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庄子很大,宋芙带着阿起绕到另一处,分明已至秋季,可满湖的荷花却开得正正好,瞬间让人误以为记错季节。
笑脸盈盈的姑娘弯着眼凑到自己面前,宋芙没有漏掉阿起望见荷花田时一瞬的怔愣,她抬起手,指着山上。
“这片荷花引了温泉水浇灌,所以才能在这时还能开得这样好。”
她领着他走近一瞧,甫靠近池边,便能感受到池子里升腾而起的暖意。
荷花粉嫩,衬着绿叶,给庄子上带来增添一分活泼的鲜色。
阿起见宋芙靠得太近,眉头一皱:“离远些。”
宋芙倒是毫不担心,头也没回:“这不有你在呢,我摔了起公子也会拉着我的。”
话说得极其笃定。
阿起语塞。
没听见回话,宋芙又问了一句:“我说得不对吗?”
“……”
那也确实没说错。
阿起无奈:“……你也别太相信旁人。”
就像现在,虽是自家庄子,宋芙就敢只同他一个外男出来,饶是我朝民风再开放,但这小姑娘却一丝防人之心也无。
想到宋贵兴说的那些话,阿起不得不给宋芙提个醒。
“甚至是熟人,也不能尽信。”
宋芙终于回头,听出阿起话中有话:“什么意思呀?有人要害我吗?”
问过几次阿起,她爹爹早上寻他做什么,阿起总不肯言说。
这会儿便能说了?
宋芙看看左右,想了下为何要等现在才同她说,发觉这会儿与稍早那时,情况确实不同。
早上在府内,身旁有下人在,而现在,就只有她与阿起二人。
“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宋芙捉着裙摆,面露担忧。
她这样敏锐,倒让阿起另眼相看几分。
宋芙见阿起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眉头一挑,自己也跟着皱了皱鼻子。
“你是不是在想我竟然也会发现?”
阿起默默别开眼。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宋芙非但不生气,甚至还有点乐了。
他反应怎么那么好玩儿呢?
抿了抿唇忍下笑意,宋芙故作正经地说了:“我已经不小了,只有一次我还会当作巧合,可接二连三都在同件事上栽了,我事前付出那样多努力,不可能毫无感觉。”
连续两年参加糕饼节,发生的一些事让宋芙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第一年,糕点外型上落了下乘,可旁的饼铺却做了与她类似的,还加以改善容易漏出馅儿的饼皮部分。
宋芙当时瞧了,还赞了一句:妙!我不如也!
然而第二年,前一天与早晨出发前,她都仔细瞧过馅料,也亲自尝过,味儿绝对没问题,可实际到摊子上,那些料有大半全都馊了,最后只能勉强用另一半完好的食材紧急做出撑场的甜品。
想当然耳,临时凑的,又怎比得过精心准备的?自然又与头名无缘。
宋芙知道自己有些缺心眼,偶尔总会犯些挖坑给自己跳的蠢事。
但同样一个坑,她总会谨慎不栽第二次。
摔一次跤就够疼的了,再摔?摔在同个伤口上,那不是疼上加疼吗?
所以这次,她多留个心眼。
“我今年做的糕饼,早早放话出去了,大抵全宋府上下,都以为我糕饼节那日要做的是荷花酥呢!”
实际上,她却有另个盘算。
阿起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留心了就行。”
宋贵兴想留下自己的原因,也是为了这点。
连宋芙自己都觉事态有异,宋贵兴这样的老狐狸和宋裕鄞那样的精明人怎可能半点没注意?
不过是想护着宋芙,不想她知晓太多腌臜事儿,这才隐下不表,甚至寻他帮忙。
为此,宋贵兴在旁人面前故意做出对阿起很是防备的模样,实际两人却是合作的关系。
眼下宋府下人几乎人人都有嫌疑,阿起却在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与宋府毫无关系,却曾受过宋芙大恩之人。
阿起本不欲与宋芙有过多牵扯,但,受了她的恩是事实,他自己也鬼使神差应下要留下的话,那么这件事,他便不好只眼睁睁看着。
“我有一计,许会打草惊蛇,但,能逼得内鬼不得不露出马脚。”
宋芙眼睛一亮:“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