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米罗诺夫不主动作死,李晓峰就可以放心了,乌克兰有他跟伏龙芝在,不管是彼得留拉还是马赫诺都不足为惧。所以某仙人是匆匆的来了,然后又匆匆的走了。
一天之后,李晓峰出现在了白俄罗斯的布列斯特。这座城市在一战和二战历史上也算是声名赫赫。1918年2月,德奥集团同苏维埃俄国在这里签订了著名的《布列斯特合约》,而二战爆发时,守卫这座要塞的苏联红军用不朽的意志告诉了德国人俄罗斯将战斗到底。
不过在1919年的9月份,这座后来守卫苏联边境的要塞此时还不属于苏联,甚至不属于俄罗斯。白俄罗斯拉达最后的势力就盘踞在这里,对于白俄罗斯“征服者”图哈切夫斯基来说,拿下这座要塞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确实,对于布尔什维克来说,白俄罗斯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但“光复”白俄罗斯之后,该怎么走下一步就是大问题了。
托洛茨基的意思是,拿下布列斯特之后,白俄罗斯方面军应该直指波兰,用摧古拉朽之势踏平波兰,不光要建立一个社 会主义的新波兰,还要继续向西进发,让革命的火焰重新在德国燃烧起来。
说一句打岔的话,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领导的德国共 产党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巴伐利亚的起义被扑灭,德国的革命高潮才刚刚露一个头,就被无情的按了回去。这个结果对于托洛茨基来说,真心是不太好。
于是老托有些着急了,德国的无产阶 级歇菜了,奥地利也歇菜了,只剩下匈牙利无产阶 级和捷克斯洛伐克无产阶 级这两根独苗在东欧苦苦支撑。再不赶紧的去支援,他的世界大革命构想真心会破产!
所以,托洛茨基是希望图哈切夫斯基的动作越快越好,但是党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他的看法,列宁派就不用说了,导师大人更关心乌克兰的问题,什么时候能收回这座大粮仓,关系到俄罗斯一亿多人口的吃饭问题。在饥荒愈演愈烈的今天,吃饭问题是头等大事!
所以导师大人更希望图哈切夫斯基的白俄罗斯方面军不要急着东进,先南下,帮帮伏龙芝,尽早的搞定乌克兰再说。
导师大人的意见是很有分量的,尤其是当前被粮食问题折磨得焦头烂额的布尔什维克中 央领导层,大大小小的几十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粮食,都恨不得出去抢粮食才好。
比如说托洛茨基的铁哥么布哈林,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就没有完全同托洛茨基站在一起:“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粮食问题,没有粮食就不能建设社 会主义,甚至都不能稳定苏维埃的政权。从今年五月份开始,从彼得格勒到莫斯科,从北到南爆发了一系列的农民暴 动,曾经跟我们布尔什维克站在一起进行革命的农民兄弟因为饥饿,跟我们是渐行渐远……在这么下去,工农兵联合的基础将被彻底摧毁!”
布哈林望了托洛茨基一眼,这一眼的意味很深长,然后他继续说道:“九月、十月是粮食收获的季节,从1918年开始,我们就失去了乌克兰这个宝贵的粮仓,没有了乌克兰的粮食,我们已经饿了一年的肚子。此时此刻,绝大部分民众已经消耗完了本来就不多的存粮,正嗷嗷待哺!我们现在迫切地需要乌克兰的粮食,越快越好,越多越好!否则,继续让乌克兰这么混乱下去,这些宝贵的粮食很有可能会落在敌人手里,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如果彼得留拉按照协约国集团的要求,让乌克兰所有的粮仓付之一炬,那么革命很可能遭到致命的打击!”
布哈林每说一句,托洛茨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尤其是当布哈林将粮食问题和革命的未来画上等号的时候,老托的脸色比锅底还难看了。
托洛茨基很生气,觉得布哈林目光太短浅,诚然粮食危机很严重,但是这个问题难道只有收复乌克兰一种解决办法吗?
托洛茨基认为这个问题的最佳答案不是乌克兰,而是德国、奥地利和匈牙利。他认为如果世界革命取得胜利,在欧洲范围内全面建立社 会主义政权,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时候,俄国缺少粮食,完全可以让兄弟一般的西欧和中欧国家予以支援,以西欧和东欧的生产力,解决俄国的吃饭问题很难吗?
托洛茨基认为列宁和布哈林太短视了,只知道围绕老俄国的圈子打转转,相对于西欧和中欧来说,区区一个乌克兰算得了什么?毛毛雨啦!
那么托洛茨基这个答案真的比列宁和布哈林的答案好吗?不见得!诚然西欧和中欧地区生产力更发达,但是也必须看到,经过漫长的世界大战消耗,上述地区跟俄国相比也就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别。
如果西欧和中欧的日子那么舒坦、那么好过,威廉二世怎么被迫下台,奥匈帝国怎么自我瓦解的?很显然,这一片地区的日子也不好过,或者说也过不下去了,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有革命和造反的勇气!
