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镜稳稳当当在里头放着,柜体方位却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偏了?没放稳吗?”
“瞧瞧去。”
台上结束了正在清理东西,一会儿就要收拢下来,两个人赶紧走到箱柜旁把柜体摆正。
摆正了,便习惯性检查一下。
矿晶柜门模模糊糊不太透亮,锁头挂着,钥匙还在上头。
扣上锁头钥匙总得有人保管, 鉴镜这么大一件东西谁抬得走?想想还是没动。
钥匙要是丢了,帐可要算到他们头上。
“那是不是有人?”
一偏头,发现台侧通着外头挂着厚帘的地方有些微晃动,一人警觉。
另一人快步上前,猛地拉开。
拐角处坐着几位平民小姐,下巴撑在膝盖上,闭着眼睛已睡着了。
再远些的地方,也有人或站或坐。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姑娘,就是好奇过来瞧一眼也不算什么。
随便看看便打下了帘子,正好前台人也下来了,赶紧凑上去一通忙活。
孟昕缩在两重厚厚帘布里,屏住呼吸半响,等后台闹起来才轻轻吐了口气。
真的险,差一点就没钻进来。
那两人不瞧热闹开始闲谈时,她就已有了警觉,发现掌心再无吸力也没工夫去仔细去看那鉴镜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合上柜门的时候倒是随便扫了一眼,镜面依旧是暗沉沉的,少了些波动的样子。
取了多少不知,但肯定比上回要强。
确定后台人不会看到自己,外头那些平民小姐也睡沉了,孟昕慢慢擦着墙走出。
站到拐角一看,这么闹的场面,大家居然都靠着睡着了。
估算一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半夜,若不是一场拍卖吊着胃口,场中这些人怕也提不起精神。
除开这四件接受拍卖的异宝,还有一些是贵族们为了应景送来的东西和冯家收藏,但已没人有那个心情去欣赏。
北厅大开,众人在接引下四散而出,外场音乐依旧热闹欢快。
到底是舞会,一层大舞场那些男女还撑着跳舞,发现二层有贵族探头,赶紧打起精神。
拍卖会的余温还在,少部分人回包厢休息,更多的则留在舞池享用侍者端上来的餐点与酒水,或靠或坐或进入池中玩乐。
等北厅人走空大半,负责安排场座的管理人员才发现那群靠在台侧低处睡沉了的平民小姐。
本在鉴镜选定尝试者后,剩下这些人就可以请出去了,事情太多一时忘记,这会儿当然得赶紧喊起来清场。
“走了走了。”
管理者挥手,立刻便有几位侍者上前将她们一一叫醒。
贵族正在出场,平民小姐当然不能走同一出口。
于是二十来个睡得头发披散裙摆起皱的姑娘们,被统统赶进张媛敏她们几个中途插进来走的那条过道,直接顺着就下去了,连二层舞池都没回。
“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舞会……”
胡盼回头看着来路,不信这场舞会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不然还想怎样?被贵族看中,直接拉回家中不成?”
“你就别做梦了,台上失仪,被你吓着的可不少。就算有印象,那也不会是好的,回去找个平民嫁掉算了。”大家心情都不太好,你一言我一语嘲讽起来。
“看下次了,如果你还有机会接到贴子的话。”
胡盼被这句点醒,看到徐清茹被姑娘们围在中间,赶紧冲过去拉住她胳膊,“清茹。”
“你有事吗?”张媛敏被她挤得一退,没好气地问。
“我今天不是故意不跟你一起的,是因为我父亲堂姐的女儿也接到了贴子,她专程来我家看我,当时我病着本起不来的……”
“那下次就再和那位小姐一块进舞会吧,不用找我了。”徐清茹冷淡拨开她的手,“对了,这件衣服已经被你穿脏,我就不要了。该折算多少精矿,父亲会理个单子找人送去你家。”
说完这些,她把孟昕一挽,扬着下巴就走了,只剩下他小姐捂口轻笑。
“我做得怎么样?”
走出去后,徐清茹兴奋地问。
孟昕刚点头,张媛敏就恨铁不成钢地点评,“太给她面子了。你应该直接上去撕烂那件衣服,叫她知道不信守是什么下场!”
