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顾静颜就醒了,刚睡醒的像只慵懒的小猫,让人看了忍不住的想逗两下,在车里整了整妆容,刚到路口周远就看到了秋梦在前面来回渡步。
“秋梦姑娘。”
“周大人,主子回来了!”
秋梦小跑过去,秋灵看到拽了她一下,“怎么毛毛躁躁的。”
这时顾静颜也从马车里探出了小脑袋,“出什么事了?”
明明之前还盼望着顾静颜赶紧回来,这下见到人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见她犹犹豫豫的,坐在里边的陈玉礼开了口。
“回宫再说。”
一句话,马车继续向前,缓缓驶入东宫,小谢子看到马车进来也赶忙跑了过来,看见陈玉礼下马车,过去扶了一下,“殿下,出大事了。”
若说秋梦毛毛躁躁不知轻重,可小谢子说出大事了,让众人心中皆是一紧,陈玉礼带着人直接回了乐央宫。
进入内殿,顾静颜和陈玉礼刚坐下,小谢子就将他们出宫后宫里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话是从冯三小姐口中传出去的,龙颜大怒,皇上正在长乐宫发脾气呢。”
“冯觅穗不是疯了?怎么还接到宫中了?”
“听说是冯大小姐入宫,冯三小姐偷偷藏在了马车里,偷偷跟进来的。”
说完小谢子还偷偷看了陈玉礼,只见这人面无表情,只那双黑眸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冯家人在哪儿?”
“冯家两位姑娘还在长乐宫,只冯三姑娘吵吵闹闹的不得消停。”
顾静颜笑了,她怎么觉得冯觅穗“疯”的恰到好处呢,疯了还知道藏起来跟着人到处跑,偏偏还跟着冯觅露进了宫,闹了这么一出儿,她这是嫌冯家的日子太过顺遂了?
冯觅穗怎么想的无人知晓,毕竟在众人眼中她是个疯子,一个疯子的想法谁都猜不到,可冯慧和冯觅露嘛,这俩人此刻都恨不得让冯觅穗立即消失,永不再出现。
长乐宫殿内,冯慧正跪在地上接受启元帝的怒火,不敢言语,而偏殿内,冯觅露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疯了”的冯觅穗,她到底是高看了姐妹情深,也小瞧了她的亲妹妹,转而讽刺自嘲,高门大院中,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
“穗穗。”
冯觅穗仿佛没听到似的,还在殿内跑来跑去,嘴里还振振有词,声音小又模糊,若是有人会唇语,定能翻译出来,冯觅穗嘴里说的正是三年前的一桩往事,一桩让冯家死死捂住的往事。
“穗穗,姐姐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可你想看着冯家走向破灭吗?你知道今日发生之事姑姑将会面临什么吗?”
冯觅露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冯觅穗的回应,她依旧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好像谁的话都听不懂一样。
“母亲这会儿应该已经入宫了,你…好自为之。”
冯觅露这番话若是落在旁人耳中,只会以为她也疯了,跟一个疯子说好自为之,不是疯了也离疯差不厘了,可只有在场的姐妹二人心中知道,这句好自为之到底是何意义。
启元帝没在长乐宫呆太久,训斥了冯慧一顿,寓意颇深的看了眼冯慧抬脚走了,去哪儿了?
去了逸竹轩。
待启元帝走后,冯慧也没有急着从地上起来,身影凄凉悲拗,让跟在身边多年的喜儿心中钝痛,走过去扶她,“娘娘,地上凉,您小心身子。”
冯慧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抬起头双目皆是疯狂与兴奋,这副模样吓呆了身边的喜儿。
启元帝进入逸竹轩就听到乔贵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跨步进殿,目光阴沉的看向御医。
“八皇子如何?”
“回皇上,八皇子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乔贵人看到启元帝的到来,哭着扑向了启元帝,可还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皇上,承儿…我的承儿啊!”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模样,承儿是孤的孩子,贵气护体哪儿那么脆弱。”
启元帝走到床边定定的盯着床上的陈玉承,浑身散发着冷气,吓得乔贵人只敢小声抽泣,用手帕擦拭眼泪,心中却在细细的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第79章 八皇子薨
这不是陈玉承第一次出事了, 皇家八子,除了陈玉卿早产出生身体颇弱,也就只有陈玉承偶尔遭遇些“意外”。
东宫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 顾静颜靠坐在窗边的榻上,正在同自己对弈。
“娘娘,八皇子还在昏迷中。”
“太医可曾说几时会醒来?”
“短则三日, 长则月余。”
顾静颜挥挥手,来人退了下去, 拿起一颗白子缓缓落下,棋局被破。
“冯三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八皇子受了如此大的惊吓?”
