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1师取得突破的同时,在他们左翼的坦1师和坦2师经过一番调整之后,也开始打开局面,甚至取得的战果比骑1师要辉煌得多。
两个坦克师乘着朦胧的晨色,迅速前插,在日军23师团的防线了凿开了数个大口子,并一度跟配属给23师团的部分日军战车部队交火,我们熟悉的老朋友彼得罗夫斯基描述了这场近距离战: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决心趁着清晨时分发动一次袭击,因为在白天我们的坦克部队不断遭到来自日军纵深的炮兵袭击,虽然坦克部队并不太害怕这种程度的炮击,但是对配属给我们协同作战的步兵兄弟们来说,徒步作战的他们暴露在炮火下伤亡会非常大,而如果他们跟不上来,之前的战例已经证明光凭坦克部队就算是突破了敌人的防线,也守不住突破口……”
“我很清楚梅列茨科夫同志(坦1师师长,基里尔.阿法纳西耶维奇.梅列茨科夫)为什么将进攻任务交给了我们团,跟11团和12团装备的bt-2坦克相比,我们团的t-26靠性稍微高一点。在之前的战斗中,bt-2在野战条件下故障频发,有大约三分之一的bt-2悬挂系统被击伤或者损伤,还有一部分因为发动机自燃被烧毁。这么说吧,我们师大约有40%的bt-2丧失了作战能力,甚至有部分直接被丢弃在了战场上,原因是我们没有合格的抢修车辆将他们拖回来,而且拖回来了师维修部也修不好……”
“……负责主攻的3营4连还剩下5辆t-26,上面挤满了步兵,自从发明了坦克搭载步兵作战的战术之后,战士们通过亲身体验,得出了一个结论——t-26比bt-2好!作为一个装甲兵,就我个人看来这个结果是不科学的,因为就性能来说,bt-2和t-26差别不大,甚至bt-2还拥有机动性的优势。按理来说,bt-2应该更受欢迎才是,可结论为什么相反呢?我走访了许多连队,亲身询问了许多坦克兵和步兵,得出的结论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就坦克兵来说,他们更喜欢bt-2,哪怕bt-2的发动机很糟糕,但是这种坦克保障更轻松,经过合格训练的坦克兵能轻松的保养好坦克,而且bt-2速度很快,对于年轻人来说,这种能够狂飙突进的座驾很拉风。”
“但是对于步兵来说,结论就完全相反了,他们一致认为bt-2是种糟糕的坦克,搭乘在bt-2上参战是相当危险的。原因就是bt-2速度太快,冲起来之后很容易将车上的步兵甩下去,尤其是启动和刹车的时候尤其危险。而且因为其速度快,越野时就显得特别的颠簸,因此已经发生好几次悲剧的事故。”
“当然,仔细的研究了收集起来的信息之后,我得出了一个还算客观的结论,bt-2的性能还是不错的,除了轮履两用设计不实用之外,很合适我们文化程度不高的战士。至于不适合搭载步兵作战的问题,实际上这并不是设计上的问题,因为在其设计之初,就没有想过要当战场计程车使用。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简单,那就是给机械化步兵研制一种能够和坦克一起行动的履带车辆,实在不行临时给bt-2车体上焊接点扶手也可以将就用,至少我们部分聪明的战士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言归正传,主攻的四连沿着连绵的土丘向前突进,途中敌人的炮兵只是凌乱的开了几炮。在抵达一座大土丘的反斜面时,一连开始急速转向东面,准备开始进行突击。这时我军的大规模炮击也开始了,一道铁与火的幕墙刹那间落在了日军面前,显得那么的绚丽!”
一开始四连进展十分顺利,一举突破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就在他们准备乘热打铁的时候,日军的战车部队出现了!
参加过这场战斗的老兵谢苗回忆道:“正当我们越过敌人战壕的时候,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炫目的火光,伴随着一声爆炸声,我们被击中了!我不清楚敌军的什么武器打中了我们,可坦克立刻烧了起来,弃车的命令都不用下了,但是我们的炮塔必须转开,因为炮管将驾驶员的舱盖给挡住了!最终我最后一个逃出了坦克,落地之后还没等我喘口气,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炮塔就飞了出去……如果我当时再慢三秒钟,我可能就得随着炮塔一块上天了!”
和谢苗一样倒霉的坦克兵并不多,因为23师团没有多少坦克,在红军的坦克海面前,他们瞬间被淹没了。激战至上午11时,彼得罗夫斯基的团已经基本完成了战斗目标,甚至他的部队还有余力能在下午再发动一轮进攻。而梅列茨科夫也很快让他们继续进攻!
