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的广州。
左手拿着廖文辉拍发来的电报,刘暹神色淡然的面对着罗淑亚。右手递去了一封正式的宣战书。“中法两国,即今日起正式开战。你们有三天的时间用于撤离。但作为一个老朋友,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我并不建议你们把领事馆、公使馆驻地全部卖了。因为一时的利益冲突,不代表是一世的仇敌。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法兰西是西方的大国,我华夏亦是东方的领袖。在这个科技高速发展,地球变得越来越小的社会,东西之间的交往永远不会断绝。中法之间的未来,也远不是一场战争,就可以决定永远的!”
刘暹颇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秀优越的感觉。他现在大占上风,福海一战的结束完全将法国的远征计划给打折了腰腿。毕竟战舰是开不到陆地上的,要征服一片土地,陆军才是载体!
现在法国陆军完蛋了,只剩下法国强大的海面舰队‘耀武扬威’,刘暹几乎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内心里当然充满了对法,对西方世界的优越感。
罗淑亚两眼认真的看着刘暹,似乎对面的这人是他第一次见面一样。“国王陛下,您说的这样的话令我感到十分的震惊。您的政治目光如您的军事目光一样优越而长远。”
弯腰抚胸致敬。罗淑亚说完话,掉头退走了出去!
刘暹面上露出微笑。
“对外宣布,从今日起,废除法国在华一切特权!”
洪亮的声音从秦王府飞出,短短五天里就传遍了整个中国。中(秦)法开战,新秦废除法国在华的一切特权。
这是刘暹第一次将爪子伸到当今世界一流列强头上。跟前头他强行收回澳门,影响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高利贷帝国虽然在普法战争中输的一塌糊涂。但是依靠本国强大的金融业,七年过去,法国早已经恢复了自己世界第一流强国的地位。并且在拥有强大陆军的同时,法兰西还有着世界排名第二的强大海军。
如果说1875年之后,世界上还有那几个国家真正有实力威胁到新秦的?那法国绝对是其中之一。或者说,偌大之世界,这么多所谓的西方文明国家,除了大英帝国这个全球霸主,就只有法国还能真正的威胁刘暹一把。
西方世界其他的那些列强,美国军事实力名不符其实,德国弱小的海军不值一提,意呆利海军的战舰性能倒是可以,但实际作战能力和陆军的战斗力,刘暹用眼角鄙视它。最后是奥匈这个近乎于内陆国的欧洲强国,与北方的老毛子。前者的威胁根本不用去说,后者对中国真正的威胁是在陆地上,对于现在的新秦来,完全的鞭长莫及。当然,老毛子现在已经跟土耳其磨刀霍霍,即将开打了!
试看整个世界,就英法有能力威胁秦军。他们在陆地上占不到半毛钱的便宜,这回的法越战争就是最好的明证。但是大海上,弱小的新秦海军完全不是英法任意一国的一根手指头的对手。
对于法国舰队,刘暹最怕的不是法军攻打鸿基、钦州、石碌啊,这些控制着秦军命脉的港口,而是怕法国舰队北上广州湾,封锁伶仃洋,然后沿途炮击闽粤。那样才是真正的棘手!
现在法军炮击鸿基港,在刘暹眼中能分析出两个要点来:一是法国人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二是法国人对秦军的分析似乎有误。
鸿基港的煤、石碌铁矿的矿石,这些年钦南都不知道储存了多少。以钦南钢铁厂的产量和消耗,至少一年中不需要担忧的。而且没有好煤好铁矿石,秦军还有劣一些的煤,劣一些的铁矿石。大半个南国都落在秦军的手中了,秦军会没煤铁吗?并且更重要的是,鸿基港、石碌港和钦南港,都布置着一座有一座的炮台和海防营陆战战士,法军要用战舰跟钢筋混凝土的炮台对仗,别亏血本亏死了才好!
