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昕自己把小吃摊上买的饼拿出来撕了一点点往嘴里送,至于桌上罐子里的水,她也不打算碰。
饼挺香,不过范原重并不稀罕。
盛了盆里的根茎菜糊,呼呼拉拉几下就吃空了一碗,接着又来了一碗,晚饭就算过了。
剩下的那些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倒掉,或许变成明天的早饭?
“报名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才几天?等着吧。”
范原重住一层,回房前叮嘱,“既然住进来了,有几个规矩要说说。”
孟昕站在楼梯上听着。
“白天没事少出门,附近的人跟你搭话,你也少接话。别觉得有了身份,东扯西拉多些人证明就稳当,那些人问得多,漏洞也多。”
“我知道了。”
“不知道中间人有没有跟你说过,这里不管饭。我吃自己的,你的你想办法。”
根本不用范原重特别强调,就是他愿意一起吃,孟昕也没这个胃口。
“明天我想收拾一下屋子,主要在二层,这个不影响你吧?”孟昕解释,“收拾一下才好住人,就算不住一年,至少也得几个月时间,我想住得舒服些。”
“不破坏整体就行。还有,不要动我的东西。”
“好的。”
总之就是各过各的不要互相打扰,范原重不想当爷爷,正好孟昕也不太想当孙女。
上到二楼,孟昕竟没有太过意外。
这里长年没人居住,到处结了蛛网,想想一楼也就那个样子,这种环境也正常。
找了立在墙边的棍子,孟昕把走廊和小客厅必经的地方蛛网清理干净。
楼上结构和一楼差不多,一个小客厅,三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唯一的区别是下面还有个小厨房连着后院。
范原重给了孟昕一把钥匙,是朝向最好的那间最大的卧室,外面还有小平台,视野很开阔。
从这里看出去,竟正对着北面进出口,没有风林阻挡,远处的那片草场和贵族属地高高钟楼尖顶都看得清。
值得庆幸的是范原重把床上被褥什么的都拿掉了,孟昕轻轻拍打浮灰时闻到股霉味,想来曾经铺上去的那些东西也烂得不成样子。
把买来的被褥铺上,孟昕检查了一下门窗。
封闭条都是好的,看样子每年在换新,不用担心夜晚毒雾会侵入了。
想想也是,就算再怎么不讲究,性命相关的东西还是要处理好的。
孟昕坐在床上,把猫眼兽从软袋里抱出来,又取了香丸给它吃。
最近这几天香丸吃得太多,它好像有些不乐意了,昨天自己捕的那条好像钩起了它的馋瘾,现在吃得不情不愿。
孟昕摸摸猫眼兽,觉得自己带它出来,好像是有些委屈了。
不过新鲜鱼肉虽贵,但只要有精矿就能换得到,她身上那么多,养它也能养得起。
和昨天夜里睡的地穴相比,这带着霉味的房间和床就成了天堂。
不过床垫弹簧好像有些松,醒来时腰不太舒服。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有钱,买就是了!
下楼时,孟昕发现范原重已经早早出了门,只看靠在门边的那副烂拐杖不在就知道了。
厨房还是伊拉克成色,煮过的糊糊溢得到处都是,地上也踩过了。
一个男人独居,真的是什么都不讲究。
空间里食物不多,对付一餐早饭也就勉强。
孟昕出门去了杂货店,问老板打听雇人的事。
看到是一个贵族小姐,穿着虽普通但要的是帮佣,老板还是很慎重地想了想。
“是长工还是短工?如果是长工的话,最好去南街那边找,50克碎矿可以雇个孩子干一月的活,大人要贵些,翻一倍。”
家境普通的平民,一年吃用下来,存个二三十块精矿是合理的,能存上近百精矿的那就得是贵族家的管事或者在某种工事上独挡一面的人了。
成年月工一月一块精矿,吃住都归主家包,纯落下来一分不花用,等于一年能存十二。
对于那些没有固定主家,在市场上寻零活做的平民,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
看孟昕低头思量,老板又说:“或者你可以买人,一次付足一百精矿,买个半大小子回去。价格高点,但长大了能出活,还是很实用的。”
看出孟昕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老板就解释得详细了一些。
又说她若是找短工,北街就有,一天给几块碎矿价格不等,省得去南街劳师动众。
“谢谢了,那我还是去南街看看吧。”
“你是新搬来的吧?哪家的?”
这一片肯雇工的人少,虽然很多是贵族,但都过得不怎么样,很多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家里养不起仆佣了,还在外头撑架子。
觉得孟昕还算实诚,又是真心想找人,老板不由得在心里掂量。
若是有几分家底,又在周边长住的话,得拉好关系常让她来照顾自家生意。
“我就住对街,那边,姓范。范原重是我爷爷,在这边也住了许多年了,你应该认识吧。”
“啊?范先生啊?”