这回彼得罗夫斯基的目标是敌23师团第64步兵联队指挥部,该指挥部已经被日军构筑成了一座“要塞”,配有大量的迫击炮、机枪以及步兵炮,而且最重要的是周围地形是一马平川没有半点掩护。让步兵单独攻击这样的“要塞”简直就是送死,所以梅列茨科夫将攻坚任务交给了彼得罗夫斯基的团,并调来了一个步兵营和师属炮团支援他。
不过因为协调不畅的关系,配属给彼得罗夫斯基的步兵203团2营下午四点才赶到战场,使原定的进攻计划不得不向后延迟,最后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干脆将进攻时间放在晚上,准备用一次奇袭搞定对手。
后来彼得罗夫斯基回忆道:“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计划,我们的部队夜战经验基本为零,而且晚上突然的一场大雨也让战场变得泥泞不堪,这让后来的作战行动变成了一场噩梦。”
彼得罗夫斯基说得不错,从一开始就出了大问题,从未一起配合过的他的坦克团和203团2营出发后不久就失去了联系,在彼得罗夫斯基的坦克团正在跟泥泞的道路搏斗时,203团2营却超越了坦克部队的掩护,冲在了最前面。
以至于当彼得罗夫斯基的坦克团赶上去的时候,以为这是碰上了日军的侦察部队,没有夜战经验的红军坦克兵对着自己的步兵就是一通猛捶,结果不光给203团2营造成了大量不必要的伤亡,还让夜袭彻底地破产了!
敌64步兵联队很快就开始射击,机枪和迫击炮构筑的火网将203团2营死死地钉在了地上。眼看情况不妙,彼得罗夫斯基当机立断,命令自己的部队分两路绕开挡在前面的步兵进行强攻。
可是日军的防御确实相当的完备,摆在彼得罗夫斯基面前的是一片布置巧妙的雷区,几辆t-26没走多远就被地雷炸断了履带,坦克兵们不得不冒着日军的炮火进行抢修。
与此同时,203团2营眼瞧情况十分不利,没有继续硬拼,而是选择了马上撤退,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将撤退的消息通知给彼得罗夫斯基,导致后者还以为步兵还留在战场上。等他发现步兵已经跑路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冲开了日军的防线。
日军第64联队的一名士兵记下了当时的情景:“我们的防线被冲破了,到处都是露西亚鬼畜的战车,敌人的火炮和机枪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我们的汽车一辆辆被摧毁,逼得我们的驾驶员不得不四处找掩护。驾驶员京吉四郎为了躲避弹雨,拼命的倒车,直接从小队长吉野依人和山田优作兵曹身上碾了过去,这个慌不折路的蠢货最后也没能逃过一死,随着火光一闪,一枚榴弹将京吉四郎连同他的汽车一起炸飞了!”
彼得罗夫斯基的坦克几乎将第64联队前沿阵地打成了一片火海,但是彼得罗夫斯基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为了突破阵地他的部队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而且最关键的是该死的203团2营上哪去了,没有步兵的支援,他的部队根本不可能守住突破口!
也就是在此时,日军终于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了,很快第13野炮联队就开始向突破口附近猛烈地炮击。而且第64联队也开始组织部队进行反冲锋。
彼得罗夫斯基看到不断地有矮小的日本兵端着步枪猫着腰小步快跑,并时不时抬起头来向他的坦克射击。甚至第64联队还组织了一次迂回背袭。这让突破口附近的彼得罗夫斯基急得直跳脚,不断地对着无线电大吼大叫。
而此时,在后方梅列茨科夫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明明前线正在激战,怎么配合彼得罗夫斯基作战的203团2营却跑回来了?他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立刻命令203团2营立刻返回战场,不光如此,他还命令师属炮团猛轰日军的阵地,甚至直接向罗科索夫斯基提出请求,让军属炮团的152毫米榴弹炮也加入轰击行动。
随着203团2营回到战场,也随着红军的炮兵发威,以及彼得罗夫斯基的坚守,日军的反扑总算被打退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接下来一切顺利,实际上两军围绕第64联队指挥部展开了激战,一直到天明时分,当红军的战机也前来助战时,日军才撤离战场。
也就是说一场突袭战被打成了强攻,而本应该被歼灭的64联队指挥部也逃跑了,从过程来说,这是一场组织混乱结果也相当鸡肋的军事行动。从彼得罗夫斯基的话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错误!”