……
一团团球型的火焰接连升腾起来,巨大的让人耳膜震裂的爆炸声连成一条线,轰然如同天际落下的连串霹雳,让人感到爆炸声始终在耳朵里震响,从没有停过。
这种感觉与炮台内听到的那种沉闷得让人压抑的爆炸声是完全不同的。中队长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像现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也只是打个热闹罢了。
就中队长看来,炮弹的落点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东一发西一发落的遍地都是,十分的盲目。
这种没有什么规律可言的、盲目的轰击,虽然能够对港区和码头造成一定的损失,但对明面上的两座炮台和暗中的四个炮位半点实质性的威胁都没有。
只是如此的‘狂轰滥炸’却让他损失了一名老练的小队长,想想都让中队长郁闷到极点。眼下法军的战舰依旧离得有些远,若是再近一两里,他对天发誓,一定会‘热情’至极的招待来客的。
远处法军的战舰群正缓慢的朝岸边移动,船首主炮塔发射后冒出的白烟将一艘艘军舰给裹胁了起来,浓厚的烟云都让海防营各处观察哨看不清军舰的真面目了。
法国军舰在打了一阵,见岸上始终没有什么动静,火炮停止了轰击。军舰呈两路纵队沿着航道缓慢地朝码头开进。这个过程中,军舰上的大炮始终在喷射着炮弹。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好像有挥之不尽的弹药一样。
“营座,敌军战舰已经进入最佳射程了,是不是打他tnd?这些洋鬼子死到临头了还敢东张西望,只要我的炮打响,这些法国佬不死咱就不姓吴了。”
左壁炮台上,吴俊良目光炯炯的看着逐渐靠近的法国舰队。观察哨消息传来,他那叫一个精神抖索。
廖文辉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扣击着身边有些泛明光的钢炮,眼睛紧紧盯着正在缓慢移动着的法国军舰。从瞭望口的位置看出去,海面上自己岸防炮有效射程内两列纵队排行的十艘军舰,每艘军舰间都拉开一定的距离缓缓移动着,那桅杆上的瞭望兵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别慌。还不到时候。该打的时候我自然会命令你们开火!”
左壁炮台指挥官吴俊良自信满满地表态:“营座您就放心好了。只要你下命令让他,我立刻就让洋鬼子下水洗澡!这射击诸元早就已经计算好了,这十艘船,除了两个铁王八收拾不了,其他的八艘,哪个都能打沉!”
廖文辉头也不回,只是看着海上正在移动的军舰,“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两艘铁甲船不用去管。把下面的木壳、铁肋都留下,那就是大功一件。记住,一定要把最大的那艘军舰给我击沉了!完成任务,下阵地我请你喝酒!”
“那营座可要准备好好酒。赖酒我可是不喝的。”
“别给我贫嘴。先给我将敌舰击沉了再说!”
海面上,原本以为自己逐渐靠近会引来敌人猛击的法国舰队,眼看着距离港口已经不到两公里了,岸上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胆子渐渐就大了起来,行驶速度也加快了。
后面的军舰一艘艘驶入到要塞火炮射程内,廖文辉心里计算着军舰距离封锁线的距离。且让他失望的是,敌人的军舰已经进入了布雷区了,可这么长时间,那些在江中悬浮的锚雷居然一颗也没有炸响。这让廖文辉直怀疑水雷是不是有用。会不会都是一些毫无作为的铁疙瘩?
正着急的时候,行驶在右翼纵列中的第二艘法国军舰船中侧舷位置突然激起一道硕大的水柱,红光猛地一闪,接着一团漆黑的烟团迅速腾空而起。而这艘军舰也如同被勒住脖子的奔马,速度迅速的降落了下来。
这声爆炸仿似晴天中的一道惊雷,比刚才法国人打出的所有炮弹爆炸都更响,更牵起所有人的人心!
滚滚黑烟从船上迅速升起,笼罩住军舰,追随着刚才爆炸升上半空的硝烟。
被炸的军舰再也不能动了。木头制作的军舰上火光冲天,黑烟中一团团红光不停闪动着,爆炸声持续的响个不停。
非常好的运气。这枚水雷直接爆掉了军舰的蒸汽机,或是说给军舰的蒸汽锅炉造成了损坏,军舰直接停在了水面上。
望远镜可以看到,船舷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汹涌的海水毫不留情灌了进去。不过只凭这一点还还不足以让这条两千多吨的战舰沉没。
第一次爆炸声传来的时候,那艘军舰上所有的法国人如同一群受惊的小鸟,又跟一群无头的苍蝇一样,或是扑救大火,或是抢修动力,亦或是修补船舷窟窿。
其他军舰上的水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周围刚刚提高了速度的军舰,迅速的将速度放慢下来。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法国舰队发疯一样向着炮台和港区狂轰猛炸起来。
中队长高兴地跳了起来,疾步从观察哨掩体中冲了出来,眼前这些军舰都放缓了速度,甚至已经停了下来,这是再好没有的靶子了。
中队长一定都不怀疑上头大官的指挥能力。炮台马上就开炮了!
“各部注意,目标敌人军舰,……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