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船就是省力啊!”雷虎看着快速在九江附近登陆点井然有序的登陆的部队,忍不住赞道。
一路上没有遇敌,整支船队真正卖力的除了机器,就是操作机器的驾驶人员。上万人的部队仅仅靠几百人的劳动就从武昌轻松抵达九江,参加了九年前那次顺流而下战役的雷虎真的是万分感慨。
攻打湖南与湖北,光复军将兵贵神速用到了极致。只有在光复军允许的时候,沿途的清军才有机会考虑是出城送死,或者在城内被歼灭。依靠水运,成千上万的军队轻松的攻克了沿江的一座座城市,经过陆路艰苦行军而来的部队就驻扎在这些城市中。
友军控制着后方一座座城市,水军掌握着长江航道。雷虎再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用指挥部队一路猛攻就行。当然,雷虎知道自己的对手曾国藩在进攻太平天国的时候也是采取了同样的办法,这种步步为营的策略自古就是非常常见的作战手段。只是雷虎拥有远超先辈们的运输工具,可以将这作战手段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程度。
在雷虎旁边的长江支队参谋长卢海阳叹道:“这船吨位太小,如果是上百吨的军舰,上面就装的有六寸炮。停在江中间就能猛轰九江城。”
听了这遗憾的话,雷虎反倒安慰起卢海阳来,“等我们解放了长江流域,那时候就能从广东直接调船过来。”
“那时候调船过来有什么用,仗都打完了。”卢海阳遗憾的说道。
雷虎笑道:“仗打完还早呢!淮河以北还要打,就算是把满清消灭了,我们和法国人,英国人迟早要打。地球这么大,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把仗打完了?”
卢海阳被雷虎这战争贩子的言论被逗乐了,他笑道:“打地球你去,我留在中国就行。”
高级指挥官们可以开些高级别的玩笑,而负责攻城的指挥官们态度就完全不同。“打宝庆打成了巷战,这次攻打九江城,我们要快!突破城墙之后立刻向纵深发展,遇敌之后要打枪,如果敌人和咱们肉搏,那部队就要立刻实施刺刀战。”
在军事总结会议上,各个部队都要交流经验,从其他兄弟部队的战斗中吸取更多经验教训。九江是个重要的城市,攻占九江不会是轻松的战斗。在战斗前,各部队都再次强调了战术的要点。
此时炮声隆隆,城头炮弹横扫过去。观察气球上的侦察人员打出了旗语,攻城部队立刻就开始进攻。
雷虎与卢海阳的注意力放到了进攻部队上,雷虎也不再说什么征服世界的想象,他忍不住说道:“炮弹数量不足,打完了九江之后,顶多这么再打一次安庆,就得等后方运炮弹过来了。”
从广东把炮弹运到九江前线完全依靠水路,即便水路载货多速度快,要把几万发炮弹运送到前线也是相当沉重的压力。进攻两湖的战役之前,部队花了几个月囤积了海量的物资。在攻克湖北湖南战斗里头,炮兵们的功劳极大,而蒸汽船队无疑是战争的基石。
“走灵渠还是不如走海运。”卢海阳也感叹到,在战略上他是支持由东向西打的。灵渠沟通了湘江与珠江的水系,让水上运输线能够通航。同样,灵渠也是整条运输线上最大的瓶颈,现在灵渠的通航能力已经饱和,如果是由东向西打,海运与长江下游的航道就完全没有这样的限制。
但是不管两人看法如何,战斗发展的非常顺利。湘军在光复军强大的炮兵面前根本无力反抗,光复军进攻部队占据城墙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杀下城头,很短时间就把湘军给分割包围,并没有让他们有组织巷战的机会。数量、武器、训练、体质,在每一个方面都有着压倒性优势的光复军轻松粉碎了湘军的所有抵抗。
1月9日,九江的万余清军被全歼,囤积在九江的大量物资全部落入光复军手中的噩耗传到芜湖,曾国藩彻底傻了眼。这不是九年前太平军顺江而下的时候,那时候清军根本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沿岸的各个城市据点都有湘军把守,每一个据点在理论上都应该能够挡住光复军一段时间。但是这次光复军的进军比九年前那次更加犀利。
湘军在下一步的战略计划上争论不休,有主张派兵夺回九江的,有主张坚守安庆的,还有主张干脆撤到庐州,甚至还有主张全军参与围攻扬州甚至撤到浙江去的。不管最终往哪里去,有一点则是相同的,湘军将领们都认为此时应该集中兵力应对光复军的猛攻。当然,湘军也都在怀疑一件事,光复军到底有多少人马。为何这锐利的进攻势头根本没有因为兵力不足而稍显迟钝。
