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府小厮的引领下,关木通疾步走到正厅门口,恰巧与正在发呆的房遗爱撞在了一起。
见到房遗爱,关木通拱手施礼,“榜首。”
“关先生,我...我恩师的病体如何了?”
一边询问房玄龄的病情,房遗爱一边将关木通请进了正厅之中。
关木通之前曾经为秦琼治疗过旧伤,二人的关系倒还算数落,此刻见关木通过府,秦琼瞬间便猜透了房遗爱为父求医的苦心。
与秦琼见过礼后,关木通将身站立在正厅中央,望向房遗爱脸上尽是羞愧之色,“说来实实惭愧,房丞相所患乃是心病,急火攻心下气於难消,这才会卧病在床。”
说着,关木通连连对房遗爱拱手,“老朽治疗些寻常疾病倒还在行,心病说来着实没有好办法啊。”
得知房玄龄的病情,房遗爱连连点头,暗想父亲的心病想来与襄城捏造出的“高阳私通和尚”的丑闻有关。
听完关木通的讲述,秦琼脸上泛起了难色,“关先生乃是长安第一名医,若是就连先生都没有办法的话?”
秦琼的话音落下,关木通随即望向了房遗爱,“榜首九阳金针独步杏林,想来必定能够医治好房丞相的心病。”
此言一出,房遗爱、秦琼脸上尽都露出了为难之色,“这个...”
眼下房遗爱奉旨去到雁门关协助秦怀玉卫戍边疆,若是房遗爱贸然回府为父诊病的话,长孙皇后苦心设下的金蝉脱壳之计岂不是不攻自破?
想到事情关节处,房遗爱与秦琼对了一个眼色,随即拱手道,“关先生辛苦了,请到二堂用茶,我与舅父少些私事少时便去找先生。”
关木通诺大年纪,早已从二人的表情上发现端倪,眼见房遗爱有意支开自己,转而在小厮的带领下去到二堂静候了。
关木通走后,秦琼关上正厅木门,来回踱步道,“怎么办?你这一回府岂不是露馅了?”
沉吟片刻,房遗爱灵机一动,急忙说道,“想要回到房府却也不难,只要用薄纱遮盖面颊就好。”
话说一半,想到那个长孙皇后派来监视自己的面瘫小太监,房遗爱顿时泄了气,“可是就怕谢仲举哪里说不通啊!”
“蒙纱盖脸?这倒是个法子,至于贵差哪里。人生在世父母之恩怎能不报?”说着,秦琼苦笑一声,支吾说道,“你去说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准可以说动他呢?”
听到秦琼“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法子,房遗爱轻叹一声,“眼下也只好这样了!”
说完,房遗爱辞别秦琼快步走出正厅,去到客房劝说谢仲举去了。
将身来到谢仲举的房间门口,房遗爱沉吟半晌,这才轻轻敲动了木门。
“谁?”
等待屋中传来谢仲举那冷冰冰的语气后,房遗爱清了清嗓子,恭敬的说道,“贵差,是我,何足道。”
“进来吧。”
得到谢仲举的允许,房遗爱这才小心翼翼的进到了客房。
房中,谢仲举正坐在书案前提笔书写,看样子是在写向长孙皇后报告的奏折。
出于房遗爱这几天的“高调”举止,谢仲举有心震慑一下这个文武全才的驸马郎,这才在听到房遗爱的敲门声后,并没有记着将纸上、毛笔收走,而是有意让其看到自己正在书写奏折的一幕。
坐在书案前,谢仲举低头自顾自的书写着奏折,冷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见谢仲举正在向有关自己举止的奏折,房遗爱背后顿时泛起了一层冷汗,惴惴不安的道:“贵差,学生父亲卧病在床,我前番请关木通去到房府诊治却并无疗效。眼下家父病重,我想回房府...”
华谊爱话还没说完,谢仲举手中的狼毫便落在了砚台上。
起身站立望向房遗爱,谢仲举眸中尽是冰冷之色,“房俊,你可知道皇后娘娘为你掩盖你化名一事耗费了多少心思?你眼下若回房府为丞相诊病的话,皇后娘娘的旨意岂不会不攻自破?到时你让娘娘的凤颜摆在何处?就连你的化名也会因此露出马脚!”
听闻谢仲举的疑虑,房遗爱拱手说道,“学生可以在夜晚前去,用薄纱遮盖面颊,想来有国公在旁遮拦,旁人并不会发现学生的身份。”
听闻房遗爱的计划,谢仲举登时否定道,“不行!此事太过冒险,我要奏明皇后娘娘再做定夺!”
