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蕴之准备一击杀掉周辑, 单九想也没想便冲过去挡住。嘭地一声炸响, 沈蕴之被击退几百丈。单九闪身到树下, 瞬间将人挡在了身后。
相同的场景再次上演, 迅速折回来的沈蕴之怒到已经失去理智:“让开!”
单九没有搭理, 转身将人搀扶起来。
沈蕴之举起君子剑怒极刺来,却被单九抬手一掌震得退开十丈之远。他剑戳在地上, 硬生生靠着剑的阻力停下来,抬眸却已经红了一双眼睛。
他不死心, 轻身跃起,想要再给周辑一击。
却又被单九击退。
再击, 再退。
几次三番, 次次都被单九挡了回去。
……
“你是确信只相信这个男人了?”沈蕴之嗓音暗哑, “为了他,你可以闭目塞听,指鹿为马?”
“闭目塞听的是你!指鹿为马的是你那个乖徒弟!”单九简直火大:“沈蕴之,你到如今还是偏信华裳裳!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她说三生石是周辑蛊惑她去破坏,你想也不想就信。你动动你的脑子,周辑破坏三生石做什么?他又不是你那个满心情情爱爱的女徒弟!”
沈蕴之一噎,顿了顿, 坚持要追问:“这个人是魔主周辑,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是!”
沈蕴之已经陷入了怪圈,仿佛他能掐会算,每个人在他心里便都早有了定数。人不再人,不再是一个个潜能无限逆天改命的人,而化作一张张注定结局的脸谱。生而为善就是善,命中注定为恶便就是恶。单九想到这些,只觉得啼笑皆非。
单九:“沈蕴之,道家修炼讲究因果。凡是有因才有果,你修炼多年,别告诉本尊这点道理都不懂!”
沈蕴之却坚持道:“确实有因才有果,但命数同样是天命所定。”
“放屁!”单九都气得口吐恶言。
“命数是不是天命所定本尊不知,但本尊素来坚信一句话:人定胜天。“
沈蕴之如今已经丧失公正之心,他对周辑有着一种全然不客观的敌视:“凡人修真本就是在逆天改命,一届凡人靠吸取万灵灵气淬体成仙,本就是掠夺。若真如你那般断言,这天底下所有人都该顺应天命生老病死。那修仙还有任何意义?没有人修飞升成仙!”
一番话将沈蕴之彻底真在当场,他怔怔地看着单九,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自古以来,一切自有伦常。所有的生灵都在既定的命途中前行。这是沈蕴之生而知之的本能,单九一番话虽然不能打破他固有的认知,却给了沈蕴之极大的冲击。
他不禁反思,难道坚定地相信命运之说,是他做错了?可自他诞生以来,他所占卜的结果从未出错。
单九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沈蕴之并不能理解。
不愿与他多说,道不同不相与谋。这些道理才步入修真界的修士都明白。沈蕴之这种修真世家出身的人,不可能不懂。所有修士都是在与天争名,企图以凡人之身挣得与天地同寿的可能。若凡人当真只是凡人,这天下就没有那么多盛行的功法,也不会有魔道之争。
沈蕴之不承认,不管什么理由,他有何立场不承认,这些都不关单九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单九抱起不知何时醒来的周辑,头疼这家伙终究还是又回到她身边。
魔主大人已经不呕血了,但本就红润的嘴唇被鲜血染得仿佛熟透的樱桃。他冷冷地瞪着单九,从头到脚写满了对于单九将他弃之不顾的愤怒:“不是要将本座丢了,自生自灭?你还回来做什么?”
瞪视还不算,他不忘冷言冷语。
“那不然?”
单九眉头一挑,作势要将人放回去。
“单九!”魔主大人快要气死,他一把勾住单九的脖子,一双眼睛都要瞪脱眶:“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单九拨开他的手将人干脆地又放回去。
屁股刚挨到地面,魔主大人立即吐出一大口血。
他愤怒地瞪着单九,那一双鲜红的双眸仿佛有两簇火光在闪烁。鲜血挂在嘴角,映衬得他肤色白到透明。不得不说,这家伙脾气虽然臭,但人确实是漂亮得令人心折,哪怕单九介意他未来会杀她,却还是无法坐到对这家伙不闻不问。
这般想着,单九一愣。她这般介意原书剧情,这般岂不是跟坚信命运不可改变的沈蕴之一样?
若剧情和命运都能变动,周辑这家伙,是不是将来也不一定会杀她?
单九低头看了眼挂在她身上的上任魔主大人,不得不说,这厮已经完全丧失了剧情中疯狂病态的性子。反倒娇娇的,还有些闹腾?
周辑半挂在单九的身上,一只手死死攥着单九的衣袖,扯住就不放了:“单九,你别忘了你对本座做了什么!你贪恋本座的美色,趁着本座手无缚鸡之力,强行压着本座行那等霸王硬上弓之事……”
说着,他斜了一眼沈蕴之,“信不信本座这就去你宗门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你将本座给强了之事!”
嘭地一声捡掉落的声音。
沈蕴之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脸色苍白如纸。
“闭嘴!”单九从深思中拔.出来,老脸都被这狗丢尽了。
她脑袋疼,她实在搞不懂,现在的魔界之主路子都是这么野的吗?自杀一千杀敌八百的事情,是周辑这种狡诈的撒谎精能赶出来的事?周说这种话怎么就这么拉的下脸?