张媛敏可没少教她,但徐清茹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说完话心还怦怦跳了半天,她实在是不适合干这种与人交恶的事。
“接下来做什么?”孟昕看着大厅问。
一层舞池这些人已是疲累得不行了,这里供应最普通的酒水,食物也很少。
本该入睡的点儿,还在这里做工具人给贵族们应景,瞧着实在可怜。
“舞会就是这样的,请小姐们过来,不跳舞做什么?”张媛敏老道地说。
徐清茹掩口打了个哈欠,“我还想睡一下。”
“你是不用跳了。”
张媛敏意有所指,让徐清茹又红脸,“哪有。”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徐清茹跟孟昕还有另两位小姐坐到了舞池边角,他人都强打着精神,接受了男士的邀请进入舞池。
进了二层也没展示过舞姿,现在当然不能浪费时间,不少贵族在上头舞池闲坐着向下看,这就是机会。
孟昕也困了,靠在徐清茹肩头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多久,钟声敲响,她在身边人的轻推下睁开眼。
“孟昕,起了,要走了。”
揉揉眼坐起,徐清茹替她把歪掉的面围挂好,提醒注意仪态,孟昕这才清醒过来。
“可以走了?”
“六时了。”
顺着徐清茹所指方向,孟昕这才发现舞池顶端竟有一座极大的挂钟。
这钟有三个斜面向下,每个方向都能看到转动指针。
一分不差,正指六时。
看孟昕松口气的样子徐清茹笑起来,“我都说过会准时开门。”
拉着孟昕站起,出口处已排起队列,上头二层贵族所处的地方已人去楼空,想来应该已从别的通道安排离开了。
站了许久门才开,出去时每位平民小姐都接了一份赠礼。
据徐清茹说这礼品并不常有,是冯家大方才额外赠送的。
上车时孟昕打开看了看,是一条质地上佳的帕子,颜色统一的淡青,触手柔滑。
“这料子真好,也大。”
徐清茹将帕子展开,爱不释手,“可以裁块小的帕子,余下的布做头花,扎发一定好看。”
刚说笑几句,她忽地又垂下眼,似有愁绪。
“我头上乱吗?还是沾了灰?”在舞池她已尽力打理过了,他人说没事,但还是想再问问。
孟昕摇头,“挺好的。”
“那他为什么那样问,肯定是我头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徐清茹手上绞着帕子,很忧心。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吧?”
想到最爱把玩女人头发的向荣生,一股恶寒袭来,孟昕搓搓胳膊。
六点的街市已经很热闹了,马车穿行间,行人纷纷避让。
“真没事吗?不需要我帮你去说说?”到了东三街阿丽成衣店门前,徐清茹依依不舍地拉住孟昕。
“真不用。”
孟昕下车,正撞上推开布店大门的阿丽。
阿丽怔住,看看她又看看坐在车内那位戴着面围的小姐,“你……你昨天夜里…….”
“和朋友一起。”
孟昕没多解释,回身挥手,“回吧,下次上来找你。”
徐清茹向着阿丽礼貌点头,阿丽赶紧也回了一礼,再抬起头来,马车已摇晃着离去。
“你怎么敢!”
阿丽狠瞪孟昕一眼,“昨天我去报信,差点被他们给捏死!”
大猛那神情,还以为要冲去杀人,捏着她胳膊一句问重复问了几次,不拿脚踢他根本不松。
“如果能回我就回了,那时在车上,也没办法下来。”
“行了,不要跟我解释,你跟他们说去。”
阿丽又提醒,“态度好点,小心别被掐死,可气得不轻。”
门是大猛开的,头发乱糟糟一脸疲色,衣服也是出门那身没换过。
猛一见是个戴着面围的平民小姐,下意识挤出几分笑容,等孟昕把面围取了,瞬间变了脸色。
“还知道回!”
不看她是女的,拳头立时就要砸出去。
车队带上来的人,少一个他都得背责,轻飘飘带句话就在外过夜,谁给她的胆!
“三矿区祝区长让我替他办点事。”
孟昕倒了杯茶水坐下,一脸疲累地坐下,“具体什么事情,我不太方便说,昨晚确实有在外过夜的必要。一定需要解释的话,我会让祝区长亲自上来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