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顾沁枫又是叫了韦雪岚一声,担忧地望向走回来的父亲。
“怎么?担心他会出去说我们顾家待客不周?担心我们跟唐家关系破裂?”韦雪岚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又示意她去看茶几上的纸张,“你应该这么想,对比他做下的事情,这样对他还太轻了。如果能弥补你的委屈,我跟你爸倒愿意多做几次。”
顾沁枫没有想到过会得到这样的结果,韦雪岚慈爱的目光让她感到羞愧。她竟然会将父母的愿望颠倒,完全忘记了韦雪岚每一次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关切。
“妈,我以为你们不会同意……”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一片,挣扎着想要看清面前温柔的脸庞。
“傻孩子,你不说爸妈怎么会知道?”韦雪岚又好气又好笑地去抹她的眼泪,“我和你爸在意你们,是因为当初你愿意跟他在一起,我们就把他当做未来女婿来看。可他是我们女婿的前提应该是你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不是么?你如果不喜欢,爸妈断然是不会把你往虎口里推的。钱我们有得是,不需要拿我女儿来做牺牲。”
“你妈说得对,我们对他好都是因为你,你如果不想跟他在一块儿了,他自然也就不是我们女婿了。要不怎么说女婿叫半子呢?这个女婿的婿字还有个女字旁在前面呢,没有你哪来他这女婿?一个女儿和半个儿子,孰轻孰重?”顾镇海也沉着声劝慰,伸手又揽住了韦雪岚的肩头。
顾沁枫因为韦雪岚一句“钱我们有得是”给乐出了声,抓住韦雪岚替她抹眼泪的手攥在掌心里,“爸,妈,谢谢……”
她这才仔细想到,再怎么关心唐君浩和她的婚事,韦雪岚总是会先关心她的身体,关心她的心情,其次才到她与唐君浩的事情。
这样的先后顺序早就表示出在韦雪岚和顾镇海的心目中,究竟哪一样更重要一些。
擦干眼泪的顾沁枫把目光放在相携往厨房走去的父母,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讨论晚餐该不该加菜。她唇边的微笑虽淡,模样却柔和如月,终究是卸下了长久的心事。
“老婆,我觉得中午别吃这么多了,今天沁枫不是回来么?晚上多吃点,让厨房加菜……”
“晚上多吃你是想让我跟你女儿长多少斤肉?你不知道女人要保持身材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枫子这边其实是属于双向误解的,她为两家之间的考虑更多(参见舒怀臻离婚前她跟郁宛央见面所说),但父母并不知道这一点。
至于父母这边的话,前文提过,唐君浩的名声其实在大体上是良好的,浪子回头的名声嘛,再加上他的孝顺表现。所以顾家父母虽然牵线搭桥,但还是留有余地,就等着女儿做决定。
恰好女儿又为家庭着想,就形成了这个双向误解。
至于为什么郁宛央一开始就劝说顾沁枫,是因为郁宛央从小到大近距离接触过的都是渣男(父亲,前男友,钟逸铭,唐君浩),所以她更为敏感一些。
第七十九章
生活就如同山中泉水般平静流淌着,郁宛央的生日就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悄然来临。
白天舒怀臻上班前郁宛央与她一起把行李拿上她的车, 让她下了班后直接回去。郁宛央自己就先留在宋兰英家里陪宋兰英, 毕竟是头一年不在家过生日, 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宋兰英还是如往年一样,中午的时候给郁宛央煮了一碗长寿面,上面卧着一个鸡蛋和几颗小白菜。最简单的样式,却年年不落,今年仍旧如此。
“妈, 辛苦了。”郁宛央站在桌边等着宋兰英落座, 双手接过托盘的她劝道:“其实不用每年生日都给我做长寿面,我知道妈的心意的。”
每次郁宛央回家, 宋兰英总要仔细安排一番, 几乎是面面俱到。吃食都是郁宛央从小爱吃的,房间也打理得整整齐齐,从不让郁宛央为两地居住感到不适。
“光让你知道可不行。”宋兰英笑笑,坐下后拉过郁宛央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拍着,“你见过哪一个母亲只是心里关心而已的?不做些什么你让我怎么安心?”
