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抚养的过去
送走?
奈何余鱼想要问更多的,两个姑娘也并不知道详情了。
毕竟那时候裴深都只是一个孩子,两位姑娘年纪太小,只不过刚能记事,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能告诉余鱼的,也只有这么一件在脑海里有着极深印象的大事。
到下了马车,一路上余鱼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也是曾经被继母送走过的。但是她被送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岁,并且深知继母的为人,甚至觉着,或许被送走,还是一条活路。
但是裴深不同,他是楚国公府的嫡长子,他的母亲如今看来和他有些嫌隙,但很多细节能看得出来,这位母亲是在意自己儿子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情况,会让他的父母将他送走?
裴深翻身下马,领着三个小姑娘抵达书斋,让两个弟弟领着两个妹妹去逛一逛,自己留在余鱼的身边。
“在想什么?”
小丫头太好猜了,他下马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清楚看见小丫头眼底的担忧,拧着眉,像是被什么所困扰,看他时,甚至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难过。
两个人已经结伴走入书斋,这里人还挺多,余鱼犹豫了下,摇摇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而且涉及到了裴深的私事,倒不如等回了一尘院再说。
只余鱼隐约觉着,这并不是一个裴深会乐意提起的往事。要不,就不要问了。
“没什么。”
进了书斋,裴深熟门熟路领着余鱼抵达一个书架,这里堆放着不少的薄薄书册。
平日里裴深经常买了些浅显易懂的书籍,大多是这种。
不过以往都是裴深出去回来时,挑好的书籍带回来。她都是带回来什么就看什么,没有什么挑剔的,但是也有些没有乐趣。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挑选书籍,还蛮用心,一本本去阅读书名,遇上不懂的,顺势就问裴深。
毕竟有很多晦涩难懂的词字,大多是给读书多年的考子准备的,适合余鱼的,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摆脱启蒙阶段的一些书。
铺子里的客人,大多是附近书院里的学生,年纪不大,聚在一起挑选书籍时,还总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余鱼身上。
书斋里来的少女很少,像余鱼这般漂亮的少女,更是罕见。
读书人没有什么令人不愉的眼神或者举止,大多是用欣赏而赞叹的目光看着她,甚至还有个学子,竟然当场口中喃着诗句,让自己同伴眼疾手快一把捂着嘴。
没看见少女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郎吗?不是兄长,就是未婚夫之流的,当场颂诗夸赞,不计较的人也许还没什么,计较的人,大概是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的。
书斋里的那些眼神,裴深自然是看见了。
自家小丫头走出来会被人注意到,这是他早就有过预想的事情。
珍宝被他人窥视,是会生气,可小姑娘不是他的掌中物,是一个闪耀着珍宝光泽的少女,被人所欣赏,正是代表着她的美好。
裴深的确有些不喜,也不太乐意,只是得忍着。
小丫头素日里都是在高宅大院里,难得出来,遇上对她投以欣赏目光的人,无论如何,也是她的一种新奇体验。
更何况,有他在,小丫头就算注意到了那些学子的眼神,也不过多看他们一眼。
才这么想着,就见余鱼的目光似乎在一个清秀少年身上逗留了许久。
裴深轻咳了声,上前低声问:“在看什么?”
轻轻磨牙,本来完全不介意的某人,这会儿多少有些闷了。
余鱼看得仔细,相隔有一点距离,只能将那少年手中的书籍脊背看个大概。
“你看得清吗?他手中的书。”
余鱼悄悄指了指:“像是老师之前提及过的,《小游泛洲记》。”
这等杂书,裴深并不知情,随口问:“哦?你想要?”
余鱼心中有些意动。
她的确想要。
老师之前在上课时给她提及过,若是想要学习人物的描画,可以先多看,从多看到多练,再慢慢循序渐进,仔细描画。
只是高门闺阁的少女,的确没有什么机会能去多看,老师就又提及,有一本书,叫做《小游泛洲记》,是前朝一位不太知名的画家所作。主要内容,是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画下来的百景图。
有着各种细致的人物描绘,若是能多看看,或许对她有所启发。
“这些书都是一本的吗?卖掉还会有吗?”
