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需要休整,韦泽的部队连续两个多月行军打仗,加上最近又出了事情,部队并没有立刻出发。
在这个时候韦泽心情自然谈不上很好,他心情不好,也就很想祸害别人。于是给祁玉昌写了封信,谈了谈祁玉昌的女儿祁红意的婚嫁问题。
祁玉昌可不傻,见到韦泽的信之后,立刻回复韦泽说愿意把女儿嫁给韦泽,不过不知道韦泽是否娶过老婆。
韦泽很认真的回信,说自己尚未娶妻。如果能够娶到祁红意,那祁红意就是原配。
祁玉昌立刻回信,说愿意把女儿祁红意嫁给韦泽。
南京与镇江距离很近,这么四封信的往来不过是五六天时间。而祁玉昌在答应韦泽求亲的信中也很认真的告诉了韦泽一件事,东王杨秀清等韦泽离开天京城,就撤了北王韦昌辉了天京城防御总指挥的差事,让韦昌辉前去安徽。等到韦昌辉把所有兵权交出,兴高采烈的准备去安徽上任的时候,杨秀清一道命令就收回了前面的差事。
这下,韦昌辉不仅没有了天京城的兵权,更没有能够去安徽上任。堂堂的北王,手中完全没了兵权,被圈养在天京城里头。据说韦昌辉气的跑去天王那里告状,他跪在天王面前大哭。天王虽然极力安抚,但是也无可奈何。气的韦昌辉跑到天王府的后花园里头,把剑把花草给砍了一通。
虽然祁玉昌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论,不过把这件事写在同意韦泽求亲的信里头,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自明。
“终于开始了!”韦泽只是心里面说了一句,让后把这个内容向韦昌荣透露了一下。
韦昌荣看了这消息之后眼睛眨巴了好一阵,这才找出了话题,“四叔,东王难道就让北王这么在天京城待着么?”
“东王在处理完北王部众之前,暂时会让北王在天京城待着。”韦泽只能这么回答。
韦昌荣张口结舌了老半天,最终只能感慨的说道:“四叔,我现在突然觉得东王对咱们还是不错的呢!”
韦泽被这么幽默的话给逗乐了,他苦笑道:“这只是刚开始罢了。”
韦昌荣对韦泽之所以向他透露这消息的目的心知肚明,没多久,总参谋部里头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度情绪低落的总参谋部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效率。
就在部队休整了十天,重新开始体能训练之后。新消息就传到了镇江。
8月初,西征军在湘潭惨败。曾国藩率领的湘军对在湖南四处进攻的西政军的南路部队发动了猛攻,太平军在湘潭大败。湘军随即对太平军在湖南的南路军猛烈进攻,部队分散在湖南各地的太平军西政军南路部队节节败退。
直到九月中旬,林绍璋率部西向,连克湖南龙阳(今汉寿)、常德、桃源,九月中旬,林部与由湖北南下的曾天养才算是在常德会师,稳住了局面。
在这个阶段,杨秀清正在与韦泽合力解决清军的江南江北大营。击破了江南江北大营之后,杨秀清立刻编组增援部队。湘潭大败之后,太平军水师损失惨重,太平军在前线作战的战船大都被湘军烧毁。太平军要想再与湘军作战,必须再派战船增援。东王杨秀清深知西征对太平天国的重要性,他马上“诰谕”正在赋闲的北王韦昌辉,“让其速派人到水营选取炮船,驰赴湘鄂前线。”
北王接到金谕不敢怠慢,他马上“诫谕”北殿右二承宣张子朋赴水营办理此事。张子朋属于小人得志之类的人物,平时就常借北王的权势狐假虎威,在天京城内欺压黎民百姓。当他接到北王的“诫谕”后,立即赶往水营。然而当他他到达水营后,并不急着去挑选战船,而是先让水营的总管唐正财好酒好肉的招待他,将自己完全当做钦差大臣来看待。在他酒足饭饱之后,他还是不马上去看那些船适应去湘鄂救援,而是拿着马鞭东瞅瞅、西看看,满嘴胡言乱语、骂骂咧咧。看到那个水手不顺眼,扬手就打,抬脚就踢。有几个水手看不惯想上来和他理论,被他带来的人砍翻在地当场毙命。水营总管唐正财刚劝两句,几个大汉又向他扑了过来,吓得他掉头就跑躲起来再不敢出来。
张子朋的胡作非为激怒了水营里的许多将士,有人出面集中起一千多名水营的太平军将士,他们各自驾着船向张子朋的坐船冲了过去,准备围攻张子朋。张子朋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已犯了众怒,命自己带去的刀牌手冲开一条路,慌慌张张的逃回天京。
北王听张子朋带去的刀牌手回来说了事情的原委后,知道张子朋挑船不成,反而还险些闹出了大乱子。他又气又急,一面令人将张子朋抓起来狠狠地打了一百鞭子,一面准备另外派人再去水营挑船,顺便给水营总管唐正财及所有受委屈的弟兄赔礼道歉。他想:“我得赶快把这些事做完,做完后赶紧到东王府领罪。”然而算处不打算处来,就在他刚将张子朋打完,还未来得及安排人再去水营之时,突然听到府外响起咣咣的大锣声。
