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随意的两个字,都让他说出了一丝温柔。
文贤公主这一次是彻底失了态,连最基本的表情都难以维持,直勾勾盯着裴深,而裴深,全部的目光都落在余鱼身上,丝毫没给她半分眼神。
敏然郡主目视着他们离去,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险些,就把阿兄口中绝对招惹不得的裴深,给得罪了。
因为他身边那个娇娇的小姑娘。
唐记首饰铺的经历绝对是不愉快的,回到马车上,余鱼多少还带有一些低闷,瞧上去,今日出来玩耍的那份闲情逸致,是被破坏的够彻底。
裴深同样跟着心情不好。
今日出来,不过就是哄小丫头高兴的。
没有哄她高兴,还让她遇上这种事。
越想越恼火,索性推开车窗扇,低语吩咐了自己小厮一声。
“不高兴了?”
他回过头来,小丫头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也不算是……”
余鱼微微摇了摇头。
她的确不算是不高兴。就是今日这么见了见人才发现,原来自己仿佛是不受欢迎的。并且,还是被那种气氛排斥在外的。
铺子里那些女子明里暗里的打量,高高在上的文贤公主漫不经心瞥她的轻蔑,敏然郡主拉着她要个说法,还有马三娘子。
原来不是主动示好,就代表着是要和她做朋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等着诬蔑她。
这些让她心里很累。
格格不入。
“刚刚在铺子里一直对我说话的,是敏然郡主,她不喜欢我,是吗?”
初初见面,就把不喜,厌恶直接摆在脸上的,敏然郡主是第一个人。
裴深沉默半天,皱着眉说:“她你不用管,就是个傻的。喜欢不喜欢,她自己又不作数。”
余鱼哦了一声,片刻后,又轻声说:“所以不喜欢我的,是文贤公主吗?”
裴深这一次表情更难看了。
“别把她当回事。”
“她是个疯子。”
裴深从不曾说出口的话,面对小丫头,还是压低了声音告诉她。
“文贤有大病,只要她想要的,人或者物,必须得到,得不到,就会发疯。”
“所以她想得到的,是你吗?”余鱼也跟着小声问。
裴深这一次,神色可见的阴郁。
他吐了口气缓和片刻,抬手落在小丫头的发髻上揉了揉。
“能得到我的,只有你。”
余鱼一愣,眨了眨眼。
她缩了缩脖子,忽地觉着,这个答案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而且……
这样说,是不是有些,有些奇怪了点。
可是再给余鱼十个胆子,她都张不开嘴问。
相比较小丫头,裴深倒是轻松了点。
“至于旁的人你无需理会。左右是些攀附权贵阿谀奉承之辈。你与她们日后也没有交集,为她们烦心,不值得。”
“可是……”余鱼刚想反驳,裴深的手指落在她腮上戳了戳。
“可是什么可是,跟我出来玩,你还满心烦恼那些人,看不见我坐在你身边?”
余鱼一下子收音了。
她怕裴深还戳她腮。
可裴深就像是玩上瘾了,手指不停在她脸蛋上戳来戳去。
小丫头才十四五,脸蛋上还有些婴儿肥,软软地,戳起来,手感极佳。
裴深快把小丫头脸蛋戳了个红印子,才恋恋不舍收回手。
干咳了声。
想他裴深也不是什么没有自制力的人,怎么就能在这种事情上,毫无自制力呢?
思来想去,只能说,还是小丫头的脸蛋太好戳了。
不怪他。
裴深早早在太星湖定了一艘画舫,船家和仆从们早早在码头候着了,余鱼裹着斗篷下了马车,呆了呆。
这是城边的湖吗?
说是足有一半一半的城池大,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单单有湖,湖上还有岛,还种着茂盛的水草,浮在水面,绿茵茵的一片。
早先入京时,居然都没发现呢。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湖。
这片湖叫做太星湖,也是京中最大的湖,平日里许多画舫游船在上摆渡,甚至还有一些花船,常年停留在码头,每日黄昏,驶入湖中游荡。
裴深定下的画舫足三层高,上了码头,余鱼脱下斗篷,跟在裴深的脚后,在甲板转了一圈,栏杆很高,她伏在栏杆上,日光下粼粼的湖面折射着碎碎的星点,偶然间还有鱼在水面下游荡的痕迹。
画舫离开码头,余鱼感觉到微风徐过的清爽,嘴角忍不住勾起,惬意地眯着眼。
而裴深就在她身后,侧眸看着迎着柔软阳光的小姑娘。
她果真是喜欢外界的。
哪怕遇上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她在这种时候,也是格外放松。
下次得了空,还得带她出来才是。
“喜欢?”
余鱼迎着风笑眯眯应了:“喜欢!”
这也是她第一次坐船呢!
有些轻微的摇晃,不太舒服。但是也能忍。
她在甲板靠着栏杆欣赏着外面湖光,半天了,裴深怕她吹了风受凉,才撵她回堂厅去。
那儿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应酒水吃食。都是一些他们画舫上独有的小玩意儿。
堂厅很大,四更彩绘立柱,地上铺着色彩明艳的垫子,柔柔软软地。
两张小几,上面盛满了各种美味,由底下人端上来,分别放置在裴深和余鱼跟前。
画舫驶出片刻,船舱下掀开了一层木盖,穿着舞裙的少女们抱着琴鱼贯而出,领头的是个低调的老妇人,领着一串儿少女们走到堂厅,屈膝笑着问候。
“世子安好,姑娘安好。”
“知道世子带着姑娘来松快,小的专程安排了些歌舞,给世子和姑娘解闷儿。”
平日里,裴深都是坐在主位,今日他带着余鱼来,却是让小姑娘坐在他的身侧,不分主次。
那妇人不敢抬头,只领着一帮少女进来。
“他们家养了一帮小娘,跳舞有趣,你看个趣儿。”
裴深低声给余鱼解释。
小娘……
余鱼眨了眨眼,慢腾腾地放下手中筷子。
十来个穿着轻薄舞裙的少女,大体年岁都才十四五,脸上涂脂抹粉,涂着红唇,勾着眼线,嘴角都带有几乎一样的媚笑,齐步而入,盈盈拜倒。
“奴问世子安好,姑娘安好。”
余鱼就这么看着她们。
明明都才年纪不大,老道的笑容和谦卑的姿态,代表着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
有绿裙少女抚琴,粉裙少女唱曲儿,其余少女们在地垫上赤足翩翩起舞。
少女们舒展着光裸的手臂,纤细腰肢扭动,歌舞中,都是色的臣服。
余鱼看着看着就佩服地瞪圆了眼,看的目不转睛。
居然,居然还能这么跳?
旁边裴深已经扔下筷子,抬手捂住了小姑娘的眼。
他啧了一声。
“怎么跳这种玩意儿!”
余鱼一愣,抬手想要抓开裴深的手,抬着手犹豫半天,没动。
“你放开我呀。”
她只能小声说。
小姑娘眨了眨眼,睫毛在裴深掌心剐蹭了一下。
裴深手心一颤,僵着没动。
世子这么一说,少女们不敢继续跳下去,慌忙拜倒在地。
“奴等有罪,请世子责罚。”
那老妇人惶恐地解释。
“世子平日里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