这么说吧,托洛茨基这个“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首当其冲面临的问题就是无墙可拆。
可以想象,那时候,画了一个大饼的托洛茨基恐怕是很难收场的,弄不好又是一次全面的崩溃和连锁反应的开始。
这还是其一,其二,虽然布尔什维克上上下下都对世界大革命抱有信心,但是说实话,这种信心更像是一种自我催眠。就如面对恶龙的勇士嘀嘀咕咕的小声自言自语“我不怕”一个作用。
你想想,布尔什维克搞定一个国内战争都千难万险,好几次就差点被翻盘,这还是帝国主 义和****势力最弱的俄国。连俄国的革命都这么难,这么危险。去老牌帝国主义的大本营闹革命,能容易吗?
讲心里话,党内的很多大佬其实是很忐忑的,对于革命的前途他们恐怕是嘴上喊一片光明,但心里却是一片雾霾。所有的人都会想,如果世界大革命失败了呢?失败了怎么办?
恐怕其中唯一一个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的只有托洛茨基,这位仁兄已经彻底地被自己的理论催眠了,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输出革命,必须倡导世界大革命,只有这样才能成功才能胜利,这是唯一正确的路线!”
反正,那时候的托洛茨基已经是魔障了,一点儿其他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了。所以在面对布哈林的“背叛”时,他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才会那么生气。
几乎是布哈林结束发言的那一瞬间,他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急吼吼地反驳道:“向波兰、想中欧和东欧输出革命已经箭在弦上了!现在的条件已经完全成熟了,诚然饥荒的问题很严重,但是这并不是不能克服的,我们完全可以咬咬牙,撑过这几个月,一旦在波兰和德国取得了胜利,欧洲的局势,不!是整个世界的格局将完全改变,那时候帝国主义的封锁必然瓦解,我们将有各种渠道获取粮食,饥荒问题将不攻自破!”
说到这儿,托洛茨基也狠狠地瞪了布哈林一眼,慷慨激昂地说道:“而如果我们现在只盯着国内的一亩三分地,只看着乌克兰,必然要错过机会!同志们,机会太难得了,德国、波兰的反 动势力现在处于最虚弱的状态,这正是我们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将抱憾终身!”
托洛茨基和布哈林给出的理由让中 央委员会的大佬们十分纠结,看起来双方的意见都很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究竟何去何从真心是无法取舍。
“继续讨论研究?这是什么狗屎的结论!”托洛茨基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跟少有的爆粗口了。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如今是多么的急切。
可是光他一个人着急又有什么意义?中 央委员会不跟着他一起着急,一切都是白搭!
“布哈林这个家伙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乌利茨基很气恼地嘟囔了一句。
不过他这句话并没有获得托洛茨基或者李可夫的响应,原因非常简单,托洛茨基不合适附和,而李可夫不能附和。为什么?乌利茨基无非是说布哈林在《布列斯特合约》的问题上没有同托洛茨基保持一致,以致托洛茨基被列宁收拾的非常之惨,结果让列宁在党内的权威空前的高涨,导致了这一年多托派都处于被动。
事实是如此,但是不管怎么说布哈林现在都是托派的一方巨头,托洛茨基如果不管不顾地翻旧账,那就有撕破脸的嫌疑。真撕破了脸,对托洛茨基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这屋里还坐了一个李可夫,当时李可夫可是坚定地站在布哈林那边,乌利茨基这么一闹,李可夫就相当尴尬了,到时候李可夫该帮哪一头说话呢?
所以不管是李可夫还是托洛茨基都只能装作没听见,否者,接下来也不用谈正事了,先内讧一场再说吧!
有时候连托洛茨基都觉得乌利茨基这家伙说话不过脑子,尽帮倒忙。你也不想想,当时布哈林捣鼓左 翼共 产主义者联盟的时候,你小子也是积极响应,还是骨干。如今这个时候你倒打一耙,有意思吗?不过托洛茨基还不能指责乌利茨基,谁让乌利茨基是帮着他说话呢?
托洛茨基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说道:“如果继续这么拖下去,那时机就全浪费了……”
托洛茨基还没有说完,乌利茨基就积极响应道:“我同意,现在时间不等人,必要的时候必须先斩后奏!”
李可夫眉头紧锁,虽然他认同托洛茨基的意见,但那不代表他就同意撇开中 央单干,这怎么看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稍微有点闪失,后果极其严重。
“李可夫同志,你这是什么表情?”
乌利茨基不高兴了,刚才他批评布哈林的时候,托洛茨基不开口他能理解,但是李可夫也保持沉默他就很不满意了。在他看来李可夫应该积极的摆明立场,跟他一起痛批布哈林,这才是正确的。而这个家伙却选择了装傻充愣,等他再次附和托洛茨基时,这货竟然又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这就让他愈发的不爽了,他觉得李可夫这是准备做布哈林第二!
