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家人都已经绝望的一刻,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女孩的声音:“躲来这里,用水将被子浸湿了,可以坚持好一会儿的。”
女人循声望去,瞬间就像见了鬼一样。
厉君这一次真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她双手手腕上是方便拉伸的绳索,平日里除了攀爬高峰一般都用不到,可现在周围都是树丛,就是用跑,脚下绊到石头树藤也会影响速度,若用绳索尖端刺入树干内,至少能提高她一倍的速度,她此时整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大鸟,穿梭在丛林中,灵活的避过树杈百年藤蔓,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便走出了这片碍人的树林。
“丫头,你可得撑住,姐可是决定要将你送回襄州的,你可别就这样死了。”厉君很快就跑到燃烧的茅屋前,却见一群人聚在一起,默不作声。
她挤开人群,顾不得那么多便要冲进去,然而她还没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旁边一个老大爷一把拉住她,连声阻止:“不能进去,上面的大人可是说过,谁救谁得死的!”
“松手。”厉君皱眉,回头望了那老大爷一眼,老大爷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松手。
厉君一眼看来的确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不讨喜的女人,可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怕这个来自村外的弱质女流,可厉君看向他的一刻,他却不由自主的腿一软,就像是被头猛兽盯住似得,竟兴不起半点反驳的勇气,立马就怂了。
只一眨眼,厉君一脚过去将泥巴墙踹了个大洞,大股浓烟从破碎的洞中飘出,厉君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毫不犹豫便冲进了火焰中。
如今内里早已浓烟滚滚,她从空间扣中取出护目镜戴上,房屋本就不大,如今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水善若,她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臂上斜斜的搭着一根燃烧的木棍,再看看裹着棉被用湿帕子捂着口鼻的一家子,厉君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她俯身,将压住她手臂的木棍拿起扔在一边,一手抄起水善若,回头对那一家子说:“想活命就快点出来!”
出了茅屋,她的鞋底也被火焰烧了几个大洞,估摸是要不成了,这双鞋子还是从被她杀了的士兵脚上脱的,味道如何暂且不提,尺寸却还合适,丫头的小脸被烟熏得灰扑扑的,眉头紧蹙,像是在做噩梦,她的手臂上是成片的水泡,薄薄的皮肤内几乎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波动的水纹。
厉君的手指在水善若的手腕上一探,脉率偏高,呼吸在接触到新鲜空气的一刻也恢复了正常,过一会估摸就会醒来,并无大碍,她将丫头平放在地上,沉声问:“谁是里长?”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具穿透性,周围本想阻止喝骂她的几个村民也小心的退回人群,一个老人从中走出,对她说:“女侠,我便是这杨家村的里长,不知有何贵干?”
在未来世界厉君的身高也足够傲视大多数男人,更遑论这封建王朝的男人在她看来和原始社会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的男人身高普遍比她低,她俯视着这个老人,没在意他的样貌,只从声音她就确定了这老人的确是晚上密谋将镇北将军出卖给辽国的王八蛋,她慢悠悠的开口:“上天说,让我们用双手努力,才能有美好的将来。”
此时茅屋里的几个人披着淋湿的被子从厉君打破的洞口次第走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后是热浪扑鼻,宛若烈焰地狱,身材高挑的女人背对着一片燃烧的火光,双眼清明,嘴角勾出一缕笑意,明灭的火光映在她的半边脸上,却让没被光眷顾的另外半张脸变得异常狰狞。
她慢吞吞的说:“左手还是右手,自己选。”
老人一愣,显然没有从她跳跃式的回答中回过神来。
“啧,看你这么犹豫,我帮你选了。”厉君伸手,一把捏住老人的左手腕,她裂开嘴,一字一字道,“敢算计到我头上,不让你好好记住这次教训,怎么报答得了你将我们卖给辽军的恩情?”
而后,老人惊恐的瞧见,自己的小指发出一声脆响,他想要叫人,可他发不出声音来,紧接着他的手指就被一根一根掰断了,骨头发出咔嚓的脆响,手指从小指开始,每一根手指的关节都被掰断,每一根指骨都被捏碎,而后连手掌都没被放过,掌心上传来碎裂的脆响,在她松开手的一刻,老人的那只手已经肿成了馒头,几根手指以令人惊惧的角度折成一团。
村子里的人终究是有几个有见识的,过去村子里也来过些江湖豪客,那些人身手利落,人人佩有凶器,一眼看去就有与常人不同的凶性,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招惹不得,可如今为了千两银子,他也是猪油蒙了心,竟连近在咫尺的危险也没注意到了!