秋梦端着托盘进来, 听到自家主子的话, 将托盘放在了榻上。
“主子,听说是七皇子沐浴的时候冯三小姐闯了进去。”
顾静颜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这…这么生猛的么,突然想起, “殿下呢?”
“同周远将军一起出了门儿。”
“叫小李子进来。”
“是。”
因着是月初,小李子正带着人盘点顾静颜的小金库,听到叫他,唤了个信得过的人继续盯着盘点。
小李子跟在顾静颜身边越久, 身上的那股子架势就愈发的像她,却也只学了个形,入乐央宫大殿前特意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 怕冲撞了主子, 站在外殿行了个礼,“主子。”
“进来回话。”
“是。”
小李子也不知道顾静颜找他做什么,可他一没背叛主子,二又回想了下主子吩咐他办的事, 都没有差错,这心中的忐忑也就消了几分。
“秋声可来消息了?”
小李子一听心中有了数,“前几日说是在虞城寻到了踪迹,可手下的人无用,跟丢了。”
“不急,让你查的前尘往事可有结论了?”
小李子眉目紧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奴才同关系还不错的宫人打听了些许,大部分都不太清楚,而宫里的老奴皆称不知。”
顾静颜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皆称不知,便是不能说,而这不能说的都是秘密。
“奴才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嗯?”
“殿下对娘娘是真心的好,娘娘心中若是存疑,何不问问殿下?”
顾静颜也想过问他,可这些日子看他忙便歇了心思,她若问了指不定他又跟着操心,既能自己解决,又何必叫他跟着挂忧。
另一边,陈玉礼出宫去了趟庄王府,陈玉卿正躺在摇椅上眼睛盯着天上看的出神,也没意识到陈玉礼到了。
看陈玉卿这副出神的模样,都不用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向前两步抬脚就踹了一下摇椅,摇椅猛烈的晃动了起来,陈玉卿被眼前的眩晕找回了神儿。
“皇兄这是做何?”
“召你回神儿。”
陈玉卿眼角跳了两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老七出事,皇兄没过去看看?”
“无需。”
“真狠心。”
“明知将来会站在对立面,又何需太过上心。”
陈玉礼这话说的过于无情,可又在情理之中,培养再多的感情,当这个人站在你的对立面时,将来做抉择的时候岂不是更堵心。
陈玉卿轻轻摇头,“可惜了老七以前那么粘你。”
“生错了娘胎。”
其实陈玉承自从知道真相后性子便同从前大不相同,几乎也再没来过东宫,陈玉礼知道真相时尚且心中还膈应了许久,何况陈玉承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在本该快乐的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仇恨”,且还在其中左右摆动不定。
“你猜我今日回来瞧见了谁?”
“谁?”
“冯修和的夫人童氏。”
“童氏不是在靖州?”
“坐着马车匆匆出城,我派人跟了上去,到鲍家村见了一个人。”
陈玉卿听到此,立刻从摇椅上坐了起来,“那个珍珍没死!难怪我们怎么都找不到,竟把人藏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不过,童氏想干什么?”
陈玉礼摇头,他心中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可要等到派出去的人回来才能验证。
说到珍珍,那日有人趁着冯家大乱偷偷将她“运”出了冯府,开始他们兄弟二人都以为是对方做的,可事后消息对流的时候发现有人比他们下手更快,再派人出去找,此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任何踪迹,现在想想,童氏和那名叫真真的女子倒是真的能忍。
“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家族,内里早已腐烂。”
“可有的人就是喜欢呢,丧期已过,冯觅露入东宫的事宜要开始准备了吧。”
“她入不了东宫。”
更坐不上后位,冯正阳的心思注定是要落空的。
兄弟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启元帝的身上。
“父皇身体大不如从前,皇兄要早做打算了。”
“安心。”
他虽不如陈玉卿弯弯道儿多,却也不是个傻的,更何况德妃还托了口信出来,“德妃娘娘聪慧,此时带着老七躲出去是怕卷入是非之中。”
“后宫的女人单纯的早就死了。”
这话,陈玉礼认同,就好比前几年富县来的周贵人,因着太过单纯,无意中碰见阉脏事儿,便被人灭口丢进了池塘中,事后吊丧也只一句失足落水。
后宫之中“失足落水”的女人太多了。
天光昏黄,陈玉礼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将至宫门前,便见小谢子候在宫门前一脸焦急。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长乐宫出事儿了。”
边走小谢子边将长乐宫的情况同陈玉礼说了,陈玉礼听后也只是说了句,“多事。”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