老板疑惑地将孟昕从头扫到脚,“你是……范先生孙女?我怎么没听过他有个孙女。”
“一直在亲戚家寄住,昨天才搬回来。”
孟昕本来不打算说那么多,但想到中间人安排自己住过来的用意,便多提了几嘴。
老板听了一脸恍然,“啊,你父母小时候我还见过,后来就搬出去了。我是听说他们去草场那边开荒了,说那边有地就一直没回……原来是出了意外?还留了个孩子?”
说完又觉得提人家已去世的父母好像不太好,老板尴尬笑笑。
不过他也没停嘴,又说:“那你雇人的钱是范先生给的?如果是让你拿去买别的,可仔细别多花了,不然可麻烦。”
孟昕笑笑,“我知道的。”
这家杂货店老板挺热情,她昨天在这里买了货,今天过来问事也没一点不耐烦,还挺街坊地东扯西拉问个不停。
孟昕觉得也不用自己传扬什么,再过两天可能这条街都能知道范原重家住进了个亲孙女了。
出去招马车坐,孟昕还能看到老板够着脖子往这边瞧。
这老板人还挺好,可能是因为认识她“父母”,格外多叮嘱了在花用这方面一定要节省,特别是雇人什么的,最好找日工先试试,别急着付月工钱之类的。
孟昕跟范原重也算是接触过几次,看他家里摆设和吃用再结合性格,抠门这个人设是跑不了了。
杂货店老板肯定是知道他这个性格,担心这个突然住进来的孙女拿了零用乱花,回去吃排头才说了这么些。
要是他能追上来,怕也要指点说单人马车太贵,不如换个合车坐。
合车南街那边多,一样是马车,但是敞篷的那种,三五个人凑一辆上去半蹲半坐,不要一克碎矿就能坐老远。
所以现在贵族过得这么惨了吗?还得坐合车?
不过不惨的话,她也买不到这个身份。
一路想着,南街人市到了。
因为说是去人市,马车停的地方就正正停在门口。
孟昕一下来,就被这里的热闹给震住了。
◎110.第 110 章
上城竟然有这么多不依附贵族生存的平民, 多到孟昕难以想象。
这个人市里头至少有一两千个人在寻活,做天做月的散工占了八成,还有两成是杂货店老板说的长工。
和人市挨着有个挺大的菜场, 因为是早上, 很多人来这里购买食物。
菜场这边吵吵嚷嚷讨价还价,另一边人市虽然挤着许多人, 但除了些几个聚在一块的寻工人交头结耳, 大多都沉默着。
明明一大早, 很多人却面如菜色, 不知是几天没吃饱饭的样子窝在墙角。
手上拿着黄草叶的是月工, 嫩草茎的是日工。
靠右边大树下蹲着的那些剃光了头的, 一问才知道,那就是老板说的一百块精矿就能买下来的包身工。
一百块精矿真是说多了, 前段时间有内战,市场价完全乱了套。
有人还嚷嚷给钱就卖, 孟昕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总不至于比日工月工还便宜吧?
孟昕本想看看日工的,但在市场上转悠了一圈, 又改了主意。
她不仅需要人帮着整理房间, 二楼许多坏烂的地方也得填补, 包括地板上的污渍还有外阳台那些伸手轻推就能掉下去的栏杆,几天时间怕是处理不完。
月工的话,价格也不算贵,秦娇为了一块好料子愿意拿出两块精矿巨款,请个人来做一个月的活,一块精矿真算不上什么。
“修栏杆?那个……我只会做地里活,你家有地吗?”
“擦洗我在行,但是铺地板话, 会是会,但不能保证一定齐。锤子我能使,地板不就是钉钉子?”
“我是干力气活的,扛家具什么的可以,你要绣花那肯定不行,我这手指头拿不了针。”
孟昕解释,“不是绣花,是帮忙挂窗帘和洗衣服整理桌布什么的。”
“那是女人做的活呀。”男人勉为其难,“你再加点碎矿,加点我就做。”
他肯做,孟昕还不肯要呢。
孟昕进人市时就有人迎上来问做介绍,看她想要做什么活计的人,就一路带到划出来的地点推荐自己手头有的人。
孟昕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两三个贵夫人在讨价还价,一看就是站在门口就被中介堵了人拉过来的。
这一路过来,孟昕也打量过站在太阳底下没地儿遮荫的散工,他们比划着手指,嘴里还喊着价格,明显比这里转介绍的要便宜许多。
问了几个,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高个妇人勉强能达到要求,可是问了一下价钱,竟然要价三块精矿。
虽然知道中间人要抽水,孟昕还是觉得这个价钱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