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汴梁没几日,乐天便写了书信托人带回平舆,估算了下时间,家里己经收到信,着迟七来京了。
这些时日里,乐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原因无它,入学己经二十余日,临近太学每月一次的私试也是近了,乐天真正的学问自是不堪,只能死记硬背陈御史给过的经义策论试题来应付。
出了斋舍,乐天到辟雍门前,正见尺七在那里等候。
见到乐天,尺七忙前来拜见,又将家中书信奉上。问及家中情况,尺七一一做答,自家两房小妾现下很好,再过两、三月便要临产,姐丈李都头在蔡州当差有张知州应衬,也是顺风顺水。
二人寒暄了良久后,乐天却见尺七眼神里带着几分躲闪模样。
见尺七这般模样,乐天轻慽眉头:“说话时你眼中神色躲避,莫非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快快说来!”
尺七回道:“家中一切尚好,请先生放心,临行前姑奶奶与二位姨娘还吩咐小的好先伺候先生,让先生安心读书,将来光大乐家门楣。”
对于尺七的话,乐天心存疑惑,冷声直言:“为何我看你眼中神色颇为不安?”
听乐天这般问话,尺七不敢隐瞒,只得说道:“这次来汴梁的不止小的一个人,还有一些先生的旧识!”话音落下时,从怀中摸出一张请柬,又手奉上:“先生的旧识们,让小的将请柬奉上,希望先生赏脸一行。”
旧识?来的还不止是一个,会是谁?乐天心中不解,接过请柬翻开。
“她们怎么来了?”翻开请柬,眼神扫过一连串的落款,乐天惊道。
原来这下请柬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平舆城一干当红的女伎红牌儿。兰姐儿、绿柔、沈蝉儿等一干女伎名字俱在其中,足有十几个之多,俱都是此前表演词话戏剧的一干女伎。
口中不由一声轻叹,乐天心中喃喃,自己当初打算将这些女伎带入京城,又想十年后汴梁又是一般模样,没想到这些女伎竟然自行来了。
“她们现在人呢?”乐天问道。
尺七回道:“一干姑娘在观桥附近租了间院子。”
乐天吩咐道:“你在这里等候,待我与学官们告个假,带我前去。”
回转辟雍,乐天寻到学生直学告个假,随着尺七向观桥行去。
出了辟雍行了两刻钟,过了观桥乐天随着尺七来到一处宅院前,乐天敲开门,开门的是个面熟的小婢女,猛然间到尺七身后的乐天,立时一副惊喜模样,也不向乐天见礼,急冲冲的向院子里行去。
乐天摇头苦笑,昂首进了院子,霎时间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将乐天吓了一跳,只见得兰姐儿、沈蝉儿一众女伎立时从各间屋中涌到院子里,将乐天围到了中间。
一众女伎叽叽喳喳落下,齐齐向着乐天道个万福,“见过大官人!”
让一众女伎起身,随即女伎们将乐天迎到堂屋坐下,乐天开口问道;“你等怎到了汴梁?”
令乐天想不到的是,绿浓第一个开口说话:“官人,我等都是苦命之人,眼下虽年轻有些姿色,但屈身卖笑终不是长法,将来年长色衰,真不知道哪里才是归处!”
“是啊,是啊!”沈蝉儿也是跟着说道:“一众姐妹俱知在平舆不是个长法,特来投奔官人,官人乃是我大宋当世的才子,教我等词话戏剧,也是我等日后的一条出路,还望先生不要拒绝。”
兰姐儿不失时机的说道:“为了追随官人,几个姐妹俱是自赎其身而来,官人莫要寒了我等的心!”
“是啊,官人,莫要我等失望!”
“我等俱是要仰仗官人了!”
