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也乐意见女儿变得开朗一些,也嘱托许芷柔多加开导女儿。与此同时,许芷柔眼见平儿对拉小提琴很感兴趣,便开始教她拉琴。一来二去,许芷柔便开始经常出入徐家。
就在许芷柔与徐家愈走愈近之时,在一日的晚膳时分,许芷柔带着歉意对徐夫人说道:“夫人,先前答应要送您的红珊瑚,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送到了,十分抱歉。”
徐夫人连日来愈发对许芷柔感到信任,便摆摆手说道:“没有关系啦,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随后,徐夫人见许芷柔神情落寞,复又问道:“许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许芷柔神情难过地望着徐夫人,随后说道:“许家本来打造了一批珍贵的珠宝物件,其中就有一株上品的红珊瑚,可没想到,由于我缺乏做生意的经验,将那批货弄丢了。”
“弄丢了?”徐夫人无比惊讶道,“那么大一批珍贵的货物,你……你竟然弄丢了?究竟怎么回事?”
“唉”,许芷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托中间人交货,可等了许久也没能得到款项,后来去问买方,才知道买方一直没收到货,原来中间人拿到货以后,既未交给买方,也未还给许家。是我一时大意,轻信于人,才导致这批货物就这么‘丢’了。”
徐夫人听后,竟比许芷柔还着急:“那赶紧想办法要回来啊,这事非同小可。”
许芷柔点了点头:“这批货对于许家极为重要,假如最终要不回那批货,我也无颜再回锦临城。不管怎样,我都会努力去争取,哪怕再是艰难,我也要把那批货要回来。”
“究竟是谁扣押了你们许家的货?”徐夫人随即好奇地问道。
还未等许芷柔回答,突然间房门被打开,徐会长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徐夫人连忙吩咐人摆上碗筷,让丈夫一同坐下用膳。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应酬,平儿和同学出去了,景华不在家,我和许小姐吃得不多,便让人做了简餐。我再让李妈多加几道菜吧。”徐夫人对丈夫很是殷勤体贴。
徐会长摆了摆手,随后坐到桌前。
眼见徐会长气色不佳,欲言又止,许芷柔便知趣地早早离开了餐桌。
然而,没过多久,许芷柔还是从平儿口中得知,徐会长之所以近来会心情不佳,是因为齐老板的所作所为贪婪至极,被其他几个商号告到了商会这里,徐会长不能坐视不理。
与此同时,徐会长严禁平儿再跟齐老板的侄子有任何私下里的接触。
得知此内幕后,许芷柔连忙开展起行动,暗地里乔装打扮之后又雇了人,将周慧兰交给自己的证据偷偷转交给了带头状告齐老板的周六爷那里。之后,任凭周六爷如何讯问,大家都答不出究竟是何人将证据送至于此。
此时的齐老板开始急了起来,由于一向飞扬跋扈,屡屡侵占他人利益,背地里得罪了不少人,但由于耳目众多,势力庞大,此前没人敢当众发难。因而,此次被人联合发难,也是始料未及。
由于又添加了确凿的证据,积愤已久的周六爷等人不仅向商会告发了齐老板的所作所为,背地里更是和报社记者联合起来,报纸开始连篇累牍地暗示某位老板的不齿行径。
墙倒众人推,眼看齐老板愈发地被动,徐会长也开始撇清关系。
眼看徐会长这颗大树即将倒向另一边,齐老板不肯善罢甘休,有次竟和徐会长当面起了冲突。徐会长指责齐老板做事不留余地,贪得无厌,结果齐老板却反唇相讥,说徐会长两头通吃,拿了齐家的好处,此时却想着开溜。徐会长登时大怒,双方差点当场拼将起来。
就在徐家和齐家离心之时,徐夫人有次突然想起来许芷柔先前所说之事。
“许小姐,上次你说有人扣押了许家的货,那人究竟是谁啊?”徐夫人这次终于接上了上次中断的谈话。
许芷柔犹豫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是齐老板。”
徐夫人登时惊讶不已,随后又叹道:“怪不得平儿她爹总说齐老板为人不可靠,不赞成平儿与齐家联姻……”
思索片刻之后,徐夫人复又问道:“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我差点把平儿许给了齐老板的侄子。”
许芷柔神色为难起来:“因为徐家与齐家一向关系要好,我担心我说出来,会有挑拨的嫌疑。而且,我不想让您和平儿姑娘为难,不想因为我家的事情,导致你们对齐老板的侄子有什么看法,毕竟是两码事。”许芷柔有自己的考量,若不是徐家已与齐家撕破了脸皮,自己即便说出实情,也只会徒增尴尬,哪怕自己与徐家来往再是密切,徐家也不会为一个外人而跟齐家翻脸,因此,自己只能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方便说出此事。
此时的徐夫人因为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齐家有往来,便顺着说道:“依我看,这就是一码事,他们齐家做事如此决绝,关键时刻连平儿爹的面子都不给,将来平儿若是嫁过去了,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话虽如此,但许芷柔心里清楚,齐家如今已是四面楚歌,自己才侥幸等到机会,如若不然,自家的遭遇和徐齐两家的联姻,在他们看来,其实就是两码事。
经过连番的搏斗和厮杀,齐老板连连败退。
事情到了最后,徐会长坐收渔翁之利,不仅摆平了这场争斗,也获得了更多的威望,并从中明里暗里捞得了不少好处。
在最后清算齐老板之时,许芷柔终于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恩怨之中寻得机会,又在社会广泛关注之下,如愿以偿地拿回了属于许家的那批货。
许芷柔知道,这批货犹如一块巨大的蛋糕,垂涎三尺者绝非齐老板一人。因此,许芷柔当即做出决定,与徐家联手做这批珠宝首饰的生意,此举让徐会长和徐夫人很是满意,觉得这姑娘十分懂事。
当许芷柔最终在城南跟二叔会合时,已是两个多月后,比约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月。
就在许芷柔终于放下心来,准备和伙计一起将剩余的货物运回锦临城之际,却突然在路上遇袭。
此行有徐家派来的人一同护送,就在护送之人与劫路的歹人搏杀之际,许芷柔与伙计匆忙间逃入茂密的林子里。
跑了许久,伙计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问道:“小姐,这伙人究竟是谁?会不会是齐老板的人?”
