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轨迹在他的拨弄下已经越来越偏,所以知道历史所有的优势对他而言已经越来越少。
很多人雄图大志,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可要成就一代枭雄,影响历史的运转,需要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先知。
需要的因素太多。
要比很多人更坚定、更残忍、更冷静、更无悔,还要比很多人运气更好、更疯狂……
而那位幕后之人,显然在这些东西上,只是搭上了一点边。
厉君抬起手,折下旁边的梅花枝,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他知道你们原本的命运,打个比方,”厉君抬起手一画,“有一日,你回到了刘邦项羽争霸的时代,你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也知道他们留有的后手和他们手下名将的实力,一旦你做了刘邦的谋士,利用你的先知打败了项羽,那么,历史就会改写,刘邦会成为帝王,项羽或者就成为失败者。”
“你是怎么知道的?”长公主在这一刻几乎要失控了。
厉君的话语几乎在她的面前开启了一扇大门,门的另一侧,是一个她不懂的世界。
人对未知充满了恐惧,也充满了好奇。
厉君开口即将说出的话,会是厉君谜团背后最后的答案吗?
“我的时代,属于星空,”厉君负手而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脚下的土地,甚至是大燕帝国,都只算是这宇宙中的一颗尘埃一样微不足道,对于你们而言,我就是神,而且说起来,我和你们也算是有点渊源。”
“你信吗?”厉君回头。
你信吗?
长公主不敢相信,但不能不信!
襄州城一战,那样的强大,已经不再是人的范畴,而两年后的今日,神使凤尊肉白骨的传言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她也亲眼看到了那似神迹,但更近乎妖魔一样的变化。
“我信。”
长公主说。
“我的时代,属于万年之后,”厉君顿了顿,道,“我的那个世界,时空是从楚霸王项羽和刘邦争霸开始变化的,最后赢的是刘邦,他成了汉高祖,建立了大汉王朝,而你们这个朝代的楚霸王项羽,最后自刎于乌江畔,之后的历史,就完全偏差了,而那个幕后之人,估计也是想拨乱这个时空,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很失败,因为他扶持的九王爷,尸骨都烂成一堆白骨了。”
万年之后是什么样的世界,无人知晓,但这位幕后者的身份,的确是让长公主大吃一惊。
虽然其中她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同是域外之人,那个幕后之人就被厉君百般蔑视,而秦彘虽有特殊力量却在肉身力量上面却如一般古人,只有她,强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厉君看来并没有要多作解释的意思。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说需要我的迷魂之术,是抓到了想害死小丫头的人吗?”
长公主点点头:“我用了手下最残忍的酷吏都没能耗开他的嘴。”
“长公主殿下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厉君道,“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过,我不打算去看那个人,因为不会有多少用处,不过只要那位幕后主使还活着,他就一定有出现在我面前的一日,而一旦他出现在我面前,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长公主没有再问为什么,因为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厉君所想。
这位幕后主使最忌惮的人,除了父皇,第二个,应该就是若儿。
长公主着实不明白,这人一心扶持九王爷与父皇争斗也就罢,可他为什么想要若儿死?
相比较若儿,她是长公主又是将军,而燕泓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曾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不是都比她们更有谋害的价值?!
带着这样的疑问,长公主起身,对着厉君行了一个礼,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丫头都听到了?”确定长公主离开后,厉君转身。
小丫头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因为小日子的关系,两颊上的红晕消去,此时她从回廊中慢慢走出,阿月扶着她,垂着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宫人。
“听到了,”这些年的磨砺下,她早就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竖起了坚硬的外壳,小丫头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她走上前来,“姐姐许久不见归来,我甚是想念,我们回去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丫头又开心起来,长公主吐露的话语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拉着姐姐兴高采烈的回自己的宫殿了。
一路走着,阿月望着小丫头欢快的身影,身子一顿,朝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一看,雪越下越大,她转身,却见神使已经为小公主戴上了兜帽,她习惯性的抱起小丫头,慢慢朝着前面的路走去。
隔了一会儿,厉君才听到小丫头的声音,她依偎在她的怀里,轻轻说:“姐姐,你这下该明白,我为什么会不想回来了吧。”
就算内心深处仍然还有渴望,但依然将之丢在了一边。
厉君抱住怀里的少女,她能感受到,丫头其实真的不悲伤,但也不是真的不痛,这就像一个已经受了凌迟刑法的囚徒,最后又被刺了一针一样,不是不痛,而是早就已经麻木了。
小丫头双手紧紧抱着她,就像是在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一样,她轻轻吻了吻丫头的眉心:“丫头,别难过,有我在。”
有我在。
燕若微微一笑。
是啊,只要有姐姐在就好,她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东西,不知何时,这份爱已经深入骨髓,或许现在她依然是爱着家人,可是与对姐姐的爱相较,这份爱早已微不足道。
为了姐姐,她可以牺牲任何东西。
她更深的拱进姐姐的怀里,闭上双眼:“只要有姐姐在,就什么都是好的。”
那一夜,厉君宿在了小公主的宫殿中,厉君对阿月道:“给我准备一张床,我睡外间。”
随后一回头,就看小丫头正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
在厉君前面,小丫头的眼泪已经能收放自如了。
厉君自然是知道小丫头并不是真的伤心,但这一刻,她也弄不明白小丫头怎么又开始伤心了,她转身,立刻搂着她安慰:“丫头不哭,这是怎么了。”
“姐姐一定是开始讨厌我了。”小丫头吸吸鼻子。
“这……”
“不是讨厌我,姐姐怎么会不和我睡,姐姐以前都经常和我一起睡觉的!”小丫头摸摸身下的床垫,“我现在的床这么大,睡两个人足够了,姐姐还想和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