联想到父亲卧病在床,如果等到长孙皇后批示,恐怕这奏折、口谕一来一回又得耗费一天的时间,房遗爱顿时心急如焚。
对着谢仲举拱手说道,“贵差,眼下家父病重实在等不起了!想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天地君亲师若有遗忘岂非与畜类无异?”
此言一出,谢仲举眉宇间的冰霜之色骤减了几分,细细打量房遗爱见其面带焦急,这位女扮男装的美娇娘不由动起了恻隐之心。
“这...”一番思忖之后,谢仲举轻咬朱唇,道,“好!我便陪你去一趟房府,不过你一定要仔细一些!”
听谢仲举开口答应,房遗爱欣喜若狂,连连拱手道谢,“多谢贵差,这等恩德房俊没齿难忘!”
见房遗爱语气诚恳,谢仲举随即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同意你回房府完全是为了圣上江山考虑,房丞相乃是一代贤相,眼下杜丞相也抱病在家,若是他们二人有失的话实非国家之福!”
“是是是,贵差所言极是,学生日后定当去杜府为叔父诊病。”
说完,房遗爱缓步走出客房,一路小跑径直朝秦京娘的闺房赶了过去。
因为和秦京娘已经互换过青丝,房遗爱早已将其当做了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举止间倒不避讳男女之别。
赶到秦京娘闺房前,房遗爱情急之下一把推开房门,竟自冲了进去。
随着一声尖叫,正在房中泡澡的秦京娘见房遗爱到来,脸上的惊讶随即被娇羞取而代之了。
见房遗爱行色匆匆,秦京娘不禁想起了当夜在山村房遗爱醉酒失态的往事。
想到情深处,秦京娘杏眸含羞,犹若蚊声一般呢喃,“何郎,你怎地如此心急?莫非是...”
房遗爱虽然将秦京娘当做了未婚妻子,可二人那里有过赤诚相见的经历,紧张下房遗爱不有一时语塞,“京娘,我...”
不过想到父亲正抱病在床后,房遗爱顾不得遮掩,连忙关上房门对秦京娘说道,“京娘,你有没有白色薄纱?”
身处桦木澡盆中,秦京娘出于娇羞身躯轻颤,误以为房遗爱急不可耐的她,脸上的娇羞之意更浓了几分,“白色薄纱?何郎你要薄纱做什么?”
说完,不等房遗爱回应,秦京娘继续呢喃道,“白纱就在榻边的木箱里,还是奴家铺在榻上吧?”
“铺在榻上?...铺在榻上做什么?!”
说着,房遗爱快步走到床边的木箱前,自顾自埋头寻找了起来。
误解之下,秦京娘轻啐一声,娇羞道,“女儿家的落红...被人看到终归不好的。”
此言一出,房遗爱这才明白了秦京娘的心中所想。
“哎呀,京娘。”摇头苦笑一声,房遗爱急忙说道,“我用白纱是打算蒙纱盖脸,回房府给爹爹诊病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得知房遗爱寻找白纱的目的,秦京娘娇羞之态更甚了几分,极为尴尬的支吾,“哦...”
交谈间,房遗爱终于找到了白纱,而在找到白纱的同时,一条还未绣完的鸳鸯女红也随即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望着栩栩如生的鸳鸯女红,房遗爱微微一笑,暗想,“没想到京娘女红做的委实不错。”
碍于秦京娘的心思,房遗爱假装没有看到,伸手合上木箱,转而走到了房门前。
四目相对,房遗爱哪里还顾得男女之事,关切的对秦京娘嘱咐道,“京娘,待会记得披上衣衫小心着凉。我先走了。”
秦京娘望向房遗爱,双瞳剪水,娇态展露无遗,“好,何郎慢着些。”
辞别秦京娘,房遗爱转身走出闺房,可就在他关上房门的刹那,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谢仲举冷冰冰的话语。
“何榜首好兴致啊,眼下严亲身染重病急需救治,你还不忘与佳人做一对戏水鸳鸯?”
见房中情景被谢仲举看到,房遗爱又羞又恼,暗想,“这小太监看到了?这可不成啊!怎么说“面瘫小太监”也是男...不!也曾经是男人不是?”
想到这里,房遗爱连忙带上房门,转身望向表情如秋霜一般的谢仲举,这位曾经舌辩长孙皇后的驸马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