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拿不定主意,用眼神向莲儿求助,莲儿点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鼓励,现在确实不是顾忌嚼不嚼舌根的时候了,刚才太后肯定跟丛笙说了什么,才让丛笙这么着急。
“那小姐可千万把这当成秘密,别在公主面前说漏了嘴。”
“嗯。”丛笙发誓般用力点头。拉着夏儿到次间的罗汉床上,摆足了要听八卦的架势。“放心说吧。”
夏儿想了想,终于找到了切入点:“主子和太后的渊源还要从主子的生母,齐贤妃说起。”
每回想起儿时那段堪称阴暗的经历,她都忍不住鼻酸,不是为自己,是为公主。
她第一次见到公主时,小小的人儿瘦得风吹即倒,看着脆弱极了,但那双倔强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死灰和怯懦,倒是时常露出迷茫来。
“夏儿和秋儿皆是齐氏宗家的家奴所生,六岁那年,齐皇后以小公主在众皇子中年纪最小,无人作伴为由,把与公主同龄的我和秋儿接进宫,送到了公主身边……”
高大雄伟的城墙,让人肃然起敬的宫殿,手执武器的侍卫,低眉垂首的宫女和太监,衣着华贵的后宫嫔妃,五颜六色的花草,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嬷嬷带着她和秋儿来到一个紫薇花满地的庭院,已经过了紫薇花季,院里的紫薇树上花都谢完了,院里散落的紫薇花瓣也像落了多日,有的还能看出原本的鲜艳,有的却已经发黄干枯,没有打扫的院子倍显凄凉。
这院子,与先前看过的宫殿不一样……
这念头刚起,北屋内便传出一阵打砸声,更加印证了这一念头的准确。
未等院里的三人反应,屋里跑出一个一身白衣的孩子,直接钻进已经落光了花朵的紫薇树下,大约是有躲藏之意地站在了藏不住人的树杆之后。
随后,屋里又跑出一个人来,一个发髻都乱了的女人,神情癫狂,看着极吓人。
那女人朝树下的孩子冲过去,面目狰狞,像虎姑婆。
嬷嬷哎呀一声,赶忙冲上去拦,抱着疯女人的腰将人往后顶。
再后来,屋里又出来一个女人,一个衣着明显比别人华贵,气质高雅的女人。那女人来到疯女人身边,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抚她:“敏儿乖,不闹,跟姐姐回屋,姐姐给糖吃。”
这话灵极了,疯女人立刻就不闹了,乖乖被牵进屋,嘴里含含糊糊,隐约只能听清糖这个字。
树下的孩子平静地看着那些人回屋,没有人管她,就那样孤伶伶地站着,看着可怜极了。
夏儿一边回忆一边道:“那时还有齐皇后帮着照顾齐贤妃,齐贤妃才没有被送进冷宫,后来大皇子战死沙场,齐皇后受此打击卧病在床,无力再照料时常犯病的齐贤妃,主子便遭了殃。齐贤妃一发病就折磨主子,谁都不追,就追着主子打,红了眼地打。”
丛笙和莲儿听得目瞪口呆,很是怀疑公主那冷清的性子都是被生母给折磨出来的。
“主子的奶娘早早地过世了,齐皇后卧病后,便再没有人能尽心尽力地照顾主子。后来齐皇后病逝,齐贤妃受此打击发病愈加厉害,先皇便要将她打入冷宫。被主子拦下了。”
“被公主拦下了?!”丛笙和莲儿齐声惊道,公主是个孝顺孩子,都被虐待成那样了,还念着母女之情?
“是。”夏儿点头,努力回想着公主当时说的话。
‘父皇,律法规定,疯病者应由家人照料看管,伤害他人者该由其家人受罚,无人照料又害人者才打入监牢。现姨娘即有父皇派的宫女照料,又未曾伤害他人,晗鸣是姨娘的家人,不算他人,姨娘未犯律法,何以入冷宫?病者,非罪也。生病之事非人所能操控,病事本身并非过错。父皇若将无罪之人打入冷宫,有损父皇英明。’
“先皇因为主子这番话,不仅依了主子没有将齐贤妃打入冷宫,还对主子更加宠爱了。”
除了暗自佩服,丛笙连句夸赞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