后来的苏联元帅梅列茨科夫也回忆道:“这场战斗告诉了我一个道理,我们的红军从组织到训练都充满了问题,相当多条令和战法都是想当然的……比如夜战,跟我们的敌人相比,红军在夜战中的表现是相当的拙劣……”
当然,这场夜战结果虽然不太理想,但是在机械化步兵第一军的作战地图上,原本日军占据的海拉斯腾河上游阵地已经所剩无几了,一切顺利的话罗科索夫斯基将很快突破日军的防线,穿过诺蒙坎布尔敖包向乌珠儿湖方向发展,很快他就能同骑4师汇合,完成对地23师团的分割包围。
罗科索夫斯基在第二天就下达了新一轮进攻的命令:1、坦1师和坦2师将与摩1师集中展开对敌23师团防线的最后突破。2、坦1师负责主攻,坦2师负责纵深突破,摩1师负责扫荡日军残部。3、所有师的师属炮兵部队必须同时全力对诺蒙坎布尔敖包展开密集的炮击,4、攻击将在5月12日3时开始。
12日凌晨,红军按照命令准时发动攻击,不过日军的抵抗还是超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估计,在诺蒙坎布尔敖包日军将肉弹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彼得罗夫斯基的坦克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入日军防线,紧随而来的步兵203团在突破口附近同日军进行了反复的拉锯战,以至于最后进行了残酷的白刃战。
杀红了眼的日军会抱着手榴弹和炸药包同红军同归于尽,而进攻者不得不不断地要求坦克和炮火的支援。连番激战之后,红军的步坦协同终于在血肉的刺激下开始成熟:
一旦遭到日军的火力点,步兵立刻掩护坦克突前,让坦克打掉敌人的火力点。当日军举着炸药包试图摧毁坦克师,步兵护卫在坦克周围,将这些疯子一个个击毙。
经过十个小时的激战,机械化步兵第一军完全突破了诺蒙坎布尔敖包的日军阵地,日军第64联队的残部不得不夹起尾巴仓促后撤,而此时红军炮兵的火力也抵达了顶峰,甚至有不少炮弹落在了快速向纵深穿插的友军头上。
步兵203团1营的战斗英雄马佐夫回忆道:“早上突然而至的大雨让我们脚下的道路无比的泥泞,几乎每一步都是高一脚低一脚还夹杂着泥水和烂泥,在漫长的战线上各个连队进入各自的预备位置,我们一边诅咒着泥浆,一边筋疲力尽地向前蹒跚前行。队伍前面的人不时消失在黎明的晨雾当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终于传来停止前进的命令。我立刻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合上了眼皮小憩片刻。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被人摇醒了,睁眼一看,晨雾基本已经消失,太阳高高地挂在前方,四周的战友正在无声的咀嚼面包,或是享受宁静结束前的最后一根香烟……”
“很快命令就下来了,我们收整行装之后快速前进,很快我们就听到冲在最前面的坦克部队的发动机声和枪炮声,当我们冲到战场上时,整个战场已经算是开锅了,十几挺机枪在喷射弹雨,迫击炮弹时不时落下来将大块的泥土或者石块炸上天……迎着枪林弹雨,我们开始全速冲锋,泥泞地土地让我们不断的被绊倒,从淤泥里爬起来之后我们继续向前冲,然后又是下一次摔倒……”
“我冲到第一个小土包前的时候就落在了队伍最后面,原因是一枚迫击炮弹爆炸的气浪将我掀了个跟斗,带着满身的泥污,我踉踉跄跄的继续向前跑。爬上小土丘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一个日本小矮子,我正准备举枪射击的时候,我的战友拉明斯基从我身边一跃而过,刺刀狠狠地捅进了小鬼子的肚子,而这个顽强的魔鬼并没有马上死去,反而忍着剧痛准备拉响腰间的手榴弹,这时我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将这个魔鬼的脑瓜都打烂了……”
“第一次杀人让我有些不舒服,那些红的白的脑浆让我作呕,就在我弯腰呕吐的时候,迫击炮弹又落下来了,这时我再也不顾的不呕吐,抱起步枪和拉明斯基一起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鬼子的战壕……”
“几分钟之后,迫击炮的轰击暂停了,但是鬼子叽里呱啦的怪叫声又涌进了我的耳朵,我小心翼翼地从战壕里探出头,一眼就看到成群的鬼子挺着枪刺正在向我们冲过来,我和拉明斯基对视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举枪射击……噼噼啪啪,我一口气将sks20枪膛里的十发子弹全部打完了,然后又压了一夹子子弹继续射击,如此往复了两三次,击毙了多少鬼子已经记不得了,因为这群疯子根本不畏惧死亡,鲜血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当我又一次打空弹仓的时候,最近的鬼子已经在十米开外了,我再也没有时间装弹,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时,连长瓦连京举起手枪开始向鬼子射击,我顿时醒悟了过来,打开皮套拔出手枪,学着连长的样子开始朝鬼子猛射。而其他的同志也装上了枪刺开始朝鬼子冲了过去!”
“惨烈,第一轮白刃战结束之后,我脑子里只剩这个词儿了。连长在装弹的时候被一个鬼子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拉明斯基的大腿上也挨了一刀,估计下半辈子只能跛着腿走路了……我用颤抖的双手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血污遍地的战场,打了一个寒颤,直到一排长弗拉季连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指导员同志,连长牺牲了,按照规定,应该由您接替指挥!’。我咽了一口吐沫,看了一眼全连剩下的同志,觉得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