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事好奇得很,还请姑娘解惑。”
屋内几人看向阿起,都纳闷他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玉瑶眼神却不敢与其对视。
她记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
没对上眼也就罢了,一旦他将眼神锁在谁身上,那彻骨的寒意,绝对让人不想再次领教。
玉瑶望着别处:“你问吧。”
态度比对宋芙和宋贵兴的时候都要冷上不少。
阿起也不介意,直接了当地问她:“庞家许给你什么好处?”
玉瑶身子一僵,屏住呼吸,这个变化没能躲过直瞪着她的宋贵兴。
宋贵兴恍然大悟。
是了。
肯定是庞家许了玉瑶好处才说动的她,不然张口闭口为宋芙好,做出的事却大相径庭,这简直前后矛盾。
如果是因为她自身利益,那便说得通了。
宋贵兴沉着声音怒问:“还不快说?”
玉瑶猛摇头,往后退了退,嘴上不断道:“没有……没有……”
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阿起想了想,问宋芙:“那个庞家少东家可曾婚配?相貌如何?风评如何?”
惠城各种风声,要打听一个人,还不如从认识的人,甚至是竞争对手上着手。
宋芙摇头,虽心中膈应,还是尽量不受个人情绪影响,公正道出:“未曾婚配,瞧着仪表堂堂,人人都说他年纪轻轻可独挑大梁,庞家有他必然兴盛。”
仪表堂堂吗……
阿起深深看了宋芙一眼。
她情绪平平,对庞维盛此人也不算太熟悉,且因糕饼节屡次被陷害,还有玉瑶的缘故,提起这人时她颇有些不愉快,说完嘴还微微嘟着,只差没明白说出“讨厌”二字。
他收回眼神,再看玉瑶,她一张脸已是惨白。
玉瑶年纪比宋芙稍长,对比阿起曾猜出的为情驱使一事,加之庞家少东家又是那番形象,能推敲出来的结果也就缩小许多。
这样年岁的姑娘,她们这等身份的女子,所谋的出路不外乎那些。
“庞少东家,允诺纳你为妾?”
阿起淡淡一声,却像石子入水,激起高溅的水花。
玉瑶猛地抬头,睁圆了眼问:“你怎么……”
话一出口,尽管她立刻意识到什么闭上嘴,表露出来的意思也让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
宋芙最不敢相信:“就因为这个?”
为了成为庞少东家的后宅人,背弃一起长大的她?
事已至此,玉瑶破罐子破摔,她跪得直挺挺的,终于承认:“对!庞公子对奴婢说了,待姑娘嫁进庞家,便能纳我做小,奴婢与姑娘的情分嫁人后做起姐妹,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奴婢一番苦心,为了就是让姑娘往后嫁到庞家能更站得住脚啊!”
宋贵兴已经听不下去了,一甩袖子:“别把蓉蓉要嫁到庞家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不济也要蓉蓉自己喜欢,庞家算什么?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玉瑶还试着想说服宋贵兴:“姑娘被庞家看上,庞家有意要与宋家连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看都是多赢的局面,老爷您可得仔细想想!”
在她心中,庞宋结合,不光彼此产业都能更加茁壮,自己与宋芙也能在后半生相互扶持,不用怕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被人欺负还无人能护她,这不是件件美事吗?为何这样抗拒?
宋贵兴已经懒得瞪她了,看向玉瑶的眼神满是悲凉。
失望透顶的宋芙也不肯再待在这儿,默默转身离去,连回头再看一眼玉瑶也不曾。
宋贵兴声音疲惫,对阿起说:“起公子,你来说说,我们之所以这般抗拒的理由。”
玉瑶是真的不解,也顾不得阿起眼神可怕,愣愣望向他。
阿起目光冷淡,毫无情绪。
对她,他只说了四个字:“她不愿意。”
宋贵兴松一口气,面上欣慰。
阿起口中的“她”是指谁,没有指明,他们却心知肚明。
宋贵兴沉着脸对茫然的玉瑶说:“你看,连一个刚跟蓉蓉认识没几个月的人都能这么想,跟蓉蓉相处了好几年的你呢?你在乎过蓉蓉的感受吗?只想为自己谋出路,偏还不愿承认自己自私,嘴上说得好听,都是为蓉蓉好?你一个侍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替主子做主了?”
想到女儿拿下糕饼节头名的这天本该欢天喜地,却因这事根本笑不出来,宋贵兴看玉瑶的眼神就像冒了两团火。
他指着她,咬牙切齿:“把这个背主的侍女给我拖下去狠狠打!”
宋芙为她所掉的眼泪,他要她加倍奉还!
玉瑶被府卫拖出去,尖声叫喊:“不──”
她想挣扎,奈何手脚都被紧紧绑住,任她再如何挣脱,绳子系得紧,也不见松动半分,反倒将她的腕子磨得发红破皮。
瞧见立在门外的宋芙,玉瑶心下一喜,知道她家姑娘最是心善,肯定不会放任她受罚,使了力便要往她的方向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