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开明智,将来就说不定了。
果然,这事情公布之后,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是最近皇太女殿下的手段极为强横,不管反对不反对,都没用。
有人就道:“只是在民间开智用的,又有什么关系?殿下应该只是觉得民间目不识丁的人太多了,想了个办法让民间的人识字简单些而已。”
但是有人却道:“皇太女殿下做事情,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深意,如今只是在民间推广,那要是将来,这些字出现在朝堂之上呢?”
朝堂上难道要被这些只认得简体字的庶民掌控吗?
于是吵吵闹闹之下,京都之人分成两派,整日里在万民广场上斗嘴,辩论,就这样,到了阳春二月,万物复苏之时,他们发现,尽管他们吵,他们闹,但是有些庶民商家,已经开始挂出了简体字的牌子。
字极为简单,极能容易看懂。
比如猪,就是一个圈,圈里有两个孔,底下两点,表示脚,看的懂,写起来也极为简单。
如今,京都说书先生人的馆子里,已经成了识字的好地方了。每出一些字,就会登在报纸上,贴在各处的墙上,给大家看。
还有人专门的人在那里讲解,问他们,就说是宣传衙门的人,是直接隶属于皇太女殿下的,他们管简体字的事情。
庶民们将他们看做事活菩萨。然后日常跪谢皇太女殿下的大恩大德。
……
云州。
二月里,还是冷的很,牛大宝将新买的大皮子衣裳给大妞和二狗子穿上,送他们去京都的马车上,道:“到了地方,就写信回来,爹会找你们先生读,记得不?”
大妞就点头,还叮嘱他爹,“皇太女殿下出了新的仁政,就是简体字,这是好事情,爹,你记得了,每天回来,再晚也要跟我娘亲一样认字。”
牛大宝就羞涩而又期待的点头,“我知道哩,知道哩。哎,你小小年纪,别操心这么多。”
然后又看向二狗子,犹豫的道:“二小子,你到了京都之后,要听你姐姐的话。”
二狗子本来是没有资格去京都的,但是县令大人却道他将二狗子的事情已经陈书一封,写给了自己的京都好友。
“到了京都,这孩子就会有更好的眼界,他是个好孩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学文不如学武,学武就要从小学起,我认识的人中,就京都的好友最是武艺好,又是校尉,定然能带着你家二小子一路顺意。”
牛大宝就点头,“这是他的造化,将来是要报答大人的。”
唐县令就摸着胡子笑眯眯——他当然也是做投资的。做人哪里能不求回报呢?
他还给两个人改了名字,大妞叫丹朱,二狗叫丹青。
牛大宝就差跪下来谢恩了。
唐县令就很得意,这一批去京都的孩子里除掉牛二狗,还有七个好理科苗子。这七个人,他各个家里都给了眷顾,想来,只要出一个能认,他将来去京都的路,就好走很多吧?
想来就美滋滋。哎呀,美啊!
他送别这些孩子,然后告别这些孩子的父母,跟富商安家多说了几句话,最后背着手悠闲的去逛街。
走了没几步,就见一群乌涂人进了城门。
这是来找事情做挣钱的。过年后,来这里的乌涂人更多了。
因为要修路。
皇太女殿下新叫人研制出来的水泥如今已经销往全禹国各处,他们云州是从龙之州,自然是能分到好的,别说胥江了,胥江因为钢铁厂的原因,一直走在众州前面。
但是修路,就要人。胥江的普通人,也已经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了,所以要从外面招工。其中,从邻近国家来的人,是最便宜的。
乌涂国的人,又是这些便宜里的人,更加便宜点,所以很受欢迎。
如今寒冬腊月,这些人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投资了众多人的慈善家唐县令,见其中一个年纪小的乌涂人看着旁边卖包子的摊子咽口水,便不免心肠软了一番,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递给那孩子,“拿去买肉包子吃吧。”
那孩子拿着钱,一个劲的摇头,还是旁边的衙役道:“这是县令老爷,给你们就拿着,不要推脱。”
一群人这才敢收下,等唐县令并两个衙役走了,这才道:“这里的官,还挺好的。”
他们是乌涂国乡下的人,乌涂国王去年突然发疯了,竟然举国攻打云州,结果云州一反击,乌涂国差点灭国,后来做了禹国的附属国,倒是对老百姓没什么损失,只是吧,经此一役,乌涂的贵人们还能吃上饭,穷人已经不行了,不得不来云州找活干。
他们村里的人,已经来了一批了,去年回家的时候,就带了很多银钱回家。所以今年,村里的其他人再忍不住,听见要招人的消息就过来了。
一个看起来年长的人道:“刚刚大人给的银钱,咱们还是留着吧,等以后挣的银子多了再吃包子。”
年轻人嗯了一声,将银钱递过去给年长的人,“阿叔,你放心,我知道的。”
他们一行人便立马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同乡人住的地方。
一路走,一路不敢置信。
这里的人,丰衣足食,脸上挂着笑容,儿童跟着老者在街边嬉戏,老人就人人穿着厚厚的衣裳,手里拿着瓜子唠嗑。
他们还路过了一条小吃街巷子口,那巷子里面飘出来的香味,让年轻人肚子不断的响起来。
——他们乌涂国都吃不饱了,怎么并不算远的云州,就能如此的繁华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
年老的一个人却摸着胡子道:“云州……我年少的时候也来过,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这里的人,也吃不饱饭。是一年前,这里成了禹国的皇太女殿下分封地,有她带来的便利,慢慢的,一年不到,云州就变成了这般繁荣的地方。”
原来如此。
年轻的听见这话,眼睛里露出对京都的向往:“若是她的分封地都是如此,那她自己居住的京都,该是如何的辉煌啊?”