余鱼不知晓其中的关键,问裴深。
“这倒不是。”裴深给余鱼解释道,“一般来说,能在书斋里流通的书籍,他们大多会请书生抄写,尤其是偶然得到的名作,会找不少有名的书生来抄,选取字最好的,名气最大的,再来进行贩卖。”
原来是这样的。
余鱼了解了。既然如此,那她再找找,应该还是有这本的。
裴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丫头看上的,是那书生手中的书。
他不由轻笑。
还以为小丫头当真在看少年人,他才不承认,刚刚心中提了提。
可是余鱼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本《小游泛洲记》,就连裴深发动了自家四个弟弟妹妹,楼上楼下两层一起帮余鱼找,也没有找到。
不多时,那个拿着《小游泛洲记》的少年,踟蹰着挪步过来。
“这位姑娘,刚刚可是在看小生手中的书?”
少年人脸有些红。
美貌少女的目视,他岂会不知。
被盯着看了那么片刻,脸颊和耳朵烧得通红,站的笔直,不敢动,心跳加速,只晕晕乎乎想,莫不是,他要遇上一生的良缘了。
可还没有这个少年高兴完,就发现这位姑娘带着家里人,一起在找书。
他半天才觉出味来,原来人家看上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书。
少年人的靠近,让裴深主动挡在了余鱼的跟前。
“正是,”回答少年人的,自然也是裴深,他理所当然道,“整个书斋找不到第二本,不如请个人抄录一本,一人一本。”
少年人解释道:“不是我不愿,而是这本书,主要是以画为主。寻常书生,抄录不来这一本。”
原来如此,余鱼这才知晓为何旁的书都有抄录本,唯独这一本,怎么都没有找到。
却是忘了其中关键点。
画作自然是要比文字难以抄录的。
她忍不住从裴深身后探头:“那不知,这本书你要不要?”
少年人心想这位姑娘想要,那他双手奉上就是了。他红着脸刚刚双手递上书,然后转了个弯,脑袋也跟着敏捷。
“若是这位姑娘不嫌弃,可你我二人共同买下。”
“画作精美,不若你看半个月,我看半个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还能这样?余鱼没有见过这种操作,但是的确有些意动。这好像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裴深冷眼瞧着,如何不知道少年的心思,嘴角一勾。
“好,那这半个月,就先放在我们府上。下旬,你可自来楚国公府取书。”
少年美滋滋地觉着自己的想法极好,可是忽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颤巍巍问:“楚,楚国公府?”
见裴深颔首,他还不死心追问:“那是该说,府上哪位姑娘的呢?”
“世子夫人,丁姑娘。”
少年人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双手送上书,他本也对这本书没有什么需求,随手翻阅罢了。得不到善缘,再也不敢奢求什么了。
国公府家的姑娘也就罢了。这位居然是世子的未婚妻,他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到底余鱼拿到了这本书,还是满心高兴的。
而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同样,找到了各自喜欢的话本,几乎是各有所得。
离开书斋,一行人又去墨斋,这次主要是给小丫头添置笔墨,同时捎带上了两位公子。
采买了一大堆,余鱼和两位姑娘上了马车。
马车上全是书墨的香气。
这种气味在封闭的空间多少是有些让人不舒服的,二姑娘索性直接把帘子卷起来,忽地,咦了一声。
“丁姑娘,那不是你府上的管家吗?”
余鱼一愣,跟着趴过去看。
马车行驶的慢,她看得清清楚楚,丁管家从一处医馆急匆匆走出来,左右环顾,然后来了一个中年妇人,似乎在低语什么。
“我听说,你府上这位管家,现在在袁姨娘院子里做活儿?可是袁姨娘病了吗?”
二姑娘微微蹙眉。
余鱼好奇地问:“怎么说是袁姨娘病了,不能是他自己病吗?”
丁管家出来看大夫,余鱼更觉着该是他病了。
“丁姑娘有所不知,”二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这是邓娘子的医馆,主要是给妇人们看病的。我姨娘先前也请过她。”
原来如此。
只余鱼有些纳闷,袁姨娘和丁管家关系如此好了?居然能让丁管家来帮她请大夫。
余鱼只想了想,本想着回去再思考里面关节,不想她回到府上,就被裴深给提溜住了。
裴深洗漱出来,穿着一身单薄的纱衣,高高挽着半湿的头发,懒洋洋靠在余鱼的软塌上,手上摇着余鱼的绣扇,见余鱼出来,挑眉。
“过来。”
裴深这么个样子,丫鬟仆妇是不敢跟着伺候的,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裴深和余鱼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