这一下子的疼几乎是深入骨髓,这只手即使治好也肯定废了,他眼前一片昏花,两腿一软栽倒在地,失去了全部意识。
厉君并没有耐心去等老人缓过一口气来,她转身看向逃出火海的一家子。
这一家子也是狼狈不堪,脸被熏黑,身上也有些许烧伤的痕迹,男人的断腕也还在不停的滴血。
一家子见她走过来,皆忍不住瑟缩一下,前面的少年见她来势汹汹,一张手挡在她面前,结结巴巴的开口:“不准你伤害我爹!”
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自然更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想法,此时见男人躲在自己儿子身后,捂着一只断掉的手,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女侠饶命啊,小的已经断了一只手了,就求您看在小的还有两个孩子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吧!”
话说完,男人握着自己的断手便痛哭流涕,身边的女人和两个儿女也开始哭泣起来,本来便是刚死里逃生,且被大火弄的煞是狼狈,如今看来也是可怜。
厉君一把拎开少年,单手将男人从地上提起来,她歪着头,打量一眼,这男人的面部,眼泪鼻涕混杂着未干涸的血迹糊成一团,另一只手依然握成尖拳,食中二指的指节突起,狠狠的顶在他的腹部。
这一下可将男人顶得死去活来,他的面部抽了一下,厉君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立马松开手,而后,男人跪在地上吐了个昏天暗地。
地上全是隔夜饭混杂着新鲜的血迹。
“这一拳算是你们差点害死丫头的惩罚。”厉君回头,迎来了当头一棒。
她躲都懒得躲,木棍在她的额头上断成两节。
似乎这一棍子将村民反抗的情绪调动起来,原本因为厉君的震慑被压下去的勇气再次燃起,村民们围住了厉君,双眼带着惊惧:“不能让屋里的人活着,否则整个村子都会遭殃的!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旁边的村民纷纷从烧得只剩下残迹的茅屋对面拿起柴禾,劈头盖脸朝着厉君打下。
厉君从来就不是个受得了委屈的人。
她第一世追的男神最后把她的面子剥光,把她一颗真心踩在脚下随意践踏,她没有泪流满面一脸幽怨,而是立马翻脸不认人,一拳下去给他揍了个满面桃花开,如果不是因为那张帅脸,她压根就不会去看那个富家公子一眼,对她来说,就算再喜欢的东西,如果变了质,她分分钟说丢就能丢。
这些能丢的东西除了感情,自然还有其他东西,她对于惹了她不爽的人都会用武力回敬一翻,让那些人明白,惹了她的后果是什么样!
现在面对这些土著,她也不直接动手杀人,就连腰间的那把刀都没动过一下,还是那句话,她并不嗜杀,如果不是触及她的禁忌和逆鳞,她一向是个宽和(并不)的女人。
只靠拳头,她就解决了一切。
几分钟后,地上全是捂着胃呻/吟的人,她下手不算重,可也够这些人喝一壶了,过去军中格斗,就算是军队中号称第一的军神也曾经吃过她的暗亏,当然那位Alpha男人和她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她自然也不会干出将那事宣扬出去的蠢事。
回头,她利落的将地上半睁着眼睛的水善若抱起来。
丫头的身子很是瘦弱,看来就像她重重的晃几下整个人就要散架似的,一向粗枝大叶的女汉子难得也放轻了手脚,将小姑娘的头放在她的胸口,一手从她的腋下穿过,一手放在她的膝弯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水善若被烟熏成浆糊的脑袋昏昏沉沉,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她就醒了,可眼皮子就是睁不开,此时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她自然是感到安宁的,可不知为何,就在她的头触及厉君胸口的一刻,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还没等她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品出来,她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第12章 怀疑
水善若这一觉倒是睡得实在。
着实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没给她个消化的时间便再次一只脚跨入鬼门关,不过也再次应证了那个算命的相士所说——她的命果然是很硬的,似乎怎么样的死不了。
嘴角露出一丝侥幸得生的笑容,她还没缓过一口气,注意力便被手臂上火烧火燎的痛苦吸引,原本昏着的时候也无甚感觉,可一清醒,全身被烧伤的地方的痛苦便一一叫嚣起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其中手臂上的大燎泡最为触目惊心,她见里面全是水,抬起手便想将水泡挑破。
一只手从背后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别动,挑破了容易化脓,搞不好整只手就废了。”
身后伸来的手指不若男人一般指节粗大,但胜在修长苍劲有力,厉君嘴角挂着带了几分痞气的笑容,她道:“一会我找点药草给你敷上就不疼了,你别怕。”
水善若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想起昏迷前四周燃烧的火焰,如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边陪着她的,却一直是这个姐姐,她一下子扑倒她的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腰部,浑身轻颤,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