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滋事的?
知道自家票号底细的安掌柜的笑了起来,神色很是淡然:“官爷说我们中华票号是黑店,此话是从何说起?”
“你这人好不晓事,竟然敢问本官是凭什么?”吴军需官嘿嘿冷笑了数声,目光眨着凶意:“那本官便告诉你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吴爷我的一张嘴,吴爷我说你是黑店便是黑店,吴爷我说你是白店就是白店!”
冷笑了一声,安掌柜的摇了摇头:“官爷的话,安某不懂!”
“不懂?”吴军需官眯起了眼睛,身形凑到安掌柜的近前,神情极是嚣张:“识相些的话,你让你们东家带着票号滚出定远军,若是不听劝的话,结果你明白的!”
安掌柜的也是呵呵笑了两声,言道:“这位军爷的口气怕是有些太大了罢,小店讲求的是和气生财诚信经营,至于东家也是没有人能惹得起的,更不怕那些宵小!”
“你……”吴军需官凭借着自己在定远军用钱打点出的关系,向来狂傲的很,没想到安掌柜会这般说话,一时间竟怔住了。
“斤六,送客!”安掌柜将袖口一甩,对这吴军需官蔑视到了极点。
“岂有此理!”吴军需官什么时候这般被百姓对待过,抬起一脚将旁边的桌椅踢翻,吩咐手下几人,叫道:“兄弟们,将这家骗兄弟们血命钱的黑店给我拆了!”
“慢着!”
就在吴军需官的话音落下后,一道清喝声从内堂传了出来,随之一位轻裘锦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长随手下。
来人正是乐天,身后跟着武松、尺七、屠四三个人。至于张彪,乐天让他在东京城与菱子兄妹团聚玩了几日,便起程去了杭州,顺便带下一批人马去岛根开采银矿。
看乐天不过是一未满双十的少年,吴军需官开口骂道:“哪来的后生,滚的远些,小心吴爷让你浅一身血!”
武松一向少言寡语,但乐天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听到吴军需官斥骂乐天,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揪住吴军需官的脖领,凭借着身材高大将吴军需官提的身形脱了地面,蒲扇大的巴掌一番左右开弓下去,在噼啪的声响中吴军需官的军帽被扇的掉落在地上,发髻松散,嘴角里尽是鲜血,连牙齿也掉落了几颗,可见武松用力之大。
在远处围观的猫九一边打量着轻裘锦袍的乐天,又打量着动手打人的武松,凭借着自己上过战场的经验,这个打人的大汉绝对是手中有过人命、而且不是一条的狠角色,从动手的招式来看还是个练家子。
吴军需官靠着盘剥士卒战利品,身家颇为的丰厚,更是依靠着钱财开道,在定远军里结下自己的关系网,虽然只是个九品的小角色,但依靠着这层关系,便是许多将领也不愿开罪与他,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人打了,而且是一个外地来这做票号生意的。
毕竟不是上阵的武官,吴军需官被打的懵了,呆傻了半响才好不容易从武松的手中挣脱,吐出口中掉下的牙齿,将手一挥,口中含糊不清的叫嚷道:“兄弟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砸了这家店铺……”
闻言,武松一怒:“我看谁敢……”
“黑大个,你是能打,你一个能敌的过我们十几个么?”看到吴军需官被打,做为走狗的庄二叫嚣道。
吴军需官的另一个走狗程柱子也是叫嚷道:“不要忘了这里是定远军,你小子死定了!”
随即,跟随吴军需官而来其他的狗腿子也跟着叫嚣起来。
倒是热闹了,在远处看热闹的猫九与一众士卒们更是来了兴致,话说这定远军里军营里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个月就那贯把钱俸禄便是最便宜的半掩门的暗倡,怕也是僄不了几次,眼下有了大戏要看,自然都愿意瞧个热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都不许动……”
就在双方对峙之际,定远军巡城的士卒听到有人闹事,立时涌了过来。
庄二见到来人,恶人先告状的叫道:“常都头,你来的正好,这些人开黑店坑兄弟们的血汗钱,吴大人来寻他们理论,还被这些人打了!”
官官相护的道理自然是有的,巡城管理治安的常都头自然知道吴军需官不是好东西,便更知道吴军需官的关系,冷着一张脸目光扫地票号里的一干掌柜、伙计,喝道:“来人啊,将这些人全给我拿下绑了!”
“是!”后下一干兵丁闻言,便要上前拿人,然而却是怔住了,只见店内一众掌柜、伙计根本没有一丝惧怕的神色,脸上尽是带着若无若无的笑意,神色间更是带着鄙视不屑,淡然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有恃无恐!