“此前,齐老板疲于应对其他商户的对抗,我又与徐家来往密切,他才没寻得机会下手,如今他山穷水尽,极有可能查到是我做了手脚,给那些商户递了证据,所以才来报复我们……”许芷柔仔细分析道。
“现如今怎么办?齐老板虽然倒了牌子,但手下依旧众多,若想在半路劫持我们,我们照样无法安然回到锦临城。”伙计神色极为焦虑。
许芷柔定了定神之后,说道:“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在与二叔会合之后,让他带着主要的货物先行赶回了锦临城。眼下剩下的这批货物,我们能保就保,若实在保不住,就只能先保命了。”
伙计点了点头,随后突然神色慌张地指着许芷柔身后,小声说道:“小姐,那伙人进了林子。”
许芷柔连忙回头,当即暗叫不妙,随后和伙计一同悄悄隐没至茂盛的草丛之中,偷偷地寻找出路。
待那伙人赶至近处后,许芷柔和伙计已藏至林子出口的脏水沟里。
那伙人仔细搜寻之下,仍是未果,后来便转至他处。
与此同时,脏水沟里的许芷柔不仅要克服呼吸上的困难,更要忍受周遭难闻至极的气味,心中极力盼望这种煎熬的时刻能早点过去。
当许芷柔最终得以上岸后,身上已满是泥浆,衣袖和手臂也满是划痕。
随后,顾不得许多,许芷柔伸手抹去脸上的泥浆,身着黑漆漆的衣服,连忙和伙计一同赶至出事之处。
一同护送之人虽然晕倒了,但好在只是受了轻伤。部分货物虽然被劫掠,但幸亏都非上品。还有一箱子货在搏斗之际,被冲撞至陡峭的山路下方。
许芷柔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在水坑里不住地仔细打捞着,最终和伙计一起捞起一部分货物。
一路艰难跋涉之下,许芷柔一边给徐家发去电报,告之珠宝被劫一事,一边马不停蹄地南下,力争尽快逃出齐老板的势力范围之内。
一日午后,伙计悄悄地对许芷柔说道:“小姐,你说那批货被劫,会不会是徐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就算齐老板手下众多,也暗藏报复之心,可未必能这么快知道我们的行踪。”
许芷柔思索了许久之后,说道:“人心复杂,我不敢说背后劫持之人究竟是谁,事情唯有经过时间才能查出真相。”
伙计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小姐,那徐家接到电报之后,会不会怀意思是我们故意这么说,以便能摆脱他们,违背承诺,回到锦临城后独自做这笔生意?”
许芷柔无奈地苦笑道:“生意场上奸诈之事太多,也难保他们不会起疑心。不管怎样,我们都问心无愧。另外,许家若违背承诺,只能是一时得利,如若遵守承诺,便能够结交北华城徐会长这颗大树,利弊分析一下,不难做出选择。我相信,徐家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无论如何,这次能回这批货,也算是天大的幸事了。”经过连月来的博弈,许芷柔此刻有种恍如隔世、劫后余生的感觉。
第34章 她的心思(1)
当许芷柔一身疲惫地回到锦临城时,许父看着久未相见的女儿,再联想到女儿此去北华城经历的种种危险,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许芷柔不住地劝慰着父亲,随后又说道:“爹,这批货虽然是和徐家联合出手,但我们日后可以有更多的生意来源……”
“唉”,许父哀叹道,“你能安然回来就好,你二叔带着货物回来时很是高兴,可我那时候一想到你还在路上,还在危险之中,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惟愿你平安归来才好。”
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许芷柔倍感欣慰的是,自己拿回这批货不仅能缓解许家的燃眉之急,更能促进自己与家里的正式和解。
由于有了这批货物,许家的债务得到了及时缓解,还清了诸多外债之后,眼下主要欠黎家的钱还未还。
许芷柔心里感到很是愧疚,亏欠黎家的债务并不少,打算最后还清也是因为黎家并没有步步紧逼,让自己和许家能够有所喘息之机。
当许芷柔忙于出手货物、偿还债务之际,黎若钧从国外赶了回来,回到了东华城,随后又回到了锦临城。
在自家门口再次见到黎若钧,许芷柔心中不免感慨万千,此前历经种种危机,自己万般侥幸才得以逃脱,没想到这回还能再次见到他。
还未等许芷柔开口,黎若钧便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伸手将许芷柔揽至怀中。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去冒险?”黎若钧将头埋在许芷柔的秀发当中,声音有些哽咽。
许芷柔能够感觉到他揽着自己的手在忍不住颤抖。
“我……我已经欠了你太多,我此前不知道你为了许家默默付出了许多,在还清债务前,我无颜再见你……”许芷柔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黎若钧猛然抬起头来,握住许芷柔的肩头,神情严厉地低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贸然北上有多危险?你能活着回来,是老天爷眷顾,你知不知道?”