从千军万马中搏杀出来的湘军将领们争执不休,最后把目光都落在了曾国藩身上。这位拉起湘军队伍确立湘军战略战术的大佬此时一言不发,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桌案。明显是在想事情。
曾国藩一时没有注意到众将的变化,他移开视线的原因其实与军政要务无关。看着脑门绑了条白带,继续给咸丰皇帝戴孝的湘军将领,曾国藩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至于战略的选择上,曾国藩倒是比较支持全军参与围攻扬州的计划。如果湘军此时反攻九江,或者固守安庆,都是与光复军决战的态势。历史上太多人在战争不顺利的时候都面对敌人士气如虹,连战连胜的敌人,很多选择了决死一战。就曾国藩看过的历史,玩这种一锤子买卖而有好结果其实不太多。
是的,曾国藩可以将自己比成破釜沉舟的西楚霸王,但是就发生的事情来说,湘军更像是秦军而不是楚军。
随着大帐内逐渐安静下来,曾国藩终于发现到这点,他抬起头,面对着一众等着曾国藩发言的将领开口了,“头七已经过去,大家把孝带摘了吧。”
天京城外的彰王营地,林凤祥接待了光复军派遣来的使者。已经七年了,光复军终于派遣正式使者前来见洪秀全。光复军对湘军动手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了太平天国这边,虽然不知道光复军到底动用了多少人马,正在威胁天京城的湘军遭到重创对太平军来说的确是好消息。
当然,林凤祥并没有无条件的乐观,光复军的榜文林凤祥也都看过,光复军在榜文里面把拜上帝教定义为需要严厉打击的“邪教”。这个立场怎么看都不能认为是友好的态度。
使者是个三十岁作用的青年,他说道:“彰王,不瞒您说,我们都督要求洪秀全放下武器赶紧投降。如果他不投降,我们就用消灭他。”
“什么?”林凤祥惊讶的问道。其实他内心的讶异远没有表面上展露出来的那么多。太平天国众人提起韦泽还是以齐王来称呼,不过那只是习惯罢了。没谁真的把韦泽当成太平天国的一员来看待。
使者从容的说道:“都督这次还专门命我告知彰王,我军近期一定要拿下淮河以南。太平军的兄弟们如果抵抗,我们就只能和天国的兄弟打仗。如果天国不抵抗,投降了,我们也会善待兄弟们。如果天国兄弟们不想打也不想投降,那就往北走吧。去陕西去四川去河南河北,我们都不会拦着。当然,我军以后也是会解放四川与陕西的。但那都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而解放淮河以南,我军是今年无论如何都会完成的任务。”
林凤祥听了这话之后生出一种强烈的受辱感,如果光复军的代表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屈辱的感觉或许不会有现在这么强烈。很明显,光复军的代表是真心表示着善意。但是对于军人来说,被对手不当做合格的对手来看,这本身就是耻辱。
好不容易按捺住了怒火,林凤祥终于用没有失去体面平稳语气说道:“韦泽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么?”
使者答道:“是的。韦都督已经对全军下达了命令,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在各个战线上的部队都已经将清军与太平军同样视为敌人。不过在进攻的先后顺序上,我军以清军为优先打击目标。太平军如果真的选择离开,我们也不会进行追击。”
确定了使者不是来开玩笑的之后,林凤祥先打发走了使者。自己就去拜访了张应宸。这一个多月来湘军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撤了下去。刘秀成已经带兵返回浙江,继续他攻克浙江的计划。杨辅清也在准备反攻宁国府。天京城这边有战斗力的部队中,最强大的就是张应宸的御林军。而且与韦泽交道最深的,也莫过于张应宸。
听了林凤祥的介绍,张应宸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绷着嘴思忖了一阵,才开口说道:“我早知道会有今天,现在齐王终于动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