她低下头抿着唇笑了笑,宋兰英把她垂落的碎发挽到耳后, 问道:“今天我看到你替怀臻收拾东西, 你的事情解决了, 她是不是要回家了?”
郁宛央怔在那里,想到两人想要单独相处的想法,眼神有些闪烁。最终她抬眼温声应道:“嗯,她也住在这里太久了, 有些不好意思。”
宋兰英眼神玩味,很快又隐没。她知道郁宛央与舒怀臻的感情,自然也猜测到两人在一起之后郁宛央第一个生日,必然是要两人单独相处,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逗逗郁宛央。
“宛央,你很喜欢怀臻么?”宋兰英忽地一问,看起来并不像是试探什么的样子,让郁宛央感觉她只是随口问出。
“嗯,她人很好。”即便如此,郁宛央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宋兰英看郁宛央刻意收敛神情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她并不打算过早告诉郁宛央,而是想要慢慢地用言语和行动给予暗示,自己的爱情,还是要自己亲口坦白。
“好了,不说了。快吃面吧,一会儿要凉了。”宋兰英把筷子递给她,催促着她。
郁宛央摸了摸鼻子接过筷子,慢悠悠地将面条吹凉,一边吃一边掂量着说法。大概吃了小半碗,她伸手扯了扯宋兰英的衣角,眉宇间满是犹豫。
“嗯?”
“妈,今年生日我想跟朋友在外面过。”她抽了一张纸擦擦嘴角,微扬起嘴角显出自己心里的向往。
“哪一个朋友?不是沁枫?”宋兰英又是随口一问的样子。
“嗯,不是,是怀臻。”郁宛央想想还是老实说了。
宋兰英了然一笑,在郁宛央看来却是同意的模样,她语调雀跃了些:“那我去了?”
“吃完面再去,快点。”宋兰英把她因为扭头过来而垂到身前的长发再度挽到耳后,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笑着又催促了一句。
郁宛央忍不住咧开嘴笑,转回头去三下两下把面扫进肚里。
她下午的时候又在家里陪了宋兰英好一会儿,即将出门的时候才给舒怀臻打了电话。舒怀臻让她先到盛光找自己,然后下了班再一起回去。
助理得到吩咐在一楼大堂迎接郁宛央,虽然戴了墨镜但按照舒怀臻的描述,这样容貌出众的人自然能够被一眼认出。
舒怀臻在盛光总部的办公室比起华锐的办公室占地面积要广得多,而且装潢以及摆设方面也更要奢华得多。
郁宛央一进办公室便见到站在正中央的舒怀臻。她摘下墨镜,迎着身后落地窗洒进的大片阳光,她看到舒怀臻的正面因为逆着光而藏在阴影里,只隐约见得到明亮的双眸与微翘的唇角。
然而在这个角度看来,那光芒仿佛自舒怀臻身上发出,璀璨生辉,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带着夺目的光辉。那样的光芒让人一时间觉得遥远不可触摸,人们能够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洗礼,却无法触摸得到太阳。
就如舒怀臻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一般,无数个人将她放在眼里,可是又有多少人能被她放在眼里?没有人能靠近她一步,就像那无法触及的太阳。
郁宛央被自己的想法刺了一下,心头隐隐作痛。她笑了笑,将这些想法抛出脑中。
“宛央,怎么了?笑什么?”舒怀臻双手背在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步步走近。
她走动时有微微的风拂过,吹动她耳旁的细发,郁宛央摇头轻笑,双手伸出在她靠近时揽住她的腰,“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你像太阳……”
“嗯?太阳?”
“对,太阳。”郁宛央的眼睛里流淌着暖光,“你的身上好像在发光,就像太阳一样耀眼,光芒万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你。但是,太阳是摸不到的啊……”她说着说着语气就低落下来,那样明显的落差让舒怀臻心头发紧。
“你胡说什么?”舒怀臻笑骂一句,背着的手松开,牢牢环住了郁宛央,把郁宛央紧紧压进自己怀里,直到两人的胸腔都被挤压得难受,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