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拐过一丛灌木,骆华脚下一个踉跄,刺骨的疼痛从右脚传来。
他暗骂了一句。急忙拽住旁边灌木稳住身形。
这么一小会功夫,骆向富就到了他身后,伸手直接拽住他的衣领。
骆华不管不顾,埋头继续往前冲——
嘶啦!
洗得发白的旧棉布直接被撕下一道大口子。
“我操你大爷的、骆向富、骆向贵,你们、给我等着,老子、以后、饶不了、你们!”骆华脚下生疼,喘着气破口大骂。
骆向贵阴着脸,说话也带上几分喘:“你这欠操的娘希匹,难不成你还想娶媳妇?谁看得上你?哥俩个好好儿地给你介绍男人你不要,难不成你想去跟什么野汉穷鬼厮混——”
还没说完,骆向贵俩人绕过一株双人环抱的大树,一下愣住,不由得放慢脚步,隔着过半丈的距离犹疑地站定了。
被追赶的骆华此时跪倒在地,一手撑地,一手抓着坐靠在树干上闭目歇息的汉子的手臂,喘如风箱。
这么大动静,死人都能吵醒了。
汉子当然不是死人。
他睁开眼,状似随意地看了一眼犹自低头喘气的骆华,再冷淡地瞟了一眼尾随而来的两兄弟。
骆向富骆向贵背上一毛,齐刷刷退了一步。
俩人都认出了这是谁。
骆向贵推攘了骆向富一下。
骆向富看了弟弟一眼,磕磕巴巴开口:“李、李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李大哥,也就是李实,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知怎地一拐一收,就挣开了骆华的爪子。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怎么?我不能在这里?”足足比俩人高了大半个头的高大身板,光是看着就凶悍。
“不、不,怎么会呢?”骆向富干笑,“这、这不是碰巧遇上了顺嘴一说嘛。”
终于喘匀了气的骆华抬头左右各看了一眼。
这两个向来恶形恶状的堂哥好像有些怕这人?
他扶着树干爬起来,仔细打量这李大哥——剑眉、高鼻、刀削般凌厉的线条,右颊至右鬓上一道利器划破的伤疤……
也就是比常人高壮一些,咳咳,也帅一些,没啥大不了的嘛。
肯定不对,这俩哥哥可不是什么善茬。
骆华皱着眉头仔细搜寻了原主记忆。
啊!
这是村尾那个离村十几年、上个月扛着一头熊瞎子回来的李、李那什么!
听说他回来的时候,父母爷奶哥哥名讳一个不拉地报出来,还把好几个村里的老人给认出来了。因此,村里几个长辈才认下他、承认他是村尾那户原以为全家死绝的李家人的小儿子。
咳咳,他觉得是那头熊带来的威慑力,才让村里几个老顽固们点头的。
虽然李家的房子隔了这么久,早就破烂不堪。可是农田还是有几亩的,这么些年早就被收归村里了。
如今主家回来了,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吧。有了一头熊彰显武力,他自然能顺利把户籍给落实下来。
至于田产最后如何,依原主原来的性子,肯定不会去打听,他也就无从得知了。
“还有事吗?”李实也不搭骆向富的话茬,直接开口赶人,活像这山头就是他家的一样。
“那、那什么……”骆向富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啥。
骆华忙拉回思绪。
能打死熊瞎子,不,就算只是走运捡到熊尸体,光是能扛起成年熊瞎子的力气,就妥妥能抗住眼前俩堂哥了。
这么好的助力可不能放过!
骆华毫不客气地打断骆向富的话,开始跟这位李大哥套近乎:“李大哥好啊!我是村东头骆家的小儿子骆华。你看咱相逢即是有缘,又是同村的。这两个,”他伸手指了指骆向富俩人,“虽然是我堂哥,但是他们想趁我爹娘不在,把我绑了去卖掉!求李大哥帮我!”
李实脸上不为所动,似乎早就得知这事儿,又似是漠不关心。
骆华想到林子静谧,刚才他们一路呼喊喝骂什么的,正常人都该听到了。
而这人听到了也依然坐在这里歇息,不曾想着跑过去帮个忙、问个话什么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心里撇嘴。只希望这人有点是非观念。
李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继续盯着骆向富骆向贵俩人,语气平淡:“要我送你们下山吗?”
骆华顿时舒了口气。
骆向富一抖,看了看骆华,就想继续开口——
骆向贵连忙扯了扯他衣袖,低声道:“大哥,来日方长。”
骆向富有些犹豫,被骆向贵连扯带拉地拽走了,临走还恶狠狠瞪了骆华一眼。
待走远了,看不见李实俩人的身影,骆向富皱着眉头扯回自己的手臂:“就这么一走了之,邹老爷那边儿怎么办?我可是收了人银子的!你别想让我退回去。”
“大哥,我又没说放弃不管了。邹老爷可是答应了让我去县城里上工当伙计的呢,你这好歹银子到手了,我这还没落实呢。要是不管我多亏啊。”骆向贵摆手,“你没看那李实凶神恶煞的吗?我们俩个肯定讨不了好,还不如另外想个法子。”
“还能想什么法子?本来今儿顺顺当当捆了骆华送过去,就万事大吉。如今这小子都知道了,回头下了山,肯定防备着我们,听他说着,他还打算告状。到时我们不光给不了邹老爷人,在村里也要丢脸面。”骆向富越想越急,伸手狠狠褥了一把灌木叶子泄愤。“这小子最近怎地越发有脾气了?”
“别管他的脾气了!”骆向贵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大哥,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