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她没想到她哥哥们顾忌的却是另件事。
“这糕点……殿下说过,是她兄长走失前,最喜欢的点心。”宋裕鄞忙着吃没空替宋芙解释,只得宋裕进说出这项消息。
经此一遭,他们几人对于宫宴上见到的阿起会是何等身份,心里也都有个底。
听言关于阿起来历的证据尚未找全,虽尚未入住东宫,但吃穿用度不比皇子们差,帝后待他也是如待从前年幼的太子那般,把太子喜欢的物事一并用在阿起身上。
朝中有诸多大臣认为帝后此举不过是抒发相思之情,实际人到底是不是真太子,过去了这样久的日子,找了这许多年,许是把一来历不明的乞儿当作慰藉。
针对此事,以二皇子一派的人马为首,均对此提出不妥的看法,甚至要陛下莫将可疑的人留在宫中。
偏陛下的态度不应也不放,更让人摸不着头绪。
宋裕进在京中做生意,难免要关注这大小事,如今再加上公主亲自送来的这份糕点,实在令他们不得不多想。
厅中兄妹三人沉默片刻,宋裕进和宋裕鄞均是不动声色打量宋芙的表情。
他们小妹自从被“那人”带走返回后,便总是心不在焉,都得多喊她几声她才能回神,偏瞧着又不像是受委屈了,他们互望一眼,这才没有多提。
宋芙却是看着那碟中的芸豆卷想了许多。
说来她第一次赠阿起点心,也是芸豆卷呢。
樱桃馅儿和豆沙馅儿的各一半,那时的阿起见了她递出去的糕点,却是眉头轻皱。
难道那会儿他想起了什么吗?
宋芙心中疑惑,可阿起人不在,她也不知从何问起。
宫宴被他送回座的一路上,阿起曾对她说:“虽不能常见,但我会写信给你。”
宋芙当时只盼着想赶紧回去,对于他所说的话也只是胡乱一通点头,根本连眼神都没敢同他对上。
她想着,若阿起真写了信给她,那回信她便问他这件事吧。
刚见过面,本以为还要再过几日才会接获信件,宋芙隔日醒来用完早膳,管家却已将恭敬将信件奉上。
而且不光宋芙有,连宋裕进宋裕鄞两人,也都各得了一封。
这几日送到宋府的拜帖如雪片般飞来,若非要件,也不必经管家之手送入。
宋芙虽一见茶色信封上的字便认出是何人所写,但宋裕进可不晓得。
他便问:“是何人送来的?”
宋芙轻声哼哼:“阿起写的,他昨日说会给我写信呢,原来也给哥哥们写了。”
从妹妹口中得到答案,宋裕进想了想,拆开细看。
而宋裕鄞却早就拜读完毕,将信纸随意塞回信封里。
反倒宋芙,她犹犹豫豫,虽很想早些看到阿起给自己写了什么,但她同时也在意哥哥们收到的内容,捏着信封迟迟未拆。
宋裕鄞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你最好趁这时候先看看,有个什么要讨论的我与大哥现在都在,京城不比惠城,起公子也不是以前那个起公子,许多事咱们都得防范于未然。”
他口吻难得严肃,宋芙愣了下,点头取出信件:“我这就看。”
开头阿起嘱咐京城天气要比惠城寒凉些,让她多加衣裳免得着凉,若要回信或是寻他,可以至哪条街上的哪间铺子留下信件,让体态看着很有福气的店小二转交。
他们一同习的字,阿起给宋芙的这封信用字都较浅白了些,方便她看懂,同时还提到,他会派人到宋府暗中护着,以防万一,而这些人则由她的兄长安排。
宋芙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阿起也要写信给大哥和二哥呢。
她小心翼翼顺着折痕折好,仔细放回信封里,抬头一看,却发现两名哥哥都盯着自己。
宋芙摸了摸自己脸蛋:“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了吗?”
不然怎么从昨日开始,哥哥们便总是用一言难尽的眼神在瞧她?
宋裕进叹了口气,一直不知该不该跟宋芙挑明此事,但人家都为他们安排到这个地步,宋裕进只好问她:“倘若他就是太子,你当如何?”
──他。
没有指名道姓,他们却都再明白不过宋裕进说的人是谁。
邀他们一道赴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宋芙,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与他们保持距离的样子,甚至还大有营造出他们与阿起是在同一条船上的意思。
之前婚约一事不过口头说说,现在看来,阿起莫不是真要认了这门亲事?
他若要认,那宋芙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宋裕鄞丑话先说在前头:“后宫不比后宅,太子代表意思想必你也清楚,你的决定我们不会插手,但你要想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你想要过的日子。”
自从猜到阿起身份后,兄弟俩最担心的就是宋芙。
真要说来与阿起牵绊最多的也是她,宋芙重情,也不是轻易说放下便能放下。
关于这点,宋芙自己也不是没想过。
不同于宋裕进还不能确定,阿起却是亲口同她证实了自己身份。
原本在身边的人转瞬与自己成了云泥之别,宋芙也踌躇过。
可她想到阿起曾对她说的──他只想当宋起,宋芙心中便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