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珍眉头紧锁,脑子飞转。
这怎么可能?
聂城,大皇子!
且不谈身份,那样一张脸,难道不会迷得女人神魂颠倒吗?
她的那些姐妹,但凡见过聂城,提到时都是一脸迷醉,恨不得与他来一段浪漫邂逅,或者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以前贵夫人们或许还会在背地里议论聂城血脉不纯,自从皇帝从明面上表示了不喜二夫人生下的两位皇子,又对聂城各种提拔,城中的风向早就变了。
少了这些议论,贵族小姐们的心思,便有了活动。
私下议论时,多少都会提及聂城名字,哪怕身份配不上,也不吝啬于展现好感。
冯丽珍承认聂城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将他做为联姻选择,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不过她比那些姐妹们要理智得多,比起情感,更看重聂城将来权势。
她甚至想过,若是聂城一定要留孟昕,那大度一些,让她做个小夫人也没所谓。
或者她自恃贵族身份,不肯屈就,在外头置产养着也行,大家和平相处。
但她现在说什么?
对聂城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从头到尾的相处,都是为了生意?
这个女人难道比她还现实,只认钱不认人?
“我不信。”
冯丽珍思索半响,抬头起头,还是这句话。
“就算你说的是真,但聂城对你,绝不仅仅只是这样。他看你的眼神,说话态度,都很不一样。”
关于聂城厌女的事迹,冯丽珍也仔细调查过,想着就算他对女人毫无兴趣,也总有一些特殊喜好能对症下药。
可费了不少心思,她都没找到聂城对哪个类型女人和颜悦色的例证。
直到那天,看他对着这个女孩笑。
那个笑容,她现在都忘不了。
若说只是合作伙伴,没那份情感,打死都不信!
“那是他的事情,我不是这样。”孟昕看着冯丽珍的眼睛,认真回答。
“所以你知道?”
“他是有帮过我很多,但感情这种事,不是一方有,另一方就必须给出回报的。就像是你,虽然很主动,但他也不一定会接受。”
这话一下刺痛了冯丽珍的心,她握紧手帕,狠狠瞪住孟昕,“我可不想听你炫耀!”
“我只是说明事实。”
如果不是冯丽珍咄咄逼人,孟昕或许不会认真去想这个问题。
但她也不是傻子,若是仔细去想聂城待她的一些态度,确实能找出些不同。
以前在坑底相处,倒还想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得从她跌落坑洞,聂城不肯放弃,让人下去没日没夜开掘说起。
那时她隐约感觉,聂城待她,似乎并不只是合作那么单纯。
后来进了上城,事情多起来,这点没意义的想法就抛开了。
那时觉得反正也不会再见,聂城想的什么,对她来说并无意义。
再后来,他开始在城中设卡,四处寻找她的踪迹。
不知他是怎么那样肯定,自己一定没死在地底,将在洞底挖掘的力气,尽数放到了上城。
自己对他有什么用处?花费人力物力,找出来,只是一刀挑了泄愤吗?
他不是那样残暴的人。
但是她没往那处想,也是聂城从未表现过这方面的意思的原因。
他常常臭脸,又计较抠门,男人对女人有好感,似乎不是这样。
后来被他认出,到为了针剂的事,主动找到治安处。
现在仔细想想,之所以有那个胆子,大概是因为心里模糊觉得,他待自己不同,性命无碍还有能谈谈条件的余地。
直到今天,他替自己挡那一刀。
若说没有一点触动,肯定不可能。
但那又怎样?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十几二十天,自己或许就会离开。
哪怕是没办法通过鉴钟回到原来的世界,只要有一线可能,她都会努力去寻找。
或许去境外看看,去找找赵胜说过,那片像死海的地方,去找找上城最远的边界。
总有一个地方,能打破这个世界束缚,一年不行就用十年。
和前世一样,她能为了支针剂隐忍二十五年,一样能为了回去这个信念,坚持到死亡那一刻。
所以没必要留恋,而且这种温暖并不实际。
聂城是皇子,这城中任何一件事情,都比这点情感来得更重。
现在有冯丽珍这样拥有强大背景的女人主动联姻,这条路就像是天为他铺就的,按部就班走上去就好了。
孟昕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和,和平相处过这段时间,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好。就算你对他没那个心,但聂城现在看你还新鲜。我提议的事情,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明明联姻对大家都有利。你说这和你没关系,可能吗?”
