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不是读不出他的意思，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天的疲累透支了她的体力，让小姑娘后脑沾上枕头的那一刻起，就几乎要睁不开眼。
秦衍等她睡着后才离开，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许莹一向早睡早起生活规律，今天出来给他接外套的时候倒是看不出什么疲倦。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扭得很厉害吗？”
“嗯，肿得很大。”秦衍习惯性地想伸手去解衬衫的第一粒纽扣才发现那里并没有扣上，垂眸正好对上妻子好奇的眼神。
那一瞬间空气近乎凝滞，秦衍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就看许莹皱了皱眉：“那明天我也去看看她吧，都受伤了我还不去，不太合适了，到时候人家小姑娘还以为我是个坏阿姨呢。”
之前许莹就一直想参与进秦衍这个资助计划里来，作为共同资助人的身份出现在林莺的视野中，但秦衍却一直觉得没这个必要，后来给她介绍了几个专门介绍一对一帮扶的机构也都没有下文，这件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正好我之前买了几身衣服，当时在商场镜子里看觉得还不错，回到家觉得有点太嫩了，也一块儿给她带过去好了。”
秦衍微微皱眉：“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东西就算了。”
“怎么了嘛，她都接受你资助那么多年了，还怕伤到她的自尊心？”许莹软着声音笑他：“这些衣服没有一件是便宜货，她没准正好喜欢呢，你比人家想的还多。”
夫妻相处四年，秦衍深知求同存异的道理，不选择和妻子争辩，只缓声道：“送东西什么时候送都不晚，我只是觉得等熟悉以后也许更能让人接受，你觉得呢？”
“好吧，我知道啦。”
两人短暂地达成了共识，秦衍刚转身准备进浴室，就又被许莹从背后抱住。
“她今天脚不方便，那你去医院接她回家，是怎么接的？”
大概是因为秦衍确实一直在生活作风上无可挑剔，许莹也为表现自己识大体很少展露出占有欲的那一面，这么一问更多的也是玩笑色彩。
秦衍听得出她的意思，转回身以玩笑回应玩笑：
“她只是个高中都没上的小女孩，许莹。”
高中都没上的小女孩。
这话比起对许莹说，更像是再一次提醒他自己。
至今为止，你都在做些什么。
次日清晨，李阿姨直接从家搬来了一个折迭式床上桌，是她儿子寒假时买来方便坐床上学习用的。
“反正他用这个就是在床上打游戏，学个屁，还不如拿来给莺莺呢！”
听李阿姨说得言之凿凿，林莺笑了一早晨，然后这份好心情就中止在了秦衍的一通电话里。
“今天我和你许阿姨一起去看看你。”
傍晚，门铃一响，李阿姨便快步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外的女人衣着优雅得体，一条藕粉色的长裙将将及踝，显得无比知性温柔，与她身旁一丝不苟的男人仅仅是站在一起，便让人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天造地设四字。
“你就是莺莺吧，我是许莹，你叫我许阿姨就好。”
女人在沙发上坐下，声线偏低，但很温柔，就像是弦乐团里用来诠释低声部的大提琴，充满了高级感，相比之下林莺觉得自己的声音又细又脆，就跟一根塑料牙签似的廉价。
林莺一向懂礼貌，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向许莹打招呼，说许阿姨好。
但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越过许莹看向她身后的秦衍，在对上男人目光的瞬间又慌张地别开眼去，好像慌不择路下逃回臭水沟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