当时乌利茨基就不能忍耐了,痛斥道:“李可夫同志,难道你的立场也不坚定了?如果没有托洛茨基同志,你之前还能轻松自在的坐在中 央委员会开会吗?”
这话让李可夫脸色勃然大变,乌利茨基的话太打脸了,之前斯 大林打了他的小报告,指责他任用外国特 务充当特派员,导致在黄金争夺战中尽落下风,甚至差点将抓捕了高尔察克的战斗英雄恰巴耶夫都送入了虎口。反正钢铁要严厉地追究他的领导责任,也就是让他引咎辞职。
李可夫当时是相当的被动,几乎被钢铁堵在墙角里一顿狂扁,如果不是托洛茨基及时的为他说话,为他开脱,将责任推给了恰巴耶夫。李可夫那个契卡主 席恐怕是做到头了。
而乌利茨基现在的意思就是李可夫不知道知恩图报,是个纯粹的小人。你说李可夫怎么受得了?
讲心里话,李可夫的被动跟托洛茨基有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托洛茨基的要求,他派个鸟的特派员去参合黄金问题,又怎么会惹一身骚呢?可乌利茨基却挟恩图报,这真心是忍无可忍啊!
眼瞧着李可夫就要爆发,托洛茨基赶紧插嘴:“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是要团结。而且李可夫同志说得很对,撇开中 央单干风险太大。我们不能这么鲁莽!”
乌利茨基却还不服气,恨恨道:“难道就这么坐等?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在坐等中错失良机了,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这么坐等了!”
“我知道!”托洛茨基赶紧安抚乌利茨基,而且他本人也确实不想坐等了,他很有自信地说道:“我们当然不能坐等,但同时和不能撇开中 央单干。我的意思是,是否可以让波兰的同志积极行动起来,由他们打开局面呢?”
乌利茨基和李可夫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奇怪,波兰跟俄国跟布尔什维克的关系一直不好,双方都没有太多的交集,这时候上哪去找波兰的同志?这不是扯淡吗?
不过托洛茨基从来不扯淡,他之所以这么说,原因是他已经找到了所谓的波兰同志。而这位同志就是博莱斯瓦夫.贝鲁特。
这位贝鲁特同志可能很多同志都不熟,但确实也算是个猛人(至少在擦脚布波兰算是很“猛”),1892年出生的他很早就投身于革命,20岁加入波兰社 会党左 翼,后来更是波兰工人党的创建者之一,二战胜利后,担任了波兰统一工人党的总书 记和波兰人民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1956年蹬腿时,本朝太祖还发过唁电悼念。
当然,这位猛人最光辉的时刻不是后来在苏联的扶植下当擦脚布总统,而是在1923年倡导了克拉科夫起义(这场起义大家自己百毒吧)。虽然克拉科夫起义的结果不算特别理想,但也不算非常糟糕,总而言之,三十岁出头的贝鲁特在这场起义中充分显示了自己的能力,算是崭露头角,为今后入主波兰奠定了基础。
不过,在1919年,贝鲁特真心是没有什么名气,反正不管是乌利茨基还是李可夫听到他的名字时,第一反应是:“那是谁?”
“贝鲁特同志,是波兰社 会工人党的杰出代表,在毕苏斯基倒行逆施频频干涉他国内政的时候,这位同志能够勇敢地站出来,公开抨击他的罪行。其勇气和阶 级立场十分值得肯定!”
其实这些就是扯淡,真实的原因是,托洛茨基实在在波兰找不到合适的“代理人”,只能矮子里拔将军,将主动投靠过来的贝鲁特抬出来用用了。
“我们应该支援贝鲁特同志,帮助他建立属于波兰无产阶 级的革命军队,在中 央没能就路线问题达成一致的期间内,由贝鲁特同志先期开展工作,为全面开展世界大革命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
李可夫算是明白托洛茨基的意思了,如今他不好明着撇开中 央在波兰问题上做文章,但完全可以利用贝鲁特充当代理人,用波兰工人党做幌子暗度陈仓!
实际上这样的手段一点儿都不新鲜,之前某仙人不就扶植了犹太人正大光明的获得了插手德国和波兰问题的契机。如今托洛茨基依葫芦画瓢有什么不可以?甚至托洛茨基的这位代理人比犹太人还强不少,至少贝鲁特是马 克 思主 义者,而且他背后的波兰工人党也是正儿八经的社 会主义政党。
李可夫想了想,建议道:“这么做倒是可以,但是我建议通过共 产国际来倡导这件事比较好!”
托洛茨基顿时眼前一亮,李可夫的建议太好了,由共 产国际来做这件事确实是名正言顺,到时候就连列宁都不能说什么。不过马上托洛茨基又皱眉了,他在共 产国际并没有多少势力,那里暂时算是季诺维也夫的地盘,而之前他跟大饼脸闹得相当不愉快,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