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尿了,没多久身下就结了冰。
眼前黑暗渐渐笼罩全身,张哲贤彻底断了气。
族长知道张德贵带着村里的混子去赌场“要说法”的时候,气得把桌子拍得邦邦响:“你,带上几个人,把张德贵他们绑回来。”
长子领命而去,带回了一群鼻青脸肿的混子,其中张德贵伤的最重,一只眼睛似乎瞎了,一跳腿折了。
族长恨不得当场就打死这群游手好闲的混子,可一想族里男丁不多,打死舍不得,可鞭笞一顿还是舍得的。
张德贵被打了二十鞭子,这狗东西浑身是伤了,喉咙倒是好得很,他一边哇哇喊痛,一边对着族长也出言不逊:“老东西,我爹被人弄死了,我去讨个说法有什么不对。族里都是些懦夫,死人了还畏畏缩缩的,你还是族长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族人被弄死,你这老东西也不嫌臊得慌。我呸,不会当族长,就早点换人——啊——”
张德贵还要接着骂,却被鞭子打得住了口。
族长气得整个人都像是在抽抽,他觉得自己马上要背过气去。
他就不明白了,张德贵是家里三代单传的男丁,不但祖母父亲,就是张思贤这个大伯早年都宠爱有加,就是他一族族长,都得看在张哲贤唯一的血脉上,多次饶恕。
怎么张德贵就成了这样的人了。
被狠狠打了一顿,张德贵和一群村里的混子倒是被大夫上了药,关在了祠堂里。
祠堂有些冷,喝了一碗热粥吃了三个窝窝头后,张德贵还觉得冷。
心说,早上把那件从他身上剥下来的袄子也穿身上就好了。
他回想上午的事,若是族里派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起去闹事,说不定赌场就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给他赔个百八十了银子了。
听说,赌场也是见凶怕见善欺的主,死了人赔银子也不是没有。
就是因为人少,干不过人家,气势也不够足,自己才吃了亏。
过几日,多找几个人,再去一天趟,一定要搞到点钱才算数。
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张德贵睡了过去。
半夜里,张德贵睡得正熟,一脸铁青的族长过来了。
“张德贵,你个畜生!”
族长的怒吼声,大得能传到隔壁村去。
张德贵揉揉眼睛,醒来,不解族长不是已经打了他们一顿吗,怎么又这么大火气。
哼,这老头精气神十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蹬腿,真烦!
族长几步并成一步,冲到张德贵跟前,一个巴掌抡圆了就甩过来:“畜生啊,真是畜生!你将你爹活生生冻死了,你简直不是人!”
张德贵见族长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极度狰狞,心里难得有一丝害怕。
祖母被杖毙了,老娘被沉塘了,自己会不会也被……
狠狠颤抖了一下,张德贵急中生智,急忙求饶:“三叔祖爷爷啊,我爹他断了一条腿,原本就是活不下去的,我、我这不让他少受点折磨——”
“啪”,族长再次一个巴掌,张德贵鼻子都被打得当场出血。
“你、你给我等着,回头再来料理你!”族长暴怒,咆哮着离开。
张哲贤的丧事很快支棱起来,张德贵似乎被遗忘了,除了一天一个冷窝头一碗冷水,没人再见过他。
可张德贵心里越来越不安稳。
总觉得族长这次肯定不会轻易绕过他。
他想过要逃跑,可身无分文,逃出去也得饿死,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比他想得要及时。
半夜里,祠堂的一扇窗户被撬开了。
石头憨憨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少爷,少爷。”
张德贵看了一眼熟睡的其余几人,悄悄来到窗边。
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脸绝地逢生:“石头,石头,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吗?”
石头呆呆点头,一脸无害:“少爷,这是十两银子,这是一包馒头,村口有人,你往后山绕出去。”
张德贵喜极而泣,在石头的帮助下,悄无声息地逃出祠堂,来到后上脚下。
石头憨傻地把包袱递给张德贵:“乘天黑,赶紧从山头绕出村。”
张德贵一把夺过包袱,头也不回,也不说一声谢谢,一瘸一拐就往上山走。
石头又挠头,心说这张德贵还真傻,原本她要让张德贵走那条小道的,他竟然不用自己提醒,就往那走了。
石头心说自己就是聪明,和小姐说的一样。
如果当初不是求着镖局的人把自己卖到庄户里的殷实人家换钱,自己去了别的地别说见不到小姐,说不定已经被人赶出门了流浪了。
心里真寻思着自己也许不太笨,突然听见山腰处轰隆一声。
嗯,应该中了。
石头灵巧地往前飞奔,和她比一般女子更高更壮的体型一点也般配,不一会,就到了山腰处的一个陷阱旁。
二人高的陷阱里,张德贵一只脚被兽夹夹断,正往外冒着血,他捂着腿坐在地上,哼哼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