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实心里打了个突,朝几人摆摆手:“都坐下说话。”完了他马上大跨步走到骆华身边落座,顺势抓住他的手捏了捏,脸上讨好地笑。
骆华撇撇嘴,朝几人努努嘴——一看他们牵上手,旁边四人立马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要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李实见他暂时不打算追究,顿时咧开嘴,这才转过头去。
“辛苦你们了。”对着几人,他的语气沉稳下来,“京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怎么耽搁这么久?”
何景奕连忙请罪:“将军勿怪,跟大家无关,主要还是我这边耽搁了些时间。”
“怎么说?”
何景奕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个,将军只说要尽快出发,我就多留了几天,尽量把田产卖个好价钱。”
“……我倒忘了你这性子了。”李实无语,“那都搞定了吗?”
何景奕帮着尚宏信解下随身带着的包袱,放到桌上,摊开,露出厚厚一本册子以及一个精美的匣子。
“都搞定了。留下几亩地,产出供门房一家子嚼用,加上将军您今年的俸粮炭火,扣除我们留着路上嚼用的粮食,其余全被我发卖了。统共有八百五十两。账册及银钱皆在此处。”他看了看李实,把东西推到骆华面前,“郎君请过目。”
骆华:……
他无措地看向众人。这是让他接手?
几人皆是一脸理所当然,李实也不解地看向他。
“怎么了?”
骆华脸上硬挤出一抹笑:“这、不太妥吧?”刚进家门就交接财政大权,活像他是什么恶当家一样。想到这,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揪住李实手背狠狠一扭。
李实嘴角抽了抽:“收着吧,本就该交给你。”却不敢撤回自己的手,只继续问他们,“离京没遇上麻烦?”
“除了……咳咳,”何景奕下意识看了骆华一眼,“来闹了一场,看您不在没多大会儿就走了。再然后,就只有上头派人问了几句,还有二王爷也过来了一趟。别的事倒还顺利。”
李实瞬间想起某个麻烦,顿时心虚:“咳咳,没事儿就好。”
骆华怀疑地扫了眼李实。
看到骆华的眼神,李实忙再次转移话题:“张叔,这一路颠簸,身子可还吃得消了?”
张柏青抚须微笑:“谢将军关心,老朽身体好的很。况且一路都坐着马车,能辛苦到哪儿去。”
李实点头:“刚好咱家的新宅子正房都建好了,接下来你们在那边歇着吧。回头你们自己打几张床板,自己看着安排。”
左振辉点头点到一般,何景奕就皱眉接话:“正房?怎么能让我们睡正房?我们又不是那等没吃过苦的。这种天气随便往哪儿一躺就是一晚,再不济还有马车。正房当然只能是将军及郎君居住。”
其他几人也是点头。
李实一听这话转头就朝骆华挑眉——看吧,我就说这样安排不行。
骆华瞪他一眼,回过头就安抚他们:“虽然是新房子,可还没完工,就一个空壳子,勉强挡挡夜风,连屋顶都没有,你们别嫌弃就成,哪里还有什么不能睡的道理。”
何景奕摇头:“郎君好意,可我们也不能逾越。”
骆华还待再劝,李实按住他:“就这样吧,回头再打张床板放到西厢房,让张叔跟阿峥睡一屋,他们要是懒得打床板,把马车卸了,晚上睡个觉也不差什么。”
“可是……”
尚宏信拍拍胸口:“郎君放心,别看我们这样,咱几个身体都好着呢,睡哪儿都——”
何景奕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转头朝骆华致歉:“郎君别介意,宏信这人说话向来不过脑子,您就只需听字面意思就好!”
可惜转头他的手就被尚宏信抓住拉下来,握在手里。
骆华眨眨眼。这俩人……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尚宏信的话,往深了想,似乎是觉得他在歧视他们几个身残?他连忙摆手:“不不,你不提我还没想起这茬呢。你们这都是上战场得来的伤吗?”
跛脚的左振辉点头:“承蒙将军不弃,愿意带着我们几个累赘。”
“说啥呢,又不是躺着不能动了。”李实冷哼。
骆华轻笑:“这些为国为百姓受的伤,是你们拼杀出来的英雄勋章,该感到骄傲才对,旁人也只会敬仰佩服,怎么会觉得是累赘呢?你们无需妄自菲薄。何况你们一身武力还在,往后啊,咱们家里可就不担心进贼,我也能安心睡个好觉了。”他打趣着。
话语自然平淡,不带丝毫浮夸,却奇异地让人舒服。
何景奕几人顿时好感更甚。
李实心下熨帖,抬手摸摸他脑袋:“我在家你睡得不安心吗?”
骆华假笑着拉开他的手,明显对他有意见。
李实皱眉。
恰好秦峥进来了:“哟,都到了?”他抬手给了左振辉一拳,“好久不见啊。”
四人站起来行李:“秦将军。”
骆华:……又一个将军?这年头将军忒不值钱了吧?
李实站起来:“正好。阿峥,你带着他们四处转转,熟悉下环境。”
秦峥爽快应下:“没问题!”
李实再转头看向张柏青:“张叔要是累了,可先去阿峥床上歇歇,回头再看也不迟。”
张柏青倒是兴致勃勃:“不累不累。先容老朽看看,这日后养老的地儿环境如何。”完了率先朝秦峥拱手,“劳烦秦将军带路了。”也不知道是真不累还是躲出去的。
左振辉瞄瞄李实俩人的神情,识趣地跟上去。
何景奕跟着转身,顺手拽走尚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