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前两天宫冉还为没能吃上糖的事生气呢。
从翻塑料袋开始、就吸引着宫冉目光,余秘书抬起抓着糖、握成拳的左手放宫总裁跟前,哄孩子似得张开五指:“上次你不是说没吃过这种糖吗,这次的两个都给你,怎么样?”
宫冉一愣,看着余幸掌心两颗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上次他留给余幸的糖被转送给了尹韵臣,宫冉以为自己不被重视,可现在,那人好像又把他随口说过的话记在了心里。
“怎么了?”
一直没得到回应,这让余幸嘴角渐平,片刻后,他被宫冉推开了手,那人愁眉不展:“你……还是自己吃吧。”
“……恩?”
没料到会被拒绝,余幸刚要开口,就看宫冉起身、走向办公桌,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最中间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大包同牌子的柠檬糖。
余幸:……
一时没绷住、眼角抽了两下。
他们两个几乎一直在一起,就没分开过,这么大一包糖,这家伙什么时候买的?
糖袋子明显被撕了角,看样子似乎吃了不少,余幸蹙眉回忆,怪不得他这两天一直觉得办公室有股柠檬味。
……
伤口缝合到拆线用了两周,而余秘书从生活不能自理到完全恢复自理能力只用了四天。
余幸的伤逐渐好转,但宫冉……好像并不开心。
拆线那日,余秘书获得了宫总裁理所当然的陪同,两人一起去医院,整个过程莫名充满了仪式感,而听见医生嘱咐伤口避免揉搓、小心沾水后,对方立刻当着医生的面、找余幸要了帮洗脸的特权。
大庭广众的,当着外人的面,余秘书没跟宫总裁计较许多,更觉得他这种耍赖行为好笑。
……
两周过去,余幸的伤已无大碍。
可尽管如此,宫冉还是保留了照顾他的小习惯,什么都不用余幸拿,帮开车门、帮按电梯。
这些事似乎是余幸受伤期间、宫冉不得不承担的,可这会儿看来,对方完全不像被强迫、不得不做的样子。
他似乎想照顾余幸很久了,只是先前没机会表现,接余幸受伤后才有了机会。直到现在,借口没了,但宫总裁获得的某些“权力”却舍不得还了。
爱岗敬业的余秘书选了下班点来医院拆线,但这也让两人回家的时间赶上了城市交通最拥堵的高峰。
七月,天黑的晚,还没到需要照明的时候,回家路上的灯就已经亮了。
跟宫冉一同坐在后排,余幸头倚着车窗,把看着拆线后、掌心伤口结的痂,时不时弯曲手指,试探自己能活动的最大幅度。
路程拥堵,余幸稍有些无聊,他看够了伤口后举着那只手找自己手机,却意外撞上了身旁宫冉的视线。
他也在看他的手。
四目相对,一瞬回到八年前。
在宫冉印象里,二人的缔结关系的开始就是余幸右手的伤,差生从办公室往外逃的时候推倒了拦路的优等生,然后,他说要对他负责。
沉默着收回视线,但余幸无比清楚他想起了什么,毕竟伤在谁身上,谁记得最清楚。
这一瞬间,余秘书不自禁在想,若穿回来那时,自己右手尚有当年的疤痕,那宫冉肯定一眼就能认出他,两人的关系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了。
而实际上,两人相识根本不用什么疤痕做牵引,就算宫冉喝醉了酒,照样在看见余幸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只不过……
“只剩下……一个月了。”
沉默中忽然响起宫冉的声音,余幸抬眼,宫总裁视线匿在夜色中。
“恩。”
车子拐进住宅楼,余幸不明白宫冉突如其来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应下后静等片刻,却没等来第二句解释,便主观推测道:“你……是又反悔了么?”
宫冉有这方面的前科。
余幸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太多,但宫冉立刻想到他曾答应过“什么都不做”、让他留下,转眼又把人家扔给齐绍、险些酿成大错的事。
然后,宫总裁怔了,回过神后他忙否认,“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更不会反悔,毕竟……我们说好了。”
他犯过错误,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
宫冉语气里有悔意,更有被冤枉的委屈。
车厢空间有限,两人挨得极近,而自打上次在办公室查出一大包柠檬糖后,余幸就觉得宫冉身上有一股柠檬味,再加上此时的宫总裁黑眼珠湿漉漉的、看着格外可怜,让今天伤口刚拆线、心情颇好的余秘书随手摸上了他的头。
直到掌心接触有头发触感余幸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亲昵的动作让后座两人都愣了。
好在余幸还没来得及像之前一样揉搓,他只是刚刚好碰到而已。
尴尬抽回手,余某人脸不知该往哪放,至于宫冉,则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僵硬的再没动过。
明明计划好了隐藏身份,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是因为听见剩一个月这种话,失了戒备、心情过度放松了吗?
以他跟宫冉的关系,气氛再好也不该有刚才那种亲昵动作,而因他收手收的快,现在连狡辩说对方头发上粘东西的借口都没了。
心里有鬼,余幸不敢再对上宫冉有探究的视线,他撇开头,各种想法在脑海转动,可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辩驳。不过,余幸倒是找到了刚才他做那动作的原因。
宫总裁湿漉漉的眼睛、让他联想起多年前那个可爱的又可气的高中生了。
余幸视线放空,最终,还是宫冉先行下了车,他纠结过后,没再追究刚才的事,只像往常般转到车子另一侧、亲自帮余秘书开了车门:“…到家了,下车吧。”
“恩……”
有台阶马上下,余幸配合的迈出脚,可因刚才那举动太不“正常”,他的心脏仍跳得飞快,担心宫冉追问,也担心穿越的秘密被发现、怨妇会将他远远遣送回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