对于票号里一众掌柜伙计的表现,守在店外看热闹的猫九心中给了一个评价,心底更是好奇这家票号后面的东家倒底是何方神圣,于猫九而言这家票号的东家本事越大,信誉就会越高,自己也便不要为这些兄弟们的东西能否送到家人手里而担心了。
看到手下兵丁不动,巡城管理秩序的常都头叱道:“都傻站着什么,快将这些人绑起来!”
“倒杯茶与我!”就在这时,乐天淡然至极,坐在店铺里的椅子上,话音极是淡然的吩咐旁边的尺七,又与屠四吩咐道:“去把许将他们唤来!”
应了一声,屠四对于常都头等人采取了一副无视的态度,分开一众兵丁扬长而去。
这太嚣张了罢!
围观军士的心中暗道,但瞬间明白过来,人家嚣张自然有嚣张的资本,这家店铺的东家敢揍吴军需官,自然有敢揍的依仗。看到这家店铺上下根本没有将自己这些放在眼中的感觉,一众巡城官兵一时间也不敢妄动,当兵吃饷可以上沙场拼命,但绝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
啜了口茶水,乐天吩咐手下伙计:“别看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明日本店还要开业,若今日白天做不完,夜间便要加班了!”
僵持中,时间悄然流逝,只有一群傻大兵静静立在那里,看着中华票号里的伙计头不抬眼不睁的忙着各自的事情,一副根本没有将自己这些人放在眼中的模样。
马蹄声轰轰响起,虽然听起来人马并不多,但听这架式似有紧急情况,中华票号前猫九一众士卒,看到一群铠甲与自己这些人不同的骑士策马而来,齐齐的向路边靠了靠。
中华票号门口,一声嘶鸣,这群铠甲与西军完全不同的兵马齐齐勒住缰绳,马蹄声齐齐止了下来,随即只听得脚步与铠甲哗哗做响,只见许将分开围在店铺前的士卒,进了票号,向着坐在椅上的乐天,拱手施礼道:“大人!”
从军衔上来看,许将是八品的武官,能对一坐在椅上的年轻人躬身施礼,说明这年轻人最少是七品的存在,大宋官职晋升是要熬资历的,如此年轻能做到七品官的地步,此人难道是汴梁城哪家执宰大人家的衙内不成?有兵士在心中猜道。
“许大人,你来的正好!”乐天点了点头,又说:“这二人说乐某开的票号是家黑店,不仅打上门来来,还口口声声说要拆了这家票号!”
“你二人要拆了这家店铺?”许将将拿瞟了瞟吴军需官,又看了眼那常都头,挑眉问道。
吴军需官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子,口中讷讷不语,本着好汉不知眼前亏的想法,心中寻思着寻自己靠山的门路来打探这票号东家的来历,日后想办法将其挤走,毕竟自己做的活可是利润丰厚的活计。
看到门外这群铠甲与西军完全不同的军士,常都头心中立时想了起来,这些人马是昨日进城的,据说是护卫大内的皇城司人马。
知道这些人底细的常都头绝对不想掺和其中,拱手道:“见过这位大人,下官署理本城治安之职,听闻这里发生事端,来此查看是职责所在!”
点了点头,许将心中知晓乐天唤来他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拱手向店外的军卒说道:“诸位兄弟,本官姓许名将,许某与一众兄弟俱是护卫大内的皇城司兵马,今奉郓王殿下之命,护送集英殿修撰乐大人前往震武军……”
做为听客,猫九与一众兵士自然不知道集英殿修撰是个什么官职,但能被王爷着护卫大内的皇城司兵马护送,定然绝非是寻常人。
紧接着猫九听到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这家票号名义是这位乐大人开办的,实际上最大的股东是当今的天子,这位乐大人只是借机过来在店面里看看。猫九与一群士卒可以不相信这位劳什子的什么集英殿修撰乐大人,但当今天子却是不能不信的,而天子正是这家票号最大的股东。
如今一来,这家票号的信誉还有人能来置疑么?
听到票号背后最大的东家是当今圣上,猫九心神不由的一动,当今圣上代表着大宋最高的信誉,这家票号自然不是什么黑店。随即猫九心神又是一动,今天早上自己得到的命令便是护送一个从京城来的官员去古骨龙,莫非就是这个官员不成?
这时,在那喝茶的乐天忽的说道:“尺七,我吩咐你将那张告示挂出去,你挂了没有?”
旁边的尺七闻言,忙一脸惊恐的说道:“小的该死,忘了将那张有官家大印的告示贴挂上去了!”
印有当今天子御印的告示?听了乐天的话,吴军需官头晕目眩若不是身边人上前扶住,险些没摔倒在地上,自己差一点便砸了当今天子开办的票号。
突然间,还在目眩神迷的吴军需官心中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坐在椅上悠然自得品茶的年轻人绝对是故意的,故意不将那张印有当今天子印玺的告示贴出来的,目的就是弄出声动静声响,最后扮猪吃虎,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为的就是让全城都知道这家票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