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五公里轻装,开胃菜。”林青松扯了扯徐帮成头上作训帽的帽檐,替徐帮成矫正有点偏的帽子,转身跑向门口。
徐帮成跟着班长和战友们跑出营房,在院子里集合好队伍,时任侦察连代理连长的武文涛没有一句指示,扫视两眼刀切斧劈般整齐的四行横队后,确认全连人数已到齐,大手挥了挥,二班长李平很默契地出列,大喊一声口令,“二班的,全体都有,跑步走。”
伴随着一双双作训胶鞋踢踏水泥地面的叭叭声,全连人小跑出了侦察连的院子,每个人身上光溜溜的,腰间只扎一根尼龙编织外腰带,小跑进入基地的一号塑胶田径运动场后,他们开始绕着四百米的跑道打圈子,百多双胶鞋使劲地踢踏塑胶地面,扑扑,嚓嚓的响成一大片。
才跑两三圈,有两三个新兵就忙着加速,一溜风地往前跑,其他的新兵也沉不住气,在好胜心促使下,狠命地飞奔,你想赶上我,我还想超过他,相互展开角逐。
徐帮成还是那个速度,不慌不忙地跑在全连一百多号人的中间,这时,林青松赶上来,与他齐头并进。
“兄弟,还在纠结昨天班长罚你的事没有?”林青松陪着徐帮成跑了一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没有。”徐帮成呵呵地笑着说:”我没那么小家子气的,副班长,这事已经过去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啦。”他想了想,语气有些激动,我只是有点看不惯班长的脸色,他老是对人白脸冷眼的,好像前世欠了他的钱,还了他的糠一样,我看不惯。”
“我们班长就这个脾气,你是刚来不了解他,实际上他是个厚道人,只是管理太严格,方法太粗暴了点,你习惯了就不会介意了。”林青松跑了好几米,想了想,又语重心长地道:“军队比不得大学,老实给你讲吧!开始你确实有点不适应,不过,这里是军队,既然你来部队当兵就得要学会服从,适应,忍受,担当,否则你放弃工资待遇优厚的工作参军来部队磨练就没意义啦。”
徐帮成想想副班长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大学生入伍当兵说大了是报效祖国,为国防尽绵薄之力,说小了就是在军队的钢铁溶炉里淬火,锻造自己,塑造自己,实现一定的人生价值,那么既然选择把青春献给祖国的国防事业,就应该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学会忍受委屈和不公。
跑着跑着,林青松往徐帮成身边一靠,胳膊肘轻轻一拐沉默着只管跑步的徐帮成,一本正经地说:“我给说呀,兄弟,我开始的时候也相当讨厌李平班长,看不惯他那种简单,粗犷,有点野蛮霸道的带兵方法,几次差点跟他抗衡起来,还想过找连长,指导员把我调到八班去,但后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徐帮成斯斯文文地晃动着他那并不圆粗的胳膊,两条有些纤细的腿脚快速地交叉变换前后位置,两只同样算不上宽大厚实的脚板啪啪的拍打着地面,发出轻快又富有节奏感的步履声。
“随着和李班长相处的日子一长,我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了,知道了他辉煌的过去,我也就慢慢地服了他,敬畏他了。”林青松嘘嘘的喘着粗气,加快步速向前跑出好长一段距离后,扭头一看,徐帮成已被他甩到后面至少五六米。
他刻意放缓速度,待徐帮成赶上来,与徐帮成并肩跑着,又说:“我们班长是个货真价实的优秀军人,军事素质相当过硬,射击,刺杀格斗,攀爬,投弹,爆破,步兵炮操作,战车驾驶,五公里武装越野,十公里负重强行军等各项军事课目都出类拔萃。”
“尤其是五公里武装越野,成绩始终保持在17分钟到18分钟之间,好像有一次还不到17分钟,轻装的话,从没低于过16分钟,全连没人能比得过他,因此,他这么优秀,又恨不得把一身的本事向全班每个战士倾囊相授,全班战士又有什么理由不服他。”
经林青松这么一说,班长李平的形象在徐帮成心中顿然变得高大起来,不禁有点后悔刚才一时性起,顶撞了班长,不过,他徐帮成是个好强好胜的家伙,班长带兵方法太粗大硬,他可以忍受,但班长的一身好本领,他可是不服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比班长更优秀,只有这样才能博得班长打心眼里对自己的尊重。
他正沉思着,与他齐头并进的林青松忽地伸手一拍他膀子,大声说:“最后四百米啦,冲刺吧!”说完,林青松脚下猛地提速,脱缰野马似的望前方飞奔,一溜风地连续超过好几个人。
“看我的吧,副班长。”
把帽檐子往脑后一转,徐帮成也适时小宇宙爆发,像一抹脱弦的利箭,刺溜一下往前窜出去,越过好几名战友后,发现战友们都已提足脚力,在塑胶跑道上狂飙疾进,你在追我,我在赶你,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拼力争先,于是就出现这样的现象,三个,五个人,甚至七八个人挤在一起跑,跑道上显得非常的拥挤。
徐帮成那瘦高的身子向东一拐,从右前方一名战友的身边绕了过去,跑不出两三米,他猛地朝西一弯,又从左前方两名并肩飞奔的战友中间的狭窄缝隙中穿了过去。
前方至少有六七名战友在较量脚力,但他们又彼此势均力乱,相互间拉不开多大差距,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臂膀碰着臂膀,挤成一团。
徐帮成左右扫视一眼,瞅准左前方有缝隙可插,于是,他往左一转,蹿到一位高个子战友背后,霍地低头矮身,如狡兔一般,刺棱一下从那高个子战友的腋窝下方钻了过去,迅即身子一长,像一股旋风闪电般地刮出好几米,嗖的一声擦过已经将他甩出老远的班长李平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