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线索到这儿便断了,程名也没打算亲来一趟。
十年过去,当时的自己太小,事儿都记不清,何况除他之外,父皇母后还有那些人也一直在寻,奈何传回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绝望。
太守的脚步声远去,程名竖耳倾听,侧眸看去,确定人真的走远后,他毫无形象倚在栏杆上。
“快把我闷死了!”程名哀号。
十几岁的小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五官深邃分明,一双浓眉极显英气。
面无表情负手而立时,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然,一到只剩自己人的圈子里,程名立即原形毕露。
身边的近侍对此已是见怪不怪,没一个人露出愕然的表情,更无人接程名的话。
可无人接,程名自己也能说下去。
他转了个身,不再看下头涌动的人群,背靠木栏,手臂也倚了上去。
程名抱怨道:“永嘉那丫头忒不厚道,上街竟不知会我一声!我也想尝尝这惠城糕饼啊!”
高深的形象轰然倒塌,他本人毫不在意,说话时都是盯着自己的护卫囔囔,等他吱声。
梁护卫目不斜视:“街上人多,殿下想吃何种糕饼吩咐人去买便是,万……”
“万不可上街。”程名替他将后半句补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梁护卫点头:“殿下知道便好。”
程名哭丧着脸。
还以为离京后能喘口气,谁料身边依旧铜墙铁壁。
刺客打不了自己的主意没错,可他也别想自在!
撇了撇嘴,有时候,他都顶羡慕身为女子的永嘉。
越想越气闷,程名又转了回去,宁可看底下乌泱泱一片人也不愿对着护卫们死气沉沉的脸。
忽然,有块地被人空出来,人潮纷纷往那处聚拢,围了个半圆,似是与今日参与糕饼节的摊子起了什么冲突。
骚动渐起,程名看得来劲:“梁一、梁一,派人去打听打听,可是发生什么好玩……咳,为难事?去关切一下,回来同我说个仔细。”
梁护卫不让程名暴露在人多的环境中,但这点小事,他还不至于会拒绝。
很快,派去查探消息的人回来说明情况。
“瞟窃?”
万福斋的伙计可不会白白受尤环华指责,各个站在摊后,双手抱臂,同她隔张摊子对话。
“小姑娘,说话要有证据,随便泼人脏水是得负起责任的哈!”
尤环华扬起脸:“我就是证据!你们这荷花酥馅料种类、盛放的花瓣模样,都与前阵子宋府送到尤府的一模一样!”
荷花酥美观又美味,可每一家糕饼铺做出来的馅料和花体绽放的模样、颜色多少都会有不同差异。
前几日刚吃过宋芙亲手所制的荷花酥,尤环华记忆犹深。
她兴冲冲解了禁足立刻到糕饼节现场一看,没瞧见蓝旗上的铺子名儿,单单就万福斋摆在摊上荷花酥,她还以为这摊是宋芙名下的千糕坊呢!
“蓉蓉,你瞧瞧,是不是与你所做的一模一样?”
尤环华这话一出,众人全将视线集中到宋芙身上。
宋芙挽着尤环华的手,一时间颇有些无所适从。
怎、怎么回答?
老实说吗?
所有人尚在等她答复,宋芙无措张望,这一环顾,便与阿起对上。
宋芙愣愣看着,阿起朝她轻轻颔首,似表明让她如实以答。
她定了定神,最终点头:“我确实原是打算做荷花酥来参加的。”
周围驻足的人越来越多,听她这番话,都觉得事情不简单,纷纷想停下探个究竟。
万福斋作为惠城规模最大,又是唯一一间百年老店,由庞家代代相传下来,糕饼口味正统、面点师傅经验老道,名气可谓响亮。
现传承到庞家少东家手上,加上常年冠有惠城糕饼节头名,惠城百姓一想到要买糕饼,那定是立即联想到万福斋。
说他们这样的铺子窃了宋家千金的点子……群众挑了挑眉,明显不信。
万福斋的伙计们互看一,显然也并不把宋芙她们的指责放在心上,扬唇笑了。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俩串通好要来诬陷我们的呢?”
宋家虽经手许多生意,但糕饼铺子还是这几年才开的,论资历与知名度,放万福斋面前还是不够看。
“是啊是啊,万福斋图啥啊?”
民众一齐附和。
宋芙曾想过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形,心中叹气。
图什么呢?
她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