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面试过了才行。
这次的也是吗?
也是!
那认字的就读给他听,“不论男女,不论老少,皆可报名。”
不过这又跟医学院不同,之前医学院有基础的时候,报名就是由医学院的人考验学生学的怎么样,但是物理化和农业这些东西,禹朝的人又是毫无基础的,怎么办呢?
就考动手和动脑两个题目。
动脑的,就是统一学三天,包吃包住,到时候学的最快的,就能入学。动手的也是一样,都是教三天,到时候看谁的手稳,适合搞试验。
动手动脑结合起来,就是最终的分数。第一期,只收五百人。
这五百个人,又分批次依次收,十天后,先到学院报名的就先去学习,后面依次安排学习和考试。如果落考的人,也可以继续学习,不过若是你第二次考,给你出的题目就会难一点。
而统一讲学的地方,公主殿下已经让人开始修整宅子了。十天后另行通知。
这可真是好啊。这在无形之中,给了很多人机会。
那人刚想说,就见旁边一个人哭了起来,他只得路见不平一声……劝,道:“此等好事,因何而哭?”
哭的人抹抹眼泪水,“我想去,可是我没读过书,我又如何能比得过那些读过书的人呢?”
他哭的伤心,十分渲染周边的人,旁边识字的人都难免安慰他,谁知这人却道:“我只恨自己没生对时候,听闻公主殿下在各州将新设小学,束脩极低,若我可以去学,定然也不差。可是如今,我一个白丁,拿什么来跟那些寒窗苦读十年的人比呢?我若是比他们还厉害,那对他们也不公平。人家十年苦读,凭什么输给你?”
这人说话极有条理,说出来的话也是明理的很,便有人道:“你这人,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折青从雪生那里回来,又来茶馆吃茶,戴着纱帽站在他身后,正好听见了这些话,道:“那你便去小学重新读。”
那人大概已经有三十岁了,惊讶道:“我这种年岁,还可以读小学?”
折青点头,“想来大家没有仔细看过公主下的教学令,便跟这技术学院一般,都是无论男女,无论年纪。”
看来这种政策,光说书先生来说还是不成,还得换种其他的法子……可以专门设置一个衙门,集中让人来问询这些事情。
她一边想一边回宫,倒是刚刚识字读报纸那人突然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道:“我好像认识她……啊!对,就是她跟我说公主殿下加冕皇太女是腊月二十四!”
而后果然是二十四日加冕。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比秦宽公子的消息还灵通?
不行,京都出现这种人,极有可能是竞争对手,他得立马跟秦宽公子说一声!
而折青这边,又因出来一趟加了个问询衙门的事情,又是查资料又是召开群臣大会共同商讨,最后还将修路和技术学院的事情细节敲定,结果还没休息好喘口气,就到了二十四日这天。
她早早的被拉起来,大费周章的穿好了早就准备好的四爪龙朝服,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朝着历来册封储君的太极殿走去。
路上,凡是她所过之处,皆跪下伏地,宫人们如流水般分开给她让路,待到太极殿的时候,禹皇和群臣已经等待在此。
禹皇站在高处,朝着她喊,“吾儿阿青——来。”
他手里拿着皇太子应该佩戴的龙形皇冠,欣慰的道:“来父皇这里。”
折青朝他笑了笑,慢慢的迈着台阶而上。
从台阶下到台阶上,她用了八个月时间。
终于,成功了。
而这只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步。
第26章 拿下徐州(捉虫完毕)
人生之事, 难以预料。
折青走至殿中高处,被授予太子发冠的时候,才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真的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架空朝代, 也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面,找到了自己人生目标和意义。
她深吸一口气, 跟已经授冠完毕的禹皇点点头, 然后转身, 朝着下面的众人道:“众爱卿请起。”
在禹国,只有皇帝和太子两个人, 能称大臣们一声爱卿,之前她一直叫众人这位大人那位大人, 如今,倒是能称呼一声爱卿们了。
嗯……第一次叫还有点小别扭。
她咳了一声,见众人谢恩起身, 便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仪式已经花费了她一上午的时间了!!!她的折子还没看, 她的水泥资料还没查完,她还要去准备技校开学的事情。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依旧是个社畜。
忙。
于是, 群臣就见他们的新储君, 像一团火一般, 燃烧着自己的同时, 也要求他们燃烧自己。
下午也别沐休了, 大家一起工作吧,年底了,户部的账清了吗?刑部的案子都完了吗?有些事情都是想想能往后面延,但是也能现在做。
于是, 谁都有事情做,谁也不敢没事情做——当上位者自己都忙的团团转时,你若是敢休息,她能看你顺眼吗?
