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将浅歌拥入怀里,此时此刻语言已显得很苍白!
第六十六章 坦白身份
尉迟统领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女王出关后,就刺客一事召了木子尧前去问责,降其三级,并将当晚一干禁军处死,以示惩戒。
木子尧没有辩驳,请罪之后主动交出兵权。
万俟雪表情漠然,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屏退了左右,“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木子尧呼吸一滞,两边鬓发流下冷汗,跪下忙说道:“臣绝无此意,望陛下明鉴!”
“表哥,在我面前你无须再装。”万俟雪眸色变得更冷清,“你收手吧,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臣,不知陛下所言。”木子尧匍匐在地,在明亮的光线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哼。”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冷哼,但这在木子尧耳中,就像一支镀上了冰霜的箭。他曾经见过发出这个声音的女人,在万军之中披荆斩棘,一身金色的战衣渐渐变成深棕色,所到之处尸堆成山,那时他很幸运自己是站在这样的人身后,而不是正面。
“姑姑为什么要将雪域宫交给我,而不是交给你,难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想不明白吗?话我只说一遍,机会就给你一次,将来你若是要埋怨,就怨今天的你太过懦弱了!”
万俟雪衣袖一摆转身走了,直至走远,木子尧才抬起头来,眼底阴冷的眸光像要将那道白影看穿。
百年前,前朝大夏兵败之后,端木一族皇室的后裔逃亡到雪域高原扎根,一开始高原的气候几乎折磨得他们存活不下去,人数一年比一年锐减……后来为了保留住皇族纯正的血脉,在雪域上姓木的男子纵使心比天高,仍要像个媳妇儿一样待在家中,他们的任务是传宗接代,反而是姓万俟的女子,披甲上阵肩负起征战霸业的使命。
木子尧从小就认为自己天生该是在战场骠骑的将领,就像他亲生父亲一样,他怎么能被困在温柔乡里浪费光阴?弱冠之后他有过一子,正是因为如此他苦苦哀求了许久,终于求得了上沙场的机会,但好景不长,幼儿早夭,木子尧亦放飞了自我,再也不甘心像个女人一样待在闺中,他想要的宏图霸业,他要自己去争取,他想自己掌控实权。
快了,就快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忍耐和等待。
万俟雪去了素华苑,她堂堂漠北女王,在自己的雪域宫中吃了个闭门羹,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浅歌不想见你。”如果不是看苏瑾一副十分严谨的模样,她还不会相信。
花影在宫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虽然不是她所伤,但其责难免,浅歌气上心头亦无可厚非。
透过窗缝望去,是她今生再也无法忘记的人,那人身上的味道和温暖,她仍然记得,仍然想念。浅歌压下想冲出去的念头,当那道视线扫过来时,心脏发狂的跳动,差点想推开窗户……最后,还是默默关上了。
呆坐在椅子上,浅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段日子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在高山雪域上,在这一座宫殿里,姓万俟的女子和木姓的男子,这样一个隐姓埋名的家族,保持了前朝的机制和礼节,她们熟知前朝皇帝的墓陵,还有端木皇族失落的宝藏,她们野心勃勃企图复国,很有可能是前朝皇族的后裔!
如今圣尊知道她的身份,雪自然也会知道了,她们见面还能说些什么?如果她们真的是前朝皇室的后裔,龙吟宝藏更不能落到她们手上。
花影看到主人面容哀伤,那神情有说不出的失落和悲痛。
“主人!”
浅歌听到那一声呼唤,立马站起来,神情紧张的看着她,“你醒了,是不是哪里疼?”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乱动!”
“渴不渴,要不喝点水好不好?还是肚子饿了,想吃什么……”
这些话花影不知听过了多少遍,睁眼就是主人为她担心害怕,泪水强忍在眼眶里的样子,有什么风吹草动神经绷紧如一支待发的箭,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主人为她做的一切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当她看到主人的手掌心交错的伤痕,她的心比身上任何一处伤口都要痛。当主人亲自喂她吃药,花影别扭了起来,如果她双手还能灵活摆动的话,估计也不知怎么放好。
“主人的手有伤!”
“微不足道。”
“主人的手……很漂亮!”
“嗯?”浅歌沉默片刻说:“有什么用呢。”使剑打不过人家,下厨做不好饭,更做不了其他活。
“只要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幸福。”
“幸福?”浅歌微微一笑,好特别的形容。
这时苏瑾从外面进来,浅歌投去的一个眼神,很冷淡。自从昨日之后,师妹对她就是这样一副神情,说不上不好,更谈不上好。
“如果你一直不肯见她,她明天还会再来。”苏瑾再三思考,还是说了这一句话,让人听着就好像在劝她一样。
“大师姐。”浅歌也在想一个问题很久了,说:“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事到如今再也瞒不住了,说开来兴许能更好的防范。
坦白?这是浅歌从来不会用的词。苏瑾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什么事?”
浅歌坐在床边,看看花影又望着苏瑾,轻咬下唇,双手无意识的绞在一起,她心里在措辞怎么说这一件事。
忽地,一只满是伤痕的手覆上来,轻轻的拨开了搓在一起,缠住白纱布的柔夷。
浅歌给了花影一个温柔的笑容。兴许是花影给了她力量,更坚定了她要把话说出来的决心。“之前我猜说她们是前朝遗民,我想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她们很有可能是前朝皇室的后人。”
说的是这个么?苏瑾有些心不在焉,“那又怎么样,前夏已亡国百年,我苏瑾绝不会向她们俯首称臣。”
浅歌说了第二句,“圣尊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却又不敢对我轻举妄动,所以才将花影捉去。”
苏瑾略略一怔,心头有一个想法掠过,稍纵即逝,快得她捕捉不住。就这样看着浅歌,樱唇微张,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霍然,浅歌双眼定定的直视苏瑾,道:“在风云山庄之前,我叫凤舞阳,先帝孝义是我的父皇,当今圣上西熙帝是我的皇叔,我是大宸的公主。”
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话语,苏瑾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来。快意江湖的儿女跟皇室公主之间的差距,不是十万八千里就可以够得着。她从来不去深究别人背后的身世,就像她从不允许他人提起她的身世一样。如今听来惊诧之下全无主意,失声道:“你、你是大宸公主?”
“大师姐不相信?”
“我信你。”都这个时候了,师妹没必要说谎,也许在她心里头,觉得这一刻师妹说的话才是真实的吧。这么多年来,以孤女的身世入风云山庄,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被师傅一一压下,说什么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儿女,以师妹的绝色和修养,认真想的人总能瞧出端倪来!
回过神来,苏瑾稳了稳气息,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花影,说:“她早就知道了?她们将花影捉去就仅仅是为了逼供出你的身份……”这是她唯一想到最为合理的解释,而后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花影不过是暗卫,万俟冰婧为何要绕那么大的弯子,依那老女人的性子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才是。还有万俟雪,她才是正主啊,在这件事情上,她站在什么样的位置?
苏瑾目光深沉如水,一时之间各种念头在她心间翻腾倒海,激起重重浪花。
浅歌转头瞧花影望去,眉目间神情内疚,后者垂下的发丝掩着半边脸,目光一如既往的顺从。忽感心中气闷,去将那窗户推了开来,吸了一口清新的冷气,“就算她们能放过风云山庄的浅歌,也绝不会放过作为大宸公主的凤舞阳,我怕到时候她们连你们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