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过山车之后他们又去挑战了鬼屋,被假扮僵尸跟幽灵的工作人员吓到惨叫后到处乱跑;在水上乐园里竞赛划船,顾云开是个好手,《灯如昼》的时候他们特训过,可显然简远不是,他不光是个猪队友,还是个神对手,坚持不懈的帮助敌人,以拉顾云开的后腿为己任。
顾云开的沉稳可靠跟简远的天才式自创划船手法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他们也果不其然的得到了最后一名。
坐海盗船的时候,顾云开拽着不情不愿的简远硬生生带了上去,一路上简远都在生闷气,顾云开不明白他为什么连云霄飞车都能玩就是不愿意坐海盗船,直到简远支支吾吾的说坐海盗船的时候没有打扮的像是海盗船长会觉得很不自在。
顾云开就看着他对前排带着铁钩子假手的小孩子羡慕的几乎有点不能克制自己,赶忙把人拽了回来。
下了海盗船之后,顾云开给简远买了一顶破破烂烂的海盗帽,简远叠在原本的情侣帽上戴了起来,好在帽子宽,也随便他折腾,又立刻兴高采烈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像个小傻子。顾云开简直恨不得在他的帽子上夹个小标签,就写“此人已有主,请勿随便领养”。
他们俩差不多逛遍了大半个游乐园,还尝试了跳楼机,他们俩是分批上去的,往下坠落的速度非常快,失重的那一刻顾云开下意识睁开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着简远的身影,他不知道心里涌出的东西是什么,就好像是被戳开口子的熔岩蛋糕,不知名的东西潺潺流出,只是觉得那很重要,而看到简远的时候,心脏像是忽然回到了它本该在的地方。
顾云开没花多久就意识到那是缺失的安全感。
之后跳楼机突然的停顿跟下坠都没怎么引起顾云开的反应,他稀松平常的让工作人员为他解开安全设备,与简远错身而过的时候,简远兴致勃勃的问他有什么感觉,顾云开想了想,微微笑道:“我感受到了站在风里的你。”
“国家应该立法禁止顾云开说甜言蜜语!”简远短促而快速的说道,没来得及让顾云开看到他的脸,就急匆匆的跑到了座位上坐下。
顾云开哑然失笑。
摩天轮是最后一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 ,五彩斑斓的彩灯条摆在树上,霓虹的灯光闪烁,梦幻的像个童话故事。
大概不少情侣要等到更晚一些才来,这架摩天轮只上了两对情侣,另一对在顾云开跟简远他们前方,座舱随着机器的转动在慢慢上升,它像个活动的观景台,将一切景色尽收眼底,简远小孩子似的踢着脚,忽然窃笑起来,问道:“刚刚坐旋转木马的时候你好像很不开心啊。”
“是啊。”顾云开叹了口气,“要是你没有现在这么可爱,那我们俩今天就完蛋了。”
简远还戴着那顶蠢得要命的海盗帽,他魔性的小卷毛从帽子边缘弹了出来,既俏皮又可爱,像是偷油吃的老鼠那样又耸动着肩膀发出窃喜的笑声来,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等一会儿,我有个惊喜给你。”
摩天轮转动得非常缓慢,慢得简直像一场长长的梦境,完全不像是过山车跟跳楼机那么刺激,风似乎在这迟疑的经历里凝固住了,等快要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底下的霓虹散发着明亮的灯光,座舱里的灯泡也亮了起来。
简远忽然站起来在窗口哈了口气,热气将玻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画了一个爱心。
尽管画功烂的堪比幼儿园小孩子,可是简远绝不会鬼斧神工到把爱心画得像屁股,顶多有点儿像桃子。简远轻轻戳了戳那个爱心,然后又指向了顾云开的左边胸膛,安静的合在掌心里,放进了自己的胸口。
顾云开没太看懂他这个奇特的手语,也相信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手语,大概是简远自创的独一门,而简远也完全没有解释,他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顾云开,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往前走了一步,跟顾云开吻在了一起,手掌也从他的胸口转移到了顾云开的胸膛上。
“它已经被我暖热了。”简远慢慢撤开来,温声道,与顾云开额头相抵,“我把你的还给你,把我的也交给你,我已经保护他们好久好久了,现在轮到你了。”
灰姑娘的时间只到午夜十二点,但是水晶鞋永远都在。
顾云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比喻,他能感觉到摩天轮在缓缓的降落,窗外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竭尽全力的猛然绽放,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他恍若未闻的抚摸着简远的脸颊,轻声道:“我们结婚吧。”
“好啊。”
简远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没太介意这个草率的求婚场合,也不在乎他们俩谁都没有带上戒指。
摩天轮到底了。
第92章 尽力
结婚这件事在这个时间段上可谓是无稽之谈,最终结果当然还是没成。
按照现实来讲, 先不说民政局这个点儿已经下班了, 就算人家二十四小时待机, 他们俩甚至都没买戒指,也没有任何计划, 没头没脑就去领证,当天顾见月就要熬夜准备好危机公关了。而于情理上来讲,双方也没有见过彼此的家人——顾云开虽然没有长辈, 但是作为妹妹的顾见月到底也是有分量的, 简远还没跟她打过招呼;而顾云开自己也没有真跟简远的几位长辈见过面。
