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一甩衣袖,依旧走得潇洒:“那便赏给跑腿的侍从吧。”
宋芙捧着金叶子,忽然非常能理解当时自己想赠阿起金银时,阿起当下的心情。
她开铺子只是纯粹兴趣,挣不挣钱其实都不打紧,家里产业进项无数,她也并不愁银子。
不过也因自己曾做出类似的事情,对于永嘉的想法,宋芙也算猜个七八成。
大抵同自己一样,都是打小不愁吃穿的环境,遇上大事小事,都是给金银了事。
宋芙笑笑,这姑娘就某方面来说,倒是跟自己挺像的,令宋芙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若说像……宋芙觉得,陈姑娘的眼,倒是与阿起极像。
然这个像指的并非是眼型,而是眼睛的颜色。
与常见的乌瞳不同,他们俩的眼,都是很漂亮的琥珀色泽,宋芙很喜欢阿起的眼,可每回她想望着阿起瞧个仔细时,阿起总会率先她一步垂下目光,令她看了个空。
阿起静立在一侧,自从对宋芙提醒了那句边角料以后,便不曾再说过一句话。
永嘉离开前不死心又望了他一眼,可任她如何探看,阿起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待在那儿就跟没有生命的木头人似的。
没法再得到更多消息,永嘉略有些失望。
怎么就是十四岁了呢……
她心中暗叹,抱憾离开宋府。
因她留下的一枚金叶子,宋府争着要跑腿的人倒是踊跃。
杜氏点了个办事最为稳妥的下人交办此事,又同他说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糕点,也给捎带上。”
他们这经商人家,走商就需疏通各方关系,自不可能得罪为官者,能示好的地方就得尽量争取,也算是为未来铺路。
夫君是大商贾,走南闯北的,陪他一路走到现在,杜氏也明白个中道理。
时至中午,尤环华告辞离开,宋芙也准备要到书院给宋裕鄞送上午膳。
因今日约好与尤环华见面,给宋裕鄞的糕点宋芙倒是老早就做好放到厨房。
结果到地方一瞧,竟只剩二哥的午膳,放点心的食盒不翼而飞。
宋芙呆住:“我做的点心呢?”
厨娘也傻眼“方才太太不是派人来取走了吗?”
宋芙这才惊觉,被取走的是给二哥的那份糕点!
她尴尬笑笑,对着满脸期待的宋裕鄞揭开食盖后那一脸错愕的表情,实在不忍直视。
宋裕鄞:“黄金糕呢?大哥从南洋带回的木薯,四妹不是说今日要做糕点的吗?可是忙店铺的事太累没顾上?”
大有事情太忙宋裕鄞也不会见怪的意思,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往日也就罢了,食材再寻便有,奈何今日答应要给宋裕鄞做的黄金糕,那其中一项食材却是南洋才有,为了做那盘糕点恰好用罄。
巧就巧在,不光如此。
时至秋天,真要再往南洋跑,那也得等开春才能够。
宋芙细声细气将永嘉今日来府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闻言,宋裕鄞如遭雷劈,宋芙低头绞着手指,没敢看他。
“所以,我盼了许久的黄金糕,就这样便宜了那个谁?”
宋芙补充:“太守侄女陈姑娘。”
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谁吶!
宋裕鄞大手一挥:“管她什么陈姑娘李姑娘,拿了我的糕是事实,这笔帐,我记下了!”
他眯起眼望向窗外,也不知在狠狠瞪着何人。
宋芙尴尬苦笑:“陈姑娘是无辜的。”
真要说起来这事其实谁都没错,就是一切都太过凑巧罢了。
但宋裕鄞是谁?他一向以自我为中心,不会因听见太守名号便有半点迟疑,依旧一脸不爽。
宋芙觉得,这梁子八成是结下了,很是忧愁地望向陪她一道过来的阿起。
每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总会下意识寻找阿起的身影。
阿起就立在门旁,正看着外头。
宋芙循他的目光往外望去。
午时的熙川书院虽是歇息时间,学子多在用膳,但树下或凉亭等地,依旧聚了利用空档与同窗赋诗或持书摇头晃脑吟读之人。
宋芙听了几句便觉头昏脑胀,不明白赞颂秋天美好怎也能变出那么多花样来的,晕头转向凑到阿起身边:“你也喜欢作诗吗?”
或是有兴趣?不然怎会听得这样仔细?
宋芙每次来都是自动忽略那些声音的,她还是头一回见阿起难得有肯分予目光关注的物事呢。
他这个人总是神色淡淡,仿若对世上所有事都毫不在乎似的,让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
阿起顿了顿,说道:“不,我识得的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