师父，这人是不是比你厉害？”
“少主过誉了。”荆燚还没开口，便听鬼头平静道，“主子的功夫登峰造极，只是平日不显不露罢了。”
轻雅一呆，怔怔看向荆燚。
荆燚咳嗽一声，道：“鬼字暗卫的事，回头告诉你。眼下有生人在场，不方便。”
轻雅乖乖点头。
鬼头再行一礼，告退离去。
面前，连碧殇不可思议地看向荆燚，道：“不知前辈和猛鬼谷有何关系？”
“放肆！”大鬼冷斥道，“我家主子乃是猛鬼谷谷主，给我注意你的态度。”
连碧殇心头一跳，定定看了一眼荆燚，转头又看向轻雅，道：“少主，可有其事？”
轻雅故意咀嚼着糕点，拒绝说话。
荆燚咳嗽了一声，道：“连小三，是吧，你是蝠部的，网部的，还是辅佐。”
连碧殇微微一怔，如实应道：“蝠部，武林盟分部。”
咣啷！
旁边，刚打了乌鸦回来的郝络裔正在搭炉灶，闻言，不小心垒歪了一块石头，结果把粥锅给打翻了。还好只是个空锅，只是声音大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害。
不过，这么一声，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郝络裔尴尬了一下，咳嗽一声，道：“抱歉，是我的过失，你们继续。”
轻雅看了一眼郝络裔，转头又看了一眼连碧殇，道：“师父，连碧殇是为了郝络裔来的。”
闻言，连郝二人同时一怔。
“嗯，看着是像。”荆燚眼珠一转，坏笑地看着连碧殇，道，“来，说说你追我们马车的目的，若是如实回答，我就放了你们。否则，后果自负哦。”
连碧殇目光微闪，柔声细语道：“如前辈所言，晚辈是来接郝络裔回去的。”
荆燚扬眉，道：“理由。”
连碧殇一愣，道：“自然是因为武林盟之事。”说着，连碧殇稍稍低头，道，“今日擅闯猛鬼小径，的确是晚辈的过失。但晚辈无意与前辈对立，只是想带回同盟友人。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等，日后必有答谢。”
荆燚淡淡看着连碧殇，没有回应。
一时间，一片安静。
连碧殇等了等，再次开口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前辈履行承诺。”
荆燚笑了笑，道：“这个嘛，你说了不算，要看事实如何。”
“主子。”正说着，有小鬼跃了过来，汇报道，“前日酉时，武林盟中都北郊据点遭受官家袭击。据官家统计，据点内千余人，近乎全灭，只有几人重伤逃脱，追击后确认死亡。而后，官家宣布武林盟灭亡，不复存在。”
荆燚点头，道：“蝠网那边什么态度？”
小鬼应道：“昨日，明珠姑娘公开宣布重建武林盟。据非公开消息称，明珠姑娘已经派人去找现有的武林十大高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中，负责找郝络裔公子的人，乃是单寅，也就是连三公子本人。”
荆燚一笑，挥手退去了小鬼，对连碧殇道：“你果然没说假话。”
连碧殇淡然笑笑，心中却对周围这些人惊讶至极。
要知道，这武林盟的非公开消息，就算是蝠网内部也少有人知。而在这里，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随便就说出来了。
如此作风，如同示威。
连碧殇温柔浅笑，不敢多言。
“既然如此，那就放人吧。”荆燚直接下令，道，“那边那些喽啰，连人带行李，丢出猛鬼小径。至于马匹，扣押换钱，就当是今儿个损耗的补偿。”
“是。”
小鬼们齐声应令，带着人走了。
同时，大鬼也松开了连碧殇的禁制，退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连碧殇怔了怔，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后，对着荆燚作揖一礼，道：“多谢前辈，如此，晚辈便将郝络裔带走了。”
“且慢。”荆燚笑吟吟道，“你暂时还不能带他走。”
连碧殇一顿，道：“前辈这是何意？”
“他欠我人情啊。”荆燚一指郝络裔，道，“我费劲吧啦地救活了他，让他给我做几天苦力还债，不算什么吧。”
连碧殇微怔，温柔一笑，道：“前辈说的是，却不知，这苦力要做几日？”
荆燚坦言道：“出了这条路为止。”
连碧殇柔声道：“不知前辈说的这条路，是到水仙苑为止，还是到猛鬼谷为止？”
“自然是到水仙苑。”荆燚敛目一注，有趣一笑，道，“连三小子，想不到你这个年纪的人，竟然对猛鬼小径有所研究。”
“不敢。”连碧殇温柔笑笑，道，“只是偶然听到旁人提起罢了。”
“旁人？是说鸟叫兄吧。”荆燚指间一动，将补好气的红玉扳指抛给连碧殇，有所暗指地笑了一下，道，“既然他觉得你可信，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日后你若要与我为敌，我的鬼字暗卫也不是吃干饭的。灭了你，轻而易举。”
连碧殇怔了怔，仔细地瞧了荆燚几眼，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没想起来到底眼熟在哪里。
咣当！
郝络裔再次把粥锅打翻了，这次是装了米水的，一下子翻得到处都是。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郝络裔尴尬地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毕竟，郝络裔平时露宿野外，多是吃干粮弄野味，根本不会煮这些东西。之前明馨煮的时候，也是不让旁人插手，只是让盯着开锅，那个没难度。没想到自己上手，一下子就搞砸了。
“真是笨死了。”荆燚忍不住吐槽，道，“呆娃子，你去弄吧。”
轻雅点头，收起吃了一半的糕点包，拍拍手上的碎屑，起身去收拾残局。很快，在御气的帮助下，轻雅把粥锅恢复，炉灶缺口补齐，点火，开始煮粥。
煮粥的时间好长，等着吃的时候，其他三人便开始烤起乌鸦来。
火焰噼啪，除此之外，静默无声。
气氛微妙有些古怪。
轻雅忍了忍，发现自己根本忍不了，便放弃了，直接对荆燚说道：“师父，要是没什么别的事，还是把这俩放走吧，带着也是累赘。”
荆燚一顿，审视地看了看沉默的连郝二人，犹豫了一下，摆摆手，道：“罢了，你们去吧。若有人问起今日的事，就说猛鬼谷的白发老鬼做的。”
连郝二人同时一怔，连碧殇大惊道：“您是……荆大人？！”
荆燚笑吟吟地挑眉，道：“不错，我就是白发老鬼。”
“可是……”
连碧殇惊讶地看着荆燚的样貌，与之前在盛乐轩见过的完全不同。此时的气色与样貌，比之前见过的要年轻许多，甚至有一种不是一个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