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渊想不到皇上会说出这番话,方才他细细斟酌说出那番话,就是害怕皇上觉得他残忍无情,但是皇上到底是自己说出口来了,便也松了一口气,细细回想着皇上看着他的神情,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皇上同太后没有多说什么,就起身离开了,回去得路上,皇上看着周遭有些狼藉的过路,面色越发沉重,看着身侧沉默的儿子,忽然开口道,“朕不曾发觉,你这个宁郡王,倒是比太子还更得人心。”
从神武将军的军队,再到山上的武僧,皇上倒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默默无闻的苏景渊竟然这样得民心。
这是为何?难不成苏景渊真的在做着什么准备。
苏景渊听皇上说这句话,心中就明白了皇上在顾虑什么——他恐怕也是怀疑自己在打点上下,时时刻刻准备着谋朝篡位吧,苦笑一下,苏景渊做这些,全部都是为了替许宁幽报仇,但是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死去的许宁幽。
他沉吟片刻,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摇了摇头,“儿臣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社稷着想。”
皇上却冷笑一声,并不相信苏景渊的说辞,苏景渊也没有再多说话,知道自己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是无为,皇上要怀疑便怀疑吧,不置可否的是自己今日确实是救下了皇上,就凭这一点,他便不能处罚自己了。
苏景渊没有久留,送皇上到了御书房之中便离开了,窗外天色渐沉,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苏景渊想不到那么多时日准备的事情,竟然一日之内就全部解决了,想到此,心中就是畅快和感慨。
坐上马车,想着家中娇妻在怀,苏景渊便不由得扬起嘴角,把方才的顾虑都抛在了脑后。
许宁幽在家中来回踱步,心中效率不安,不知道苏景渊是否安全,也不知道事情进行的如何的,只是走的满头大汗的,又感觉小腹有些微疼,深吸一口气候,便又继续来回走动,不愿停下来,一停下来,眼前总是一闪而过血腥的场景,想到苏景渊已经……
沈青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许宁幽,是不是提醒她坐下来冷静一番,但是也知道这些话都是无济于事,不知道苏景渊到底如何了。
直到门口传来喜庆的通报声,许宁幽才猛地一抬头,疾步匆匆地要往外冲,嘴角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意,还未走两三步,就别一个身影挡住,紧紧地抱着,她亦是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低落,轻叹一声,“从此,就不要再分开了……”
“不会的。”苏景渊轻轻拍着许宁幽,抬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害怕。”
许宁幽点点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挽着苏景渊往里面走去,心头的悸动亦是停止不住,二人坐在床榻上低声细语,苏景渊将那些场景都告诉了许宁幽,许宁幽听得心惊肉跳的,心中感慨好在苏景渊平安回来了, 日后她一定不要让他去这样危险的底方
苏景渊捏了捏许宁幽的脸,轻笑一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面颊贴着她的面颊,继而便轻声说道,“只要有你在,就算是江山社稷,我也宁可不要。”
许宁幽听这句话听得奇怪,侧目看着苏景渊,低声道,“皇上是这个意思吗?”
苏景渊摇了摇头,“他在怀疑我,怀疑我是不是也要谋朝篡位,只不过是被太子抢了个先,自己做了个好人。”
听他这样说,许宁幽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到底,皇上才是天底下最难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要管理江山社稷,更要时时防备心中小人,否则,又如何知道会不会有哪一天,自己就被暗算了呢?”
苏景渊轻笑,刮了刮许宁幽的鼻子,“倒是你想得通,世人都说皇上好,想来不过是他们没有见过皇宫之中的斗争吧。”
这些斗争,却往往都是不见血的。
“事情结束了,你我也该休息一阵了。”许宁幽说道,大仇已报,她走上前来,将小巧的茶杯抓在手中对着天上一敬,低声道,“爹娘,我给你们报仇了,大仇已报,许家可以沉冤昭雪了。”
先前许家被抄斩,许老爷连个墓碑也没有,眼下终于平反了,许宁幽心中激动——总算能够为父母上一炷香了。
苏景渊看着许宁幽认真的模样,也走上前来,拿着茶杯对着天上一敬,“爹,娘,我会照顾好宁幽的,你们放心吧。”
二人相视一笑。
…………
方昭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
太子没有通知任何人,就带着侍卫骑兵造反了,造反就罢了,偏偏还失败了!
苏景渊救驾有功的消息传入方昭的耳中之后,他差点从椅子上瘫倒在地上,知道这一切就是这样完了,之后皇上必定会追究所有太子党羽,他是在劫难逃。
但是,那日把所有证据给许宁幽之后,方昭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他苦笑一下,努力坐正深知,看着空空荡荡的书房,轻叹一声,对着那摇晃的烛火,忽然会想到了那日去王府之中见到许宁幽的场景。
“阿宁,欠你的,我来还给你了。”
方家已经门庭冷落了,方夫人已经疯了,接着便是不省人事,吃了多少药都不见效,越发的瘦了,方曜在军机处不曾回来,等到旁玩时分才有人来告知方曜在抵挡太子的军队的时候已经不幸。
听到这个消息,方歆月当场就哭得不省人事,方老爷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半晌忽然倒吸一口气,背过起来,直挺挺地倒下了。
方昭怔愣地看着周围手忙脚乱的下人,心中想到的却是现世现报四个字,想到当初为许宁幽鸣不平的方曜,竟然死在了自己效忠的太子的手中,实在是可笑。
眼下,方家还剩下什么呢?空余着一个偌大的门厅,很快也会被拆除吧。
想到此,方昭便长叹一声,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