虽然说现代已经不兴那套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了;但是毕竟结婚不像爱情,爱情只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 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互相融入, 按照比较老套的说法, 要是这会儿顾云开跟简远疯起来跑去珠宝店随便买个对戒指, 再开完房后等到第二天早上民政局开门领证。
说好听点叫私定终身,说难听点叫无媒苟合。
除非他们俩都喝到神志不清才有可能。
作为一个在感情跟婚姻方面都相当保守传统的老年人, 顾云开只是简单的头脑发热了一下, 其意义最多拿来证明他到底对这场约会有多么满意和感动, 而为了冷却这个不理智的念头, 他几乎没花几秒就决定让身体某些部位真正发发热。
这也导致了顾云开跟简远完成了计划表上百分之九十几的内容, 却还是功亏一篑,让这张计划表失败了。
他们并没有完成计划表上浪漫无比的烛光晚餐。
这个约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失败了,可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 又成功的可怕。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左右,简远才回家,脖子上多了不少大概得是巨型虫子才能咬出来的痕迹,头顶上还戴着个脏兮兮的海盗帽。洛璇当时正在家里吃下午点心,她成为家庭主妇之后就多了大把的空余时间,自然乐得让生活过得更精致一些,乍眼看见爱子回来,急忙咽下嘴巴里那团甜糕,上前见怪不怪的接过他那顶看起来相当特立独行的帽子,然后发现底下竟然还有一个。
简远的爱好向来古里古怪,洛璇对儿子的奇装异服早已经习惯,就算哪天简远在头上插满了羽毛伪装成原始人她都不会觉得惊讶,但是当洛璇无语的把两个帽子都收进柜子里头后,才看到了简远脖子上鲜明的印记,于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儿子昨天并不只是出门玩,还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出门玩。
“啊——”走路活像在踩棉花糖的简远显然也注意到了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醉醺醺’的笑容一下子绷住了,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后颈,绞尽脑汁的想解释道,“妈……这个,这个东西其实是,是我们昨天住的那个酒店它出了一点意外,大概是我们没太留神,所以……”
“所以虫子跑了进来是不是。”洛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为简远找了一个全世界都知道是借口的理由,露出理解且释怀的笑容来,“妈妈知道你被虫子咬了整个晚上,很辛苦吧,快,先去洗个澡,午饭吃了吗?妈妈给你煮杯热奶茶暖暖胃,桌上有点心,饿了就自己填填肚子。”
要不是简远是男孩,洛璇这会儿嘴快起来大概连要不要煮一碗红豆饭都说出来了。
这个问题不知道是怎么戳中简远了,他脸颊发热的说道:“吃……吃了。”洛璇犹疑的看了他几眼,知道铁定有鬼,但是拿不准是真吃还是没吃,又或者是吃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嘿嘿嘿的事情,她觉得后者可能性很大。
简远没太敢去想自己在床上度过的午饭经历,怕待会儿就直接从里到外的自焚。
“虫子还真大呢。”
洛璇转身去给简远准备衣服的时候,不经意的感慨道。
简远当场就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可以立马给家里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或者是化成灰烬了。
不过既然谁都没说穿,简远姑且还能捧着自己被戳得稀巴烂的可怜尊严静悄悄进到浴室里头,洛璇给他准备了洗澡后更换的新衣服放在架子上,而浴缸里正在放热水,他拘谨不安的站在浴缸外头,像是这会儿要挑战高难度盗窃博物馆里头贵重文物的新手小偷,又或是看某些颜色的片子被家长发现的青少年。
他在镜子看起来真的是一团糟,现实里估计更差劲。
简远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就跟所有正常的处男包括赵括一样,理论知识(姿势)非常丰富,有时候朋友私底下开玩笑讨论的时候,污污的小火车开得没完没了,各种体位张口就来,但是……实践经验为零,属于纸上谈兵的个中强手。
但是顾云开可能连纸上谈兵的能力都没有,简远还记得他的情况,却忘记了有些人是无师自通,浑然天成的老司机。
在简远大概的印象里,通常情况下来讲,不管是文学方面也好,包括某些游戏,甚至是电影叙述里,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来说都应该是他在第二天表现的相当斯文败类加体贴愧疚,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拿早餐加按摩,他都温习了好几遍,决定好一定要做个男友力爆表的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