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老旧，通道的声控灯早就坏了，
林妈妈关了门之后，周围便是一片昏暗，只有空中的月亮在提供着一点光亮，清清冷冷，毫无温度。
两人在黑暗的楼道里对视了一眼。
佟依雯似乎看到他的眸子了，因为醉酒，此刻亮得惊人。突然觉得心惊，她低下头，往下走了一级台阶才回头问他：“走吧？”
程逢宇并不说话，只是均匀地呼吸着，灼热的目光并不因为月光而凉下分毫，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佟依雯松了一大口气，为了照顾他醉酒，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在等着他。
他在她的身后跟着，亦步亦趋，一步步踩得很轻。
佟依雯还在心里暗自庆幸他还没醉晕能够独自行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异响。
他似乎没站稳，往墙上撞了撞。
沉闷的声音听得她一惊，急忙回头看他，却在黑暗中捕捉到他的视线。
亮又浑浊。
他靠在墙边，头压着墙壁，好像犯晕了，呼吸的声音重了不少。
佟依雯往上走几步，问他怎么样。
他也不说话，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过了一会儿，才掀起眸子看她，慢吞吞地说：“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可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实在逞强，担心酿成更大的麻烦，佟依雯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我扶你吧？”
程逢宇嗯了一声，悠悠地直起身子。
佟依雯施力扶着他，心跳莫名加速，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浓厚的酒味，又或者是因为他过高的体温，她总觉得自己也有些晕了。
他虽然不胖，但是也高大，一段不长的路还是让她觉得吃力。
叁层楼高的楼梯终于走完。
夏日的晚风顺着楼道吹进来，令人神清气爽。
佟依雯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才觉得清醒些，抬眼去看他，发现他的脸依旧很红，眼睛也水润润的，像盖着一层水膜。
站直之后，他十分绅士地往旁边站了站，松开了她的搀扶。
佟依雯脸一红，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后，拿起手机叫网约车。
她问：“哪个酒店啊？”
程逢宇思考几秒，给了答案：“悦诚。”
佟依雯暗自咂舌，a市这里城市发展还不算特别好，旅游业也不够成熟，所以并没有太多的酒店和民俗。但每个城市总是有一个地标性的酒店，悦诚酒店就是a市的地标式酒店。
她曾经和姐妹去那里吃过自助餐，一顿是她好几天的伙食费。
她在手机屏幕里输入目的地。
心里想的是，程逢宇果真是少爷。
在等待网约车的时间里，两人并没有交谈。
佟依雯见程逢宇没说话便也跟着沉默。
她印象中的他不爱说话。而且他现在醉酒了，应该难受得想立刻躺下，自然没有心情和精力和她社交。
只是还是有一些尴尬的。
晚风一阵阵地吹来，她莫名觉得冷，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出门的时候想着只是去对门吃个饭，便没有多穿衣服，中午热极，晚上却又突然冷下来。
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在他身后的程逢宇突然开口问她：“你冷吗？”
她惊兔一般回头：“不啊。”然后便撤下手，站得笔直。
程逢宇的眼神变得暗了下来，没再说话，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深沉的眸子被发尾遮挡。
网约车没多久就来了。
两人一起坐到后座，司机看了一眼浑身酒气的程逢宇，有些担心地问佟依雯：“美女，你男朋友不会吐吧？”
佟依雯听此，绑安全带的手倏然停下，她抬头解释道：“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机不以为意，只关心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他不会吐吧？”
“应该……不会吧。”佟依雯扭头看了一眼程逢宇。
他靠在车窗上，阖着眼皮，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并不打算说话。
司机嘟囔：“可不能吐啊。吐了，你们要帮我洗车的。”半开玩笑地说着。
佟依雯低头系上安全带，呵呵笑了两声。
她见程逢宇安静，便也没说话，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玩。
在黑灯瞎火的出租车内，手机屏幕的光照亮她的脸。
程逢宇在这时慢慢睁开眼，盯着她默默地看了许久。
似在思考。
其实也没有醉，如同林爸爸说的那样，他喝酒只是上脸而已，脑子还算清醒。
只是他能感觉到比起平时，现在他的情绪一直都在岌岌可危的界限边。
仿佛只要一个火星子，他就能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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