莫启的爹,户部尚书莫思之就跟儿子道:“我之前见皇太女殿下每每施行的都是仁政,对老弱病残十分怜爱,还认为她存留者女子心中最柔软的善意,怕她行事优柔寡断,但是陛下却说,皇太女心中自有沟壑,当时我还不信——结果,她就来了这么大一招,直接将丘滨给劈了。”
他这话还有点试探的意思,因为劈丘滨这事情,不仅民间相传是皇太女殿下天上的爹所为,他们这些名眼人却也私底下嘀咕,不可能是天劈,也不可能是巧合,而是皇太女殿下有神仙手段。
莫思之就想着,儿子跟皇太女殿下走的近,没准知道这手段是如何进行的,他很是好奇啊。他这般问,莫启是他养大的,自然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嗤然道:“父亲,你还记得之前我问你关于陛下的事情,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彼时,皇太女势微,京都还传出过陛下想要纳妃进宫重新生儿子的谣言——不过那谣言有鼻子有眼睛,还说出陛下为了生儿子,专门请人去找了生过好几个儿子的妇人做妃子——这话听起来就离谱,但是关心则乱,莫启就很是担忧了几天。
最后没办法,跟他爹打听,他爹却道:“你有你的效忠之人,为父也有为父的效忠君主,怎么能给你消息呢?”
今天这话,莫启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莫思之也不恼,儿子出息,他是欢喜的,至于儿子现在将皇太女殿下看的比他还重要?
不重要!只要皇太女殿下重任莫启,让莫家也能像秦家沈家等家族屹立不倒,就是莫家的好子孙。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秦家。
秦将军头疼的道:“你真不能跟皇太女殿下说说,让她给咱们木州多一些兵器?还有,你的八卦报纸上,我想要登一则消息,你不能让我插队先登?”
秦宽傲娇的摇了摇头,“爹,你搞清楚了,皇太女殿下可是铁面无私的,哼,你别想了,你如今还什么诚意没拿出来呢。”
他说完就跑了,还放出话来,要在外面买宅子,住到外面去。
秦将军回去便质问秦夫人,“他真要搬出去?老子还没死呢,他就要分家?”
秦夫人用着新出的护手霜擦手,一边擦一边注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讥讽道:“怎么,你又看不上他,我的乖乖儿出去住怎么了?我跟你说,不仅是他,我也要出去住。”
秦将军大怒:“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呢!”
秦夫人忍他很久了,便嚷的比他更大声,“我胡说,我怎么胡说了!我儿都说了,我想出来的衣裳款式,那都是皇太女殿下都认同的,她都想穿一件在身上,我这般有才华,我为什么不能去管理皇太女殿下的衣裳铺子?”
秦将军还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呢,就听她继续说道:“铺子的事情多,以后我就住在那附近不回来了,以后这个家里,你就自己管吧。”
秦将军听完良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可置信道:“……你,你竟然想从商?”
秦夫人蔑视了他一眼,“你懂什么,经济学上面写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就好像一座房主,也先有地基,才能一点点往上面堆房梁。”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不耐烦,道:“你还是多读书吧,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你个文盲。”
秦将军被她一顿怼,不由得骂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你是罗家的嫡女,是秦家的宗妇,是我的妻子,难道要成为一个满身铜臭味的人么?你可以去开铺子,请个掌柜的也就得了,做什么要自己亲自去。”
秦夫人也露出了一丝迷惘,半响才道:“可是——秦不逆,我以前在罗家的时候,才是姓罗的,嫁给你之后,我叫秦罗氏,我给你管着后院,给你生儿育女,替你打理着秦家的宗族,可是你呢?你一个个的妾室娶回来,你一个个的庶子生出来,你这般对我,我为什么不能有自我?”