周辑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一声冷哼,毫不在意。
体面这种东西能值得几个灵石?未达目的能屈能伸,这是他的做魔准则。
单九的耳朵通红了。
说到拼脸皮厚,她终究还是输了:“别以为这个把柄能用到死,早晚本尊疲了,你便再要挟不到我。”
“还有,”单九脸色突然冷下来,“本尊最厌恶被人欺骗。”
周辑嚣张的神色一僵。
顿了顿,他僵硬地与单九对视。
单九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你骗本尊之事,没那么容易糊弄。”
周辑也没了肆意的心态,嘴角渐渐抿了起来。
他刚要说什么辩驳一二,突然侧身。
只见一旁沈蕴之气势汹汹一剑刺来。
剑还未近前,被单九随手挡下。
啪嗒一声剑砸在地上的声音,沈蕴之终于还是忍不住崩溃。他双目几乎充血,死死盯着周辑。早就料到这个人留在单九身边没好事,当真正发生,他才知道自己承受不住:“为什么?”
他不明白,五百多年的爱恋轻易就消失殆尽。青梅竹马的轻易,就这么容易被别人取代。沈蕴之从未哭过,但此时眼泪却一颗一颗盈满了眼眶:“小九,你告诉我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单九木着脸,“时过境迁,往日如风。”
“时过境迁?往日如风?”沈蕴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单九,“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你烦不烦!自己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积沙成塔懂不懂?”单九还未张口,一旁周辑都不耐烦了。虽然他确实打着膈应沈蕴之的目的。但真的眼睁睁看着沈蕴之纠缠单九,他只觉得十分碍眼。碍眼到都懒得欣赏沈蕴之的神情,只想跟单九尽快离开。
懂,当然懂,沈蕴之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长得不怎么样,脾气也刻板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且听不懂人话。身边还养个娇娇儿徒弟牵扯不清。你这种男人,若非身份显赫,真的是一无是处……”
她一巴掌捂住周辑咄咄逼人的嘴,连多解释一句都懒得说,转身就走。
“小九!”
沈蕴之追上来,单九却抬手一挥。
“沈蕴之,你真那么会算,不如再算算你那个宝贝徒弟。本尊真的怀疑,你那个徒弟,当真是所谓的天命神女?”
一排光剑刺向沈蕴之的来路,烟尘四起,迷了沈蕴之的眼睛。
等烟尘渐渐平息,眼前早已没了两人的踪影。
沈蕴之仰天长啸,气浪从身体中炸开,将整片树林夷为平地。
单九就是这般,在乎时,怎么都会在乎。一旦冷了心,无论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正好她刚从清辉堂接了个任务要去极寒之地,实在怕周辑这狗给她惹事。她干脆给他下了禁言术,让他有话说不出。省得这家伙不省心给她搞事!
周辑对单九的态度极其不满。他恨恨地瞪着单九,企图用视线让这个没心肝的女人意识到错误。单九对她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觉心虚,甚至觉得她回来救他还是一件多么浪费的事。
这是一个修善道的正道修士应该有的良知吗?
轻易将他丢弃在树林里,任由沈蕴之追过来将他打得吐血也不帮他报复。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她就那么喜欢沈蕴之?不痛不痒说两句话算什么,听都不舍得让沈蕴之听,这女人简直没有心!他像一只炸毛的猫,在单九的肩上拱来拱去。
原本只是膈应沈蕴之,这会儿他自己给自己气得半死:“单九,本座告诉你,粘上了本座,你就死也别想甩开!什么前未婚夫什么七拐八拐缠上来的野男人统统都给本座尽早断干净……”
单九懒得搭理他。
不过显然也不用单九呵斥,走到半路,这家伙骤然呕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刚准备将人丢远一点的单九:“!!!!”
作者有话要说: 单九:这是赖上我了?感谢在2021-05-27 00:24:22~2021-05-27 23:1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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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细雨绵绵, 屋檐上的雨水顺着茅草一滴一滴地滴落。
周辑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孤身一人躺在一个昏暗的茅草屋里。土坯的房子,雾雨蒙蒙的天气以及一张看起来就很破烂的床。
他眨了眨眼睛, 好半天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老汉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药进来:“官人你醒了?”
周辑没有说话,冷冷地审视着突然冒出来的凡人。老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小心翼翼地将药端到了他的面前, 对于这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子, 他有一种骨子里克制不住想要跪拜的冲动。
“这是大夫抓的伤药, 你身上有伤, 得吃些伤药才能起来。”老汉将碗碟放到床头, 斜着眼睛悄咪咪地打量,越看越觉得惊人。
周辑盯着热腾腾的碗看了许久, 将药一饮而下。
“那个女人呢?”
老汉正端着空碗出去,扭头一愣:“官人?”
“本座问你, 将本座丢在这的那个女人去哪儿了?”周辑脸色阴沉,沉得能滴水。
老汉默默缩了缩脖子:“不, 不知道。”
意料之中, 但周辑还是觉得生气。他可以接受单九的怒火, 却无法接受单九轻易抛弃他:“……一声不吭将人丢了,她就没有什么话要你对本座说?”
老汉不懂这两人是什么意思,但想到将这公子丢在这的那位仙姑,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周辑一口气噎到嗓子眼:“好,好,好!好你个单九!”
单九是谁老汉不清楚,但看这相公气得的这模样,他识趣地麻溜溜了。仙姑可是说过, 眼前这相公就不是什么好性儿人,惹急了,估计可能出手伤人。她曾严肃警告过,不必与这相公太过亲近。老汉收了银两自然会对人照顾一二,同样的,他也听单九的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