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回廊,又跨过一座小桥,后花园的入口便在眼前了。
束文秋边走边偷偷打量着束穿云,等束穿云望去,她又收回了眼,束穿云开玩笑般说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没,”束文秋低头,掩住了眼底的慌张。
束穿云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怎么看束文秋都像是心里有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就在此时,后花园垂花门边的杏花树下走出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她正猫着腰似在找寻什么东西。
束穿云见她向自己走来,便朝旁边让了让,但小丫头好像不知道旁边有人一般,径直撞到了束穿云身上,束穿云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园子眼疾手快的揽住了束穿云,大声斥道:“你做什么?没看到前面有人吗?”
“小姐见谅,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刚刚看到奴婢小姐的耳环在贵小姐旁边,情急之下才不小心冲撞了小姐,”小丫头弯腰施礼,手掌心里正是一副翠玉耳环。
园子刚要再说话,束穿云按住了园子的手,对小丫头说,“赶紧去吧,我不碍事的。”
小丫头听到这话抬头露出了个欣喜的笑容,又福了福身,拔脚向水榭的方向跑去了。
“走吧,”束穿云对束文秋笑了笑,率先向前走去。
园子紧随其后,把束文秋隔在了后面。
束穿云伸出手,手心里赫然有张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有诈。”
字迹遒劲有力,甚是好看,看这笔力,没个十数载,是练不出来的。
她匆忙转头,小桥旁的假山后露出一角白色的衣衫,再向上望去,是个清俊的年轻男子。
他手中依旧拿着一本书,虽只是陈府匆匆一面,但束穿云还是立刻就认出了此人,他是谢家大公子谢羽迟。
就在此刻,谢羽迟对她指了指手心,又点了点头,束穿云乍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哎呦,”她忽然弯下了腰抱着肚子直呼痛。
“怎么了?小姐,你怎么了?”园子紧张的扶着束穿云,“是不是刚刚被撞到了?我就说那小丫头没轻没重的,你身体弱,不禁撞,这可如何是好?”
束穿云有些惭愧,园子是真的紧张她,她紧紧抓住园子的手,轻轻点了点她的手心,“园子,你先扶我去那边凉亭坐一会。”
园子意会,急忙点头,“好好,我们先去凉亭坐一会,”说着便扶着束穿云走向桥边的凉亭。
“大姐姐,”束文秋只来得及唤出这句大姐姐,就看到束穿云主仆二人已经走远了。
束穿云回头,如微风轻拂般笑道:“秋儿,你先去和文清说声,我歇一会就过去,或者让她来这边找我也可。”
嗯,她是大姐,让束文清走几步来见她也不过分,如果束文清真有事情找她的话。
“哦,”束文秋愣在了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转身穿过垂花门,进了后花园。
束穿云放下园子的手,看着束文秋的身影冷哼了一声。
随后她转身对着假山的方向福了一礼,她知道假山后的人能看到她的谢意。
直觉里,她相信谢羽迟,所以她谢他也是真心诚意。
谢羽迟背靠着假山,向来清俊的几无表情的面孔,此刻却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红晕,他捧着书本,呆呆的,许久都未曾翻过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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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穿穿是一只让人垂涎的肥羊...
第31章 画舫上的亡命鸳鸯21
在樱花树和杏花树的掩映下,谢府后花园有一座木屋,屋中摆放着许多器具,想来是平日里花匠们休憩放杂物的地方。
木屋门外,一个粉色的身影正在焦急的徘徊,她额头上渗出许多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她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嘀嘀咕咕,“束穿云,你快来,就当是帮帮我了…”
“这次机会难得,再说了,多认识几个人对你也没有坏处…“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想说给别人听。
“二姐,”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樱花树下冒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束穿云呢?”束文清向束文秋身后望去,哪里有束穿云的影子。
“二姐姐,”束文秋支支吾吾,“大姐姐被人撞了一下,她说…”
“说什么?死丫头快说…”束文清扭了束文秋一把,急切问道。
束文秋忍住眼中的泪花,抽着鼻子道:“大姐姐说在外面的凉亭等你过去找她。”
“什么?她不来?”束文清揪扯着帕子,眼中愤恨不平,她忽然抬手狠狠的甩了束文秋一巴掌,“要你何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束文秋不妨,一下被掼倒在地,脸颊上的疼痛让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束文清正要上前再打上一巴掌泄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这是怎么了?”
束文清立刻收了手,对束文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还不走…”
说罢转身回头,仿佛换了一张面孔般,上前两步殷勤的挽住了来人的胳膊,“婉姐姐,你来了。”
“嗯,”来人容貌明艳美丽,纤纤十指,殷红似血,她的左手指中夹着一朵樱花,似笑非笑,“束大小姐呢?”
