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距离，李清才惜字的说道：“有。”
李慕又问道：“如果失去了魂魄，人会怎么样？”
李清脚步一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放心，你的三魂虽然曾经离体，但三魂本就不依附肉体，只要时间不是太久，便无大碍，凡人离魂之事，时常发生。”
李慕继续问道：“那如果失去了魄呢？”
李清道：“魄与魂不同，魂可离开肉体而存在，但魄不可，魄依附于肉体，肉身死亡，七魄会随之消散，如果只是失去了魄，肉体虽不会立即死亡，但一般活不过半年……”
也就是说，魂一旦死了，人就死了，人死了，魄也会消散，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听到这里，李慕的心里已经有些忐忑了，问道：“我曾经死过一次，我的七魄会不会消散……”
“应该不会。”李清安慰他道：“三魂离体之后，七魄需要七天才能消散，你离魂不过数个时辰，不用担心这个。”
虽然有李清的安慰，但那老道的话，还是在李慕心里回荡，他看着李清，说道：“头儿，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的七魄还在不在？”
李清摇了摇头，说道：“我修为不足，无法查看别人的七魄。”
正当李慕失望时，她又忽然说道：“不过，七魄与肉体相关，若是丢失了哪一魄，也可以通过肉体的表现推断。”
李慕急忙问道：“怎么推断？”
“人有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这七魄主肉体精神。”
李清看着他，说道：“尸狗，主警觉、感知，尸狗魄散，则人感知与警觉降低，入睡之后，极难被外物吵醒，而修道之人炼化尸狗之魄之后，即便是熟睡，也能感应到周围……”
李慕面色微变，他这几天入睡极难，睡着之后，再睁眼时，一般是正午之后，早上外面再喧闹，他也浑然不觉……
李清并未察觉，继续说道：“伏矢，为命魂，主意识，伏矢魄散，人多失神……”
李慕感觉胸口中箭，脸色苍白了一分。
“吞贼，主驱邪，能消灭虚邪贼风，吞贼魄散，则邪风极易入体，人多病患……”
李慕捂嘴咳了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非毒，主睡眠，非毒魄散，则夜不能寐……”李清再次开口，看到李慕浓浓的黑眼圈时，秀眉微皱。
“除秽，驱除内秽，臭肺，主内息，臭肺魄散，则呼吸不畅……”
李慕摸了摸发闷的胸口，心里只剩下一丝希望，艰难的问道：“那雀阴呢？”
“雀阴……”
李清并未立即解释，目光望着他，许久才道：“雀阴于男子，主，主……”
李慕迫不及待道：“主什么？”
“主肾精。”李清移开视线，面无表情道：“你，你那个……，那个早上能起来吗？”
“起不来。”李慕摇了摇头，说道：“我近日很晚才能入睡，午时之后才醒。”
睡眠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导致近日他的一天都是从中午开始的。
李清眼神飘忽，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个……”
“哪个……”李慕疑惑的发问，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
李清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怎么可能……”李清怔立原地，开口道：“难道你不是正常的离魂，而是有妖邪作祟，否则七魄怎么可能这么快消散……”
前身是怎么死的，李慕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用无限期待的目光看着李清，问道：“头儿，我还有救吗？”
李清眉头蹙起，从腰间再次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符箓，说道：“七魄尽失，虽然不会立刻身亡，但没有了七魄的保护，邪风极易入体，这张驱邪符可以保你不被外邪所侵，你一定要贴身携带。”
李慕将那张符箓贴身收好，说道：“谢谢头儿。”
“不客气，别忘了你是我的属下。”李清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先回去查查典籍，你在家里等我。”
李清先回去了，李慕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走在街上，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知道还是摆脱不了前世的命运……
只有半年左右的寿命，已经够惨的了，更惨的是，身无分文的他，连下午的饭钱都没有，早知道刚才就再向头儿借点钱了……
七魄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李清，李慕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赚些钱，把吃饭的事情搞定。
浑浑噩噩的走到门口，两道身影从前方迎上来。
张山看着李慕，惊讶道：“嘿，李慕，我刚才看到你和头儿走在一起了，你以前不是最怕头儿的吗，什么时候胆子变的这么大了，哎，好像今天发俸禄，说到俸禄，李慕你前几天借我们的十文钱，还有那张草席……”
“你们来的正好。”李慕揽着两人的肩膀，说道：“我刚才出门不小心，两个月的俸禄都被人偷了，你们能不能再借我点，等我下个月发了月俸……”
“打扰了！”
“告辞！”
片刻之后，李慕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对背影快要消失的两人挥了挥手，“谢了……”
第5章 艰难选择
张山和李肆这两位同僚，抠门归抠门，但李慕真正遇到了困难，他们倒也没有袖手旁观。
李慕手中的碎银子大概有二钱，省着点花，度过一个月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然，这一个月，如果没有别的生财之道，他只能与稀粥和咸菜为伴。
没有七魄，他的身体本就比常人虚弱，长此以往，身体的状况必定会更差。