听到大锣的响声,北王韦昌辉连忙开了大门,并且命人把张子朋锁上押出来。
建都南京后,东王在太平天国的各地都安插有“逻察”。张子朋在水营里胡作非为的事早被逻察报告了东王。东王得此密报大吃一惊,太平天国在江南作战水军占主导地位,万一水营有变,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一面派自己的亲信东王府恩赏丞相侯谦芳去水营慰问受委屈得将士,一面对水营的总管唐正财加官进爵。为了表示他对此次事件的重视,他还特意让人招来几个水营的弟兄来观看他是如何给那些受委屈的弟兄们出气的。
据跟着东王杨秀清的祁玉昌所讲,北王韦昌辉率领众人诚惶诚恐把东王迎进大门时,坐在金舆内的东王未等金舆停稳就迫不及得的吼道:“把那个大胆的狂徒张子朋给我锁拿过来。”北王待东王刚从金舆走出之时就立即跪地奏道:“张子朋胆大妄为、罪该万死。小弟早已将他拿下,正准备送去请九千岁发落。”说完回头吩咐道:“快!快把张子朋押过来请九千岁发落。”
祁玉昌以为东王杨秀清这是要杀人了。没想到东王杨秀清说道:“水营的弟兄们,张子朋在水营胡作非为,伤了你们水营的弟兄,本应斩首!顾念他初犯,尔等动手,杖他一千。”
东王一声令下,憋了一肚子火的水营弟兄们立刻冲上前去,他们先将张子朋的裤子褪下,然后抡其军棍,你一百我一百的将张子朋打了整整一千军棍。这一千军棍打下来,张子朋的屁股已成了血棉絮,张子朋多次晕死过去。
打完张子朋,众人刚想松口气。东王却把脸转向北王韦昌辉,厉声喝道:“张子朋乃北殿属官,你管教不严,他才敢如此胡作非为,如今他险些搅散水营,你也难逃罪责。”
北王韦昌辉见东王责怪自己,吓得连忙磕头道:“小弟用人不当,实在难逃干系,只是……”未等北王把话说完东王对刚杖完张子朋的几个水营弟兄说:“去!再杖他三百,替你们水营的弟兄出气。”
听说东王让他们去杖北王,水营的弟兄们傻了,他们一则不恨北王,二则即使东王发令,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打北王。东王见水营的几个弟兄愣愣地站在那里迟迟不敢动手,完全不顾北王韦昌辉的苦苦哀求,转首对随他前来的东王府参护吩咐道:“北王有错,不罚不足以服众,你等上前杖他三百。”
东王杨秀清的威严人人都害怕,那些东殿的参护们更是不敢违命,走上前去将北王按到,撩起他的王袍就打了起来,尽管他们手下留情,可这几百棍子打下来,北王脸先变红后变白,最后惨白的如同白纸。三百杖打完之后是被抬回北王府的。
看了祁玉昌的信之后,韦泽的心里头真的是一阵阵的犯怵。在韦泽看来,东王杨秀清的动作距离真的要动手还差很远,这绝非是单纯要全力打击韦泽。所以面对这局面,除了尽力表示了恭顺之外,在东王杨秀清提出要韦泽立刻拿出两万条火帽枪的时候,韦泽立刻据理力争。
正如韦泽所料,杨秀清其实也没有真的要把韦泽如何的打算,见韦泽不委屈,不喊冤,完全是就事论事的告知杨秀清韦泽的难处。见到打击吓唬韦泽的目的已经达成,东王杨秀清就命韦泽负责东征,上贡火帽枪的事情也能缓缓。
现在看,东王杨秀清果然不是真心要对付韦泽,先把韦泽敲打一番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之后收拾北王韦昌辉。韦泽还怀疑,杨秀清这次想打击的是那帮对安徽这块大肥肉感兴趣的家伙。从这个角度来看,韦昌荣跑去韦泽那里询问安徽情况的做法可是完全犯了傻。
韦泽并非不能理解这样下套子的手段,不过真的让他这么干,韦泽实在是干不出来。而杨秀清不仅这么干了,还抓住了极好的时间点。先极不厚道的玩弄手段剥夺了北王韦昌辉执掌的天京兵马,又充分利用了韦昌辉手下的错误,打击了韦昌辉与韦昌辉的手下张子朋。
这番杖责之后,杨秀清更可以顺理成章的让北王韦昌辉“养伤”。在几个月内,韦昌辉根本不用再想去执掌兵权。这下,原本剥夺韦昌辉兵权的事情也没人能够想起,大家知道的只是北王韦昌辉因为管教手下不力,遭到了东王的惩罚。东王看在北王的面子上,还绕了北王手下张子朋的性命。
这套阴狠的手段做的极为漂亮,别人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韦泽心中虽然极为庆幸,他之前的做法总算是让他摆脱了这轮打击,不过韦泽却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为何杨秀清会比洪秀全死的早。干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杨秀清与韦昌辉之间就如一首歌里头所唱,“种瓜的得瓜,种豆的收豆,谁种下的仇恨他自己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