她越说越生气,道:“我告诉你,皇太女殿下写的书里说的很对,在是你的妻子,子女们的母亲前,我还是一个人,我还是我自己!我叫罗婉月!”
她说完就一副懒得搭理秦将军的模样,道:“算了,你真的不懂我,反正这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秦将军被她气的差点升天,不过,见她这般,又是一路从少年夫妻携手而来的,他压着脾气道:“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阿月啊,女子,都是这般的,你贸然出去,我要如何跟父亲母亲说——就是以后家中孩子们的婚嫁,都得被人指摘。”
这个罗婉月可不怕,她哼了一声,“公婆明理,必然不像你这般,至于家里的孩子?我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已经成婚,剩下的一个心在皇太女殿下身上,不必由我操心。”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再说下去也于事无补,索性直接道:“今日只是通知你,秦不逆,你若是没有接管这内宅的人选,我倒是有一个。”
秦将军知道她的脾气,心道真是魔怔了,一心觉得外面好,但是也不想想,要是没有他护着,她出去,谁能认她?
他心中藏了一口恶气,私底下就跟家里的管事的打了招呼,凡是秦家的便利,都不能让她使用。
“一个个翅膀上了天,我就不信,没了秦家的家族庇佑,你能上了天!”
然后又觉得儿子刚说了要搬出去,妻子就说了同样的话,肯定是这个臭小子撺掇他母亲出门的!于是,拿起大刀就追着秦宽砍——自然是没砍着的。
他没秦宽跑的快。
……
秦宽直接跑进了宫里找折青。折青就期待的看过去,“你母亲,真同意了?”
秦宽点头,“上次殿下跟她说完的时候,她就回家哭了一场,当即便做出了决定。”
上次,他打听到殿下在郊外过了一夜,即便知道殿下不会看上沈离那个小白脸,但他还是很难受。于是哄着母亲跟他一起去郊外踏……踏冬!
没错,既然能踏春,为什么不能踏冬呢?他踩着小步子带着母亲去了农庄,在里面碰见了皇太女殿下,然后他还没说什么,倒是他家母亲大人跟殿下相谈甚欢。
两人说的是女子到底如何立世的问题。
彼时还是公主的皇太女殿下说,一个女子,先要是自己,才是其他人的女儿,妻子,母亲。
母亲她先是罗婉月,才是罗家嫡女,才是秦夫人,才是徐州的主将夫人。
一个人,已经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丈夫,家族,儿子,为什么到了如今的年纪,还不为自己活一次呢?
期间说到女人鬼门关前来一回,生下了孩子,却每每丈夫问稳婆的第一句话是:“孩子怎么样,是男是女?”
“他们将生儿育女看做是女人的理所应当,但是有没有想过,女人不仅仅是作为妻子和母亲这两个身份出生的?夫人,我曾经听闻,您年少的时候,也曾骑过烈马,一手算盘打起来,嫁妆铺子的掌柜们没有敢在您的面前做假的。”
折青肃面问他,“所以呢?夫人,您如今,已经有多久没有碰过烈马,没有做过自己了?”
一番话将罗婉月说的泪流满面。
折青就很满意。她是做过秦家的功课的,知道罗婉月的性格,也知道如今京都和六州的变化在她眼底,她做不到毫不动心。
她是打算由罗婉月做个牵头人的,女性,要有一个榜样,要给大家看见成功的希望。她本来想塑造自己,但是现在自己已经被神化了,做什么大家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她还需要其他的榜样。
玉珠儿是一个,但是玉珠儿志向在军中,在行军打仗,所以,京都这边,罗婉月是十分合适的。她是罗家的嫡女,是秦家的宗妇,她来做一个“新女性”,十分具有意义。
她不需要过快的成功,但是,她要作为一个能被众人所熟知的“成功女性”,抛却世家的传统,来做自己的事情,只有她做成了这件事情,才会有更多的人效仿。
但这很难。做基建很容易,但是改变人心,太难了。
几千年的传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罗婉月是她预备从世家挖墙改变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