许芷柔不住地点头,随后啜泣着说道:“我知道,这次行程危险至极。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要为家里还债,我不想让父母和弟弟整天东躲西藏,不想家人一辈子见不得光。我休了学,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一个人去冒险。”
“你还有我啊,即便天塌下来,我和你一起扛着就是……”黎若钧的目光紧紧盯着许芷柔。
许芷柔心里极为慌乱,随后定了定神,说道:“我已欠你太多,若不是你暗中帮助许家添补窟窿,许家恐怕连躲债都困难。而许家欠黎家的钱至今还无法还上,虽然黎家并未当面说什么,可我心里并不好受……”
“许芷柔!”黎若钧当即打断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许芷柔抹了抹眼泪,随后无奈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要么活着回来,要么死在北去的路上,我别无选择。”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当我听说你北上冒险的消息后,我连呼吸都困难……”黎若钧俊逸的脸上满是忧伤的神情。
许芷柔不敢直视黎若钧的眼睛,只低头说道:“我福大命大,最终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有,欠黎家的钱,我会尽力还上,就是还需要时日……”
黎若钧的眉头愈发地紧皱起来,随后说道:“呆子,你给我听着,有我在,你不必再操心这些事。黎家的事,我说了算。”
许芷柔不住地摇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两家交情再深,也应该明算账,该还的钱一定要还。”
黎若钧无奈地指着许芷柔,一时间气愤不已:“呆子,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你是为了许家好,可我不能白白……”许芷柔话还未说完,就被黎若钧的怒吼声打断了。
“谁他妈关心许家如何了,我是关心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呆子!”黎若钧满是怒火地说道,“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跟家里闹翻也要暗中帮助许家,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去东华城那么久……”说到最后,黎若钧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事到如今,当许芷柔安安全全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黎若钧才终于肯承认,自己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此前只觉得她是个书呆子,而且由于自己惯于违抗家里的安排,所以,才会一直对她百般“挑衅”,可当她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后,自己总惊觉少了点什么,仿佛只有惹得她生气,惹得她脸红蹙眉,自己才有存在感,才会觉得惬意无比。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心气极高,不仅一个人跑去东华城读书,还敢一个人北上去冒险,当想到她可能就此回不来时,黎若钧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这种后果。
许芷柔听着黎若钧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是讨厌自己的,他一直叫自己呆子,他哪怕娶了自己也会丝毫不在意……如今,他之所以如此恳切,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这一世并未嫁给他,自己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摆设,所以,他才会对自己保有这种追逐的意愿,就好似尚未到手的猎物一般。
许芷柔承认自己这样想,有点小人之心了,毕竟他为许家默默付出了许多。可若不是上一世的经历清晰地印在脑海里,自己恐怕真的会被他打动,进而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谢谢你。”过了许久之后,许芷柔低声说道,“谢谢你肯对我说这些,只是,我不是你意想之中的良选,别说许家现在家道中落了,哪怕如当日那般风光,我也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应该看清自己的心,看看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黎若钧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但愈发觉得她是个书呆子,说这些看似花里胡哨但实则毫无意义的空洞之词。
正当黎若钧想再说话之际,突然听到许冠宇隔着墙头说道:“姐姐,娘叫你一起用点心……”
此时,天色已黑,许芷柔答应弟弟过后,连忙对黎若钧说道:“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随后,许芷柔连忙转头进了房门,唯恐晚了一步,自己的心跳会漏掉半拍。
随后的日子里,许芷柔一边和家人逐个联络以前的供货商,一边又与北华城的徐家保持联系,并如期将卖出的货款给徐家寄了过去。
徐家为了表示回馈,为许芷柔提供了一些买家的联络方式。
如此一来,许家的生意又能重新恢复了。可由于出产和供货都需要时日,许芷柔只能耐心等待,等到时机将债务彻底还清。
一日,正当许芷柔忙于交代生意之事时,忽见徐印找了过来。
许芷柔已是许久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是黎若钧在锦临城的狐朋狗友。
“许姑娘,我钧哥他出事了。”徐印一来就低声说道。
“什么?”许芷柔惊讶道,“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他在哪里?要不要紧?”
听着许芷柔一连串的问话,徐印一时间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