“聂城没你想的那样蠢,有利可图的事,他向来不会放过。他不同意,你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而不是把什么事都往别人头上推。”
孟昕话说得直白,冯丽珍脸上有红似白,半响出不了声。
“你离开,我就有办法说服他。”
冯丽珍深吸口气,“有什么条件,随你开。”
她决计不肯承认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还是要除去眼前石头才觉舒心。
冯丽珍算是看出来了,一口粥都要这女孩喂,聂城眼睛现在完全被她糊死了,不拔除掉,自己要推进的事不可能有半分进展。
好在这女孩是个清醒人,并不像那些被聂城外貌迷惑贵族小姐,嚷嚷着只要喜欢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既然重利,那就许之以利。
“你能出什么条件?”
说到生意,孟昕来了些兴致。
她现在确有困难急需解决,或许冯丽珍能上点忙。
这并不是拿聂城做货品去交易,能不能成事,还是得看冯丽自己能努力到什么程度。
“精矿?你要吗?或者……镜粉?听说你最近在收购这东西?”
冯丽珍挑起唇角,“拿到个假身份,居然想到要去鉴钟台站站,很有些胆色。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就当玩玩吧。”
根子里就是贱民,怎么可能激发血脉?
全靠聂城偏宠,才让她有了这种机会,说没借助权势只是生意合作,简直笑话。
冯丽珍的不屑毫不掩饰,孟昕也笑笑,“你若是这种态度来谈生意,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孟昕起身,冯丽珍有些慌神,赶紧拦住,“事情还没谈完,怎么能走。”
“在这里呆久了,出去问起,你准备怎么答?”孟昕站定问她。
冯丽珍一怔,“就说……医生替你治伤。”
“聂城又不傻。”
孟昕觉得冯丽珍行事,很没章法。
或许自小娇养,没什么东西是要靠努力才能得到,突然有一件需要力争的事,就显得格外幼稚。
聂城也许并不是无视冯家权势,只是这个嚷着要与他联姻的女人,算不得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所以才一直推拒。
至于冯丽珍说,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聂城下不了决心,只是为自己蠢笨找的借口罢了。
聂城身为皇子,也是顺位第一继承人。
他所受的教育,并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必须一夫一妻这种的观念。
就像是聂修,虽然对聂城母亲有感情,但人不在了,不是立刻迎娶了荣丽做二夫人,又飞速生下三个孩子吗?
荣丽背后的荣家,他要抓住,所以女人不过是拉拢权势的桥梁。
聂城现在或许不认同父亲这种做法。
但若是有一天,他站到了高位,看事情的态度,也会改变的。
所以联姻的事情,短期没有进展,不代表以后没有。
就算不是冯丽珍,也会是别人。
孟昕向外走,冯丽珍赶紧跟上。
在孟昕拉门之前,冯丽珍手先按上了,“你说,你想要什么?”
“解毒剂,还有,顺利登上鉴钟台的保证。”
孟昕一笑,“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什么解毒剂?”冯丽珍迷茫。
“后天东三街阿丽布店,我下午去那边挑料子,到时候再说。”
两人去到隔壁的这十几分钟,聂城的表情一直不怎么好,粥只喝了几口就让撤了。
一直到门被推开,孟昕完好无损地站到厅内,神情这才有了变化。
“伤势怎么样?”
冯丽珍笑着说:“医生检查得格外仔细,腿上就一点扭伤,开了些口服药,吃两天就能好。主要是范小姐身体亏损严重,需要好好补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