……
其余的几个女伎也是齐齐说道。
乐天苦笑了几声,只得答应下来。自己是欠着绿柔与沈蝉儿的人情,这兰姐儿一向待自己交好,随即乐天又想起了京中瓦肆中的繁荣影像,况且大宋眼下并没有什么戏剧自己又怎么能拒绝。
对于汴梁城中的瓦肆,乐天也是考察过的。街需桑家瓦子,近北则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伸腿棚最大,可容数千人。除此外,还有新门瓦子、朱家桥瓦子、州本瓦子、何康门瓦子和州北瓦子。
这些瓦子都是文化娱乐消费市场,虽说名叫瓦子其的建筑形态多是由简易瓦房蔌由竹木席等材料搭建而成的大棚,说的明白一点,这与后世的违章建筑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宋代没有什么城管,要不然怎么连皇宫门前的御街都能成为菜市场,这北宋城市繁华与自|由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况且北宋商业化气息浓郁,丝毫不逊于后世的天朝,只要能交得上税银,衙门才不问你在什么地方摆摊。
这些瓦肆的棚子里有勾栏界定艺伎演出的场地,场地的演出内容有小唱,嘌唱、杂剧、杖头傀儡、悬丝傀儡、上索杂手伎、球杖踢弄、讲史、散乐、舞旋、小儿相扑、影戏等等,甚至在瓦肆里,还有饮食、医生、算命卜卦相士等等。
唯独没有的便是词话戏剧,乐天剽窃后世的戏剧词话可以说是超时代的产物。
诸位看官注意了,北宋的杂剧与乐天的戏剧词话并不是一个意思。杂剧是一种杂剧是一种把歌曲、宾白、舞蹈结合起来的汉族传统艺术形式。最早见于唐代,那意思和汉代的“百戏”差不多,泛指歌舞以外诸如杂技等各色节目。“杂”谓杂多,“百”也是形容多;“戏”和“剧”的意思相仿,但都没有今天“戏剧”的意思。
而且杂剧有着非常固定的表演形式,通常分为三段,第一段称为“艳|段”,表演内容为日常生活中的熟事,作为正式部分的引子;第二段是主要部分,大概是表演故事、说唱或舞蹈;第三段叫散段,也叫杂扮、杂旺、技和,表演滑稽、调笑,或间有杂技。三段各一内容,互不连贯。
一段杂居中包含歌舞、音乐、调笑、杂技,从结构形式上来说颇为的“杂”,也难怪称之为杂剧了。
见乐天到来,兰姐儿一众女伎忙着婢女去外边订了酒席。
对汴梁物价深有感触的乐天,看到满桌饭菜说道:“京城物价颇高,一段时日内可能没有什么进项,诸位姑娘且省着点花销!”
不知怎得乐天突然浮现出前世看水浒传中,高衙内那帮纨绔子弟的嘴脸,顿了顿,又道:“京城中多高|官勋贵,其中豪门衙内仗势欺人者众多,更有不少无赖泼皮,你等俱是女流出入多有不便,日后家中还是请个厨娘烹饪食物,少些抛头露面的好!”
听到乐天这般说话,兰姐儿诸人也是心生暖意,感激道:“谢官人替我等担心!”
来回敬了几个酒,兰姐儿一众女伎丝毫不见以前在风尘中的妩媚模样,正色说道:“官人不在平舆的这些时日,那白蛇传与梁祝我等俱是将词话看遍,更是将其中的台词背的烂熟,不如官人为我等定下剧中的角色,也好好生排练。”
桌上众女伎闻言,也俱是点头。
当初一众伎家姐儿与乐天学戏,不过是为了多学些词调,日后娱人时多些谋生的手段,图的是让自己的名头更加响亮一些而己。果不其然,在乐天的两幕词话演出下来后身价立时大涨,可谓是名利双收。当乐天走后无剧可演,心中却突然感觉空洞起来,特别是乐天写出的《白蛇传》与《梁祝》后,一众女伎传看过词话剧本后,内心立时充斥着对出演两幕新剧的渴望。
不止是两幕词话戏剧,还有那个在京读书的人儿,都在影响着这些女伎的心扉。索性这些女伎花些银钱脱了贱籍,做回寻常百姓良家的女儿。
偶然间,兰姐儿得知乐天从汴京捎回书信让尺七到身边听用。兰姐儿一众女伎便起了心思,与其在平舆厮混下去,不如去京城说服乐天将这两幕词话表演出来。
《白蛇传》与《梁祝》俱是后世人加工过的,本身就显得丰满、真实,虽说略有些悲情范儿,但绝不是自己以前导演的官方样板戏那般呆板,有血有肉有情调极而且剧情新颖,极适合当前大宋人的欣赏口味。
酒席间,乐天只是浅酌,大部分时间在回忆前世的记忆,仔细的品砸两幕戏剧中的人物角色,又按一众女伎各人的气质将两幕戏剧的角色定了下来。
说过戏后,许久不曾见过女|色的乐天,心中不免激动了一番,但眼下天色己晚,而且辟雍纪律严格,乐天只向直学只请了半日的假,不得不回去报到。
况且一众女伎住在一院之内,饶是乐天脸皮再厚,着实是不好向这些女伎们下手,
“好香的胭脂气!”乐天回到斋舍,立时便有人说道。
胭脂气息是抹不掉的,解昌一众人将乐天围了起来来,脸上尽是暧|昧的笑意。
“乐贤弟,这一次你真的是不够意思了!”程谨摇头道。
张锦猛的嗅了几下,眼神突然无比羡慕起来,“乐贤弟身上不止有一种胭脂的香气,依张某估计最少也在四种以上。”
自从入了辟雍,一众人便没接近过女|色,过的日子与和尚没什么两样,眼下见乐天这副模样归来,不免鼓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