当务之急，是先赚点钱，提高生活质量，不求每天大鱼大肉，但也要保证身体所需的营养。
然而自古以来，赚钱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虽然李慕卧病在床那些年，闲着无聊只能用看书打发时间，知识储备丰富，如网络小说中其他穿越者一样，捣鼓一些赚钱的东西，也不是难事，但《大周律》规定，凡大周官吏，无论品级，皆不得经商，仅这一条，便让他的诸多想法变为泡影。
这倒也不是歧视商人，一来是官吏手握权柄，若插手商事，很难保证不以权谋私，破坏市场公平，导致社会动荡，二来，也是为了让官吏们将更多的心思用在正职之上。
上层的官员，自然有办法钻律法的空子，李慕不过是一介小吏，违反律例的结果，最轻也是革职查办，为了银子丢了差事，并不划算。
毕竟，李慕的理想，可不是做一个家财万贯的财主，在这个充满玄奇诱惑的世界，不修个仙都对不起他死这一遭。
更何况，他目前唯一的生机，就在李清那里，他必须留在她身边，才有活命的机会。
不能经商，以他的身份，坑蒙拐骗当然也行不通，苦思无果之后，李慕还是决定先出去走走。
一来找找赚钱的灵感，二来也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那老道，只可惜，他将县城走遍，也没有看到那老道的影子。
没找到人，也没想到赚钱的方法，站在街头，李慕长叹口气，耳边忽而传来一阵呵斥之声。
“上个月说这个月，这个月又说下个月，你玩我呢？”
“一个月就憋出了三行字，这碗饭还能不能吃了！”
“明天再不交稿，信不信我把你狗头拧掉！”
……
一间书铺门前，年轻书生听着掌柜的训斥，面色尴尬，辩解道：“写书这种事情，要看灵感……”
掌柜的啐了一口，骂道：“狗屁的灵感，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交不出稿子，你就等着赔钱吧！”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年轻书生感叹了两句，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间书铺看起来生意不错，李慕站在门口，表情若有所思。
虽然他不能够做生意，但通过自己的体力和脑力获取的，俸禄之外的收入，却是合理且合法的。
写书倒是一个不错的赚钱途径，不违反律法，也更加体面，问题在于，李慕虽然看过不少书，但他并不像其他的穿越者前辈那样，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脑袋里面也没有图书馆，在没有刻意背诵的情况下，仅仅凭借读过一遍的记忆，根本不可能将以前看过的内容完整复述出来。
他只能通过一些勉强记得的故事脉络，再自己加工一番，而在这之前，他还要需要做一做市场调研。
李慕信步走进书铺，这间书铺不小，铺子里摆满了一排排书架，各种书籍，分门别类的摆在书架上。
看到有人进店，一名书铺伙计迎上来，笑问道：“客官，要买什么书？”
李慕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这里什么书卖的最好？”
“那当然是这些话本小说了。”伙计将李慕带到了一排最大的书架前，说道：“这里都是最新最受欢迎的本子，客官先看看……”
和其他经史类书籍相比，小说更贴近生活，而且读起来没有那么枯燥乏味，李慕走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人在此处书架前徘徊。
李慕用了一刻钟的功夫，将这排书架的书目浏览了一遍之后，心中已经差不多有底。
这间书铺畅销的书目，几乎都是些涉及神怪妖鬼的志怪小说，书中描述，也大都是玄奇灵异的荒诞故事，间或夹杂一些艳情或是爱情元素，作为吸引人的噱头。
这并不奇怪，他如今所处的世界，本就玄奇诡异，妖鬼精怪在另一个世界是小说幻想，在这里，却是贴近生活的记实故事，人们的代入感更强，自然也更受欢迎。
离开书铺，李慕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他在菜市场买了些米面蔬菜，走回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李清站在那里。
李慕快步走上去，期待的问道：“头儿，找到办法了吗？”
李清点了点头，说道：“进来说吧。”
两人走进院子，李清回头看着他，说道：“七魄是肉身之基，失去七魄，肉身会日渐衰败，三魂也会受肉身所累，身死之日，魂消之时，到那时候，便回天乏术，神仙难救。你刚刚失去七魄不久，想要活下去，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具体选哪一条，需要你自己决定。”
李慕急忙问道：“哪两条？”
“第一便是修道，世间生灵，皆可修行，修行之事，妖有妖道，鬼有鬼途，人族修行之法，亦是五花八门，我修的是道门之法，道门修行第一境，谓之“炼魄”。”
李清看着李慕，缓缓说道：“七魄主肉身，炼化七魄，即可主导肉身，百病不侵，万邪不入……”
李清讲的玄之又玄，后面的李慕已经不怎么能听懂了，但是结合他知道的关于七魄的知识，前面几句，他差不多已经理解。
人有七魄，职能各不相同。
尸狗一魄，主警觉，感知。炼化尸狗之后，便能轻易的感知危险，遇到危机，即便是在睡梦中也能立刻醒来。
非毒一魄，主睡眠。炼化非毒之后，可以随时入睡，并可在睡梦中排除寒热之毒。
吞贼一魄，主管免疫系统。炼化吞贼，则百病不侵，万邪难入。
臭肺一魄，主内息。炼化臭肺，可以调节呼吸心跳，降低身体机能，达到长时间辟谷的效果。
雀阴，主生殖，炼化雀阴，某方面的能力会大幅提升，日理万姬，夜御十女不在话下……
……
李清简要的为他介绍了修行的事情之后，再次看向他，说道：“寻常人修道，需要炼化七魄，你七魄尽失，则需要先凝聚七魄，凝聚七魄的难度，要远大于炼化，但好处是，你的七魄是你自己凝聚出来的，凝聚之后便能自如控制，不必再行炼化……”
说完，李清又提醒他道：“这条路十分艰难，极有可能失败，一旦失败，你将再无机会。”
虽然日理万……，虽然百病不侵，万邪不入听起来颇为诱人，但也不能不考虑风险，李慕还是决定对比一下再做决定，问道：“第二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