快行快走,就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年老的人按着地址,走到一扇半开的门前敲门。
里面就传来阵阵脚步声,一个惊喜的声音道:“阿木叔,你们终于来了。”
来人叫新水,三十岁的年纪,已经在云州做事半年了,乌涂国内也已经盖上了木房子。他家如今是村里最富有的人。
新水替老者拿过布包,道:“我已经替你们报过名了,你们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可以随我去上工。这次是修路,活比较累,也比较重,不过给的银钱多,吃的也好,还给布匹呢。”
老者就好好好的点头,年轻的跟在后面,拥挤着走进一间屋子里。
里面对于他们来说新鲜极了。
床是上床下桌的模样,每个桌子前面,还给配了椅子,椅子下面,甚至有一个装垃圾的篓子。不仅如此,年轻的人往床上看了眼,心生欢喜,因为他看见了被子。
这一个房间十二张床,床床都有被子,而且,那被子看起来就是崭新的,他道:“这个都是给我们的吗?”
那可不是。只是给他们用。
那也很好了。年轻人一脸憧憬,“真好,这已经比咱们家好多了。”
是好多了。不然,怎么能有那么多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呢?
……
二月末,徐州。
木州跟铃州的兵临城下时,徐州的将领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丘滨的儿子早已经跟沈柳打了一场嘴炮,丘家的意思是立马放了他们的父亲,沈柳的意思你们快开城门,不然就真打了。
两人看似好像僵持不下,城内,丘滨的儿子丘岩就跟族内长老道:“如今,明显是皇太女殿下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只能直接叛出国去,才行。”
结果那长老眼神闪闪忽忽,十分不坚定,因为他们其实还听见了另外一种说法。
那就是皇太女殿下并不是要攻打徐州,而是觉得丘滨无礼至极,对君主不敬,她不想要丘滨做主将,如果丘家的其他人能直接投靠在她的麾下,那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般一个脸色和眼神,丘岩就知道了,大怒道:“难道你们相信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就不相信我们丘家的自己人吗?那小贱人是明着要将徐州收回去了,你们以为最后自己能做主?”
话音刚落,那长老却突然理直气壮起来,“这徐州,本来就是禹国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就因为你们想要反叛,我们就要跟着叛吗?”
其实,大部分是不想反的。
能参与朝政的,多多少少是有才能的,也都看的清如今是什么局势,京都那边是正在搞经济,搞建设,难道徐州就要停下来打仗吗?
于是,一群人争,一群人吵,外面还没打进来呢,里面就争得个你死我活。
终于,丘岩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反对?以前,我父亲在的时候,他们皆不敢说话。”】
这时,有心腹查到了徐州城内的世家牧家上。
这牧家,家里也有好几位将军在军中,对丘家忠心耿耿,怎么突然叛变了?
城外,沈柳跟牧楚道:“你们家老头子真是厉害啊,能藏这么多年。”
牧楚之笑了笑,抚摸着这云州的钢刀,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释放,他没有说话,拿起刀来武了一会,将庭院里的树叶砍下来不少。
沈柳就道:“哎——真是造孽。”
舞刀就舞刀,干什么要对树下手,他们云州人就不这样。
徐州的人,啧,舞个刀还要转个圈在漫天落叶里站一会,真是臭讲究。玉珠儿也瞧不上牧楚这样,愁苦的道:“咱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到底还打不打了?”
沈柳就道:“打定然是打的,但是咱们的刀舞向的不是徐州百姓的脑袋,也不是徐州将士们的脑袋,只是舞向徐州叛军的脑袋,知道吗?”
牧楚是个温文尔雅的人,算是儒将,道:“是啊,正是如此,我们才不肯强攻,我们只是抓叛贼,哪里是杀害自家兄弟,这个道理,你懂,我懂,徐州城里的百姓,也要懂。”
他正说着话,就见后面来了一个人,牧楚看了眼,眼神顿了顿,道:“这就是顾兄了吧?”
顾溪桥随意嗯了一句,跟沈柳道:“你让我做的事情,已经做好了。”
玉珠儿好奇,“沈柳,你让他神神秘秘的去做什么了?”
沈柳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告诉你。”
……
半夜时分,徐州城里突然闷热起来,天上电闪雷鸣。
丘岩兄弟两人正从书房里研究战策出来——主要研究为什么现在沈柳还只嘴炮而不是直接拔刀。
这样熬下去,难道他以为就能熬到徐州粮绝?不可能的。徐州的粮食足够再吃上一年,反而是木州和铃州的兵,要比他们徐州更快的消耗粮食吧?
丘岩的小弟丘石就道:“万一要跟我们耗呢?城内我们不是一家独大,城外又是强敌,我们能怎么办?”
是啊,如今还多了牧家这个对手,如今兵营里面也十分混乱。牧家跟丘家已经分城而治,局势紧张。
然后又不经想起,刚开始收到消息父亲被雷劈的消息,云州要带兵打过来后,就是牧家说先要稳住,不能轻敌。
“我们当时就应该杀到木州去——”,丘石道:“不然,也不会这般受敌了。”
丘岩没说话。
他们能杀到木州去,木州的人不会杀过来吗?
当举国之力对付徐州时,即便徐州狂妄,也不敢这般轻敌,更不敢冲锋陷阵,没了父亲,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军营里那时候就有了乱相,他们兄弟还要将内部稳住,然后还没稳住几天,沈柳就兵临城下了。
实在是可恨。
两人密谈完,还是没找到突围的法子,就见外面突然打起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