束文清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自惭形秽。
谢家大小姐谢语婉,平江府第一美人,又是皇后侄女,从及笄起就引得无数年轻公子趋之若鹜,甚至连京城的公子哥都想一睹谢家大小姐的芳容。
束文清踌躇了片刻才开口,“我大姐姐她刚刚被人撞了一下,有些不舒服,所以,所以…”
所以束穿云才没有来,束文清低下头去,谢语婉第一回 央她办事,她竟然没做好。
木屋后面突然响起了树枝“咔嚓”断裂的声音,束文清偷偷瞄了一眼,木屋后,有个华服男子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咬住嘴唇,掩住眼中懊恼,若是束穿云肯来,说不定此时她也能和那人说上话,说不准以后…
“行了,回去吧,”谢语婉扔了花瓣,抽出手帕擦了擦手,嘴角含着笑意抬起脚从花瓣上踩过,身姿翩翩,恍若仙子。
束文清正要跟上前去,却被谢语婉身后的婢女止住了,“还请束小姐稍后再回…”
束文清愣在了原地,“哦…”
但她还是乖乖的等谢语婉的身影消失在了花丛中,才如梦初醒般向花园门口走去。
不远处的花丛间,谢语婉望着束文清的背影,细长的眼尾闪过一丝嘲讽,淡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束家不过如此。”
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道:“大皇子那边怎么办?”
谢语婉沉吟,忽然叹了一声,“劝他歇了这个心思吧…”
“奴婢看大皇子似乎对束大小姐上了心。”
“哼,不过是看上她的美貌罢了,你以为他为何要先去看一眼束穿云?若束穿云是个歪瓜裂枣,他会费这心思?”谢语婉嗤笑了一声。
男人嘛,多爱新鲜,得不到的才最好,“你瞧着吧,他也定不会轻易放弃。”
“大皇子还能如何?皇上…未必肯赐婚。”
婢女明显是谢语婉的心腹,说起皇家之事并未遮遮掩掩。
谢语婉揪住一片花瓣,有些心不在焉,“皇上自是不肯的,不然他怎会想着生米煮成熟饭,让皇上不得不下旨?呵呵,他如今才想起束家的这位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束穿云,也不是好拿捏的,不然她七年前就死了,怎会活到今日,她的背后还说不定隐着谁呢?”
“小姐说的有道理,毕竟束大将军在军中多年,他麾下将士无数,也有不少忠心之人,大皇子也说束大将军手下有不少人已卸甲归田,说不准他们一直在背地里保护束家那姐弟俩。”
“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意思…”
谢语婉扔了花瓣,突然厌烦起来,这些朝廷大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想管,她只管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祖母大寿,苏哥哥并没从京城回来为祖母庆贺,苏哥哥若是避着她,他们又何时才能成亲?
谢语婉苦笑,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依伯父的意思,她和苏哥哥一年前就该成亲了,但是,苏哥哥总有理由拖延,而她,也并不想逼迫苏哥哥。
“小姐,走吧,宴席就快开始了。”婢女看了看天色劝道。
“走吧,”谢语婉甩了甩手,走出了花丛。
无数蝴蝶在花间嬉戏,然却无人知道在美丽的花儿掩盖下藏着多少龌龊之事。
既是赏花宴,自是不仅邀请了各家小姐,各家的公子们也不例外的来了谢府。
小姐们在水榭听戏,公子们却都挤在一座临水的阁楼里喝酒谈天。
元泊作为知府公子,又是元家的人,定是谢府的座上宾,不仅如此,谢家二公子谢羽风还亲自作陪。
“元兄真是见多识广,小弟佩服,”两人说到高兴处,谢羽风对元泊恭维道。
“小意思,小意思,”元泊摆摆手,很是不在意,随后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对谢羽风挤挤眼睛,“我先失陪一下,去方便方便。”
“元兄自便,”谢羽风拱手相送。
门外,元义正在等候,看到元泊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主子,”元义附在元泊耳边低声私语。
“秦朔…”元泊的脸色十分难看,“还有谁?”
“还有二皇子,两人并未现身。”
元泊猛然转头,眼神凶狠,“束穿云呢?”
元义不太确定,“应该在水榭。”
“去看看,想办法让凌儿跟紧束穿云,”元泊脸上的担忧一闪而逝。
秦朔来了谢府,却不露面,他此次来平江府,难道仅仅是为谢老夫人祝寿?
元泊心中冷笑,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无利可图,他堂堂大皇子会千里迢迢跑来平江府?
最近的平江府有些不太平啊。
元义正要离开,元泊又叫住了他,“等等,我去,你拖住谢羽风。”
“属下…”元义张嘴还要说什么,就见元泊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主子还是不放心束小姐…”元义喃喃自语。
水榭里的戏还唱的如火如荼,束穿云揉了揉额头,她真的听不得这些声音,她正要和园子找个离水榭远些的地方避一避,就听到了桥边传来了元凌的声音。
“穿穿,穿穿,”元凌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埋怨,“你做什么去了,让我好一番找。”
“我就是出来透口气,”束穿云拉住元凌的手安抚她,“我不喜欢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