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块搭垒而成的城墙将城里与城外隔了开来,城内入眼之处尽是由石条、木板搭成的屋子,显的特别笨拙、简陋而荒凉。
筑城至今不过数年,又几经西夏兵马侵扰,城墙上还留着大战后的痕迹,震武军显的太简单箫瑟了。连乐天住的这处所谓的驿所也是简陋至极,木板与石块搭成的屋子可谓是四壁透风。便是许多士卒也都是住在帐|篷之中,城中所谓的房屋也就是半是石块半是木头搭建的帅府、知军军衙、驿所寥寥几处,最多的还都是各色的帐|篷。
西北的风沙偏大,而且震武军还筑在山上,白日倒还好些,只是有些沙尘被从缝隙中吹了进来,在太阳落下的夜晚,冷风裹着风沙吹着了进来,让人感觉寒冷刺骨。
比中原腹地冷的太多了,入夜后乐天立时感觉有些受不了这样恶劣的天气,着人在屋里摆了两个炭盆,其中一个小巧的炭盆上还方向着一个精致的小茶壶,茶壶中的茶叶随着沸腾的水上下翻滚,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在刘法的晚宴上饮了几杯酒,与震武国知军还有刘法麾下的几员大将见过面,略微客套谈叙了一阵。毕竟是在前沿军营,饮酒还是要节制的,大家小酌了一番也便散了。
虽说喝着热茶,然从缝隙里吹入的冷风依旧让乐天不由将身子缩了缩,伸手裹紧披在身上的貂裘,口中叹道:“西北……果然好冷!”
天太冷,乐天一时不想睡,坐在火盆前看前之前不知是谁留在驿所里的地图,思考着北宋。
北宋,无认旨站在现代还是历史的角度上来看,都算不上一个统一的政|权,如果非要说给北宋扣顶统一政|权的帽子,也只能勉强算做统一。
从领土上来看,宋朝的疆域前不如秦、汉、唐,后不如元、明、清。并且最重要的是宋人,从皇上到民众都有国家没有统一的意识,北宋前期曾多次主动进攻辽国,希望收服幽云十六州,结果却是以失败为告终,从没真正的将那幽云之地夺回到手里。
更不要说西北又有李元昊自立为帝,将原本名义上属于宋朝的领土占了去,再者说西南还有一个大理,虽然说大理只称王不称帝号称宋之藩属,但也是造成了事实上的割据。
至于后世的教科书上为何以北宋为主的介绍那段历史,这个应该很易解释。因为华夏的大部分地区还是置于北宋政|权的统治下的,并且北宋在政治文化经济都领先于同时期的其他政|权,而且似那些小政|权的上层人特也是非常崇尚大宋的文化。
甚至就某种程度上来讲,宋朝存在的时间着实不短,但由于错误的领导而使的武力值偏低,就有些像是一个长寿的太监,虽然长寿但活的没有什么尊严。
将思绪发散起来,乐天想起自己前世读过的有关于对宋朝评价的书籍与文章,有很多人认为由于宋王朝加强对内的皇朝专制,对外表现的软弱无力,甚至认为宋朝的历史太窝囊,整个一个宋代的历史就是一部窝囊史,以至于人们往往一提起汉唐,就褒就捧:盛世治世;一讲到宋代,就贬就抑:积贫积弱。
但在很多人对于宋朝贬斥的同时,也不乏有中外史学家对宋朝发出另外一种声音,认为华夏自从进入宋代,就像进和了现代,物质文化由此展开。货币之流通,较前普及。火药之发明,火焰器之使用,航海用之指南针,天文时钟,鼓风炉,水力纺织机,船只使用不漏水舱壁等,都是在宋代出现的。
甚至还有历史学家认为在十一、十二世纪,大宋大城市里的生活程度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其他城市比较而不逊色。
穿越到这个时代己经两年了,乐天亲身的感受到了这个朝代,虽说徽宗赵佶治理朝政昏庸,但大宋皇室有不罪读书人,不控制读书人言论的祖训,宋代的华夏人依旧是个伟大的民族,他创造着,体验着,发现着,说自己想说,想自己所想,生机勃勃,生趣盎然。
乐天还知道,从金人入主中原再到蒙元占据华夏,将屈辱的下硊礼传给华夏人。宋之后的华夏人受到了束缚,不但失去了创造力,也失去了感受力。整个民族只剩下一个外壳,没有了灵魂。更有些人硊的久了,膝盖深深的扎根于地上,不止是自己是奴才,还要拉着别人和他一起做奴才。
唐宋八大家有五位出于宋,足可证明宋代思想之活跃,而宋后由元入明、清两朝,惟有脱于宋词的元曲与束缚思想的八股文可以入榜,将华夏拖累束缚,直到沦为任人宰割。
“谁……”
就在乐天思绪无限发散之际,在外面守护乐天安全的武松忽的唤了一声,随即只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远处跑去。
听那人脚步声离去,武松忙吩咐外面侍卫:“保护好大人周全!”话音落下,武松带着另外几个人疾身形追了过去。
“怎么回事?”侍候在乐天身边的尺七连忙出去问道。
有守在房外的士卒回道:“方才有个人影在官人房间外晃动,被武都头发现了!”
不多时,武松回转回来,同时身后的士卒还押着一个人进了乐天的屋子。乐天目光扫过武松,当看清武松身后被士卒押解之人时,眼中立时冒出意外之色。
“官人!”进了屋子的武松向乐天拱了拱手,又说:“属下放间在外面查看,恰见有道身影在官人住处盘桓偷|窥许久,至于剩下的事情还是大人来问他罢!”
被武松押解进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护卫乐天前来西边的皇城司官员许将,此刻许将面有赧色,而且身上着的是一身玄色夜行装扮,与白日间的常服不同,显然就是打探消息的。
许将来打探自己,着实是令乐天有些出乎意料,乐天自认为与许将关系不错,没想到其会这样。至于许将心中则是愧然,乐天着实待他不薄。
不过乐天依旧面色如常:“夜己经深了,许大人不去休息来乐某这里查看什么?”
一边说话,乐天一边在心中猜测许将是受了谁的命令来监视自己。是郓王?乐天想了想很快否定这个想法,自己多少也算是郓王一手扶持起来,况且自己于郓王也是立有大功的,郓王应不至于做这等事。但那又是谁呢?乐天心中一时没个头绪。
被武松擒来,许将一张脸煞白,望着乐天神情显的极为尴尬,但却是闭口不言。
随在乐天身边的屠四见许将不语,有些不奈道:“我家官人对问你话呢!”
“屠四,许大人好歹也是朝堂命官,如何轮的你你来喝斥?”乐天轻轻的训斥了一声,又自顾自的说道:“乐某自入仕来,一直都是受了郓王殿下的提携才有的今日,郓王殿下知道乐某对殿下素来忠心耿耿,是万万不会派你来监视乐某的。”
闻言,许将依旧是一言不发。
“虽说乐某以前在皇城司挂过职,但对于皇城司的家事一向不是很清楚的很,也不知道皇城司内是个什么情况。”乐天接着说道:“既然许大人不想说,乐某也不想多问什么,毕竟乐某在西边并没有什么权势,不过明日乐某会命人将许大人送到汴都郓王殿下面前,由郓王殿下亲自过问!”
乐天之所以不审问许将,原因有两个:一是乐天没有权力审问皇城司的人;二是护卫乐天的一干人马都是皇城司士卒,若是审讯了许将,天知道这些皇城司士卒会生什么事非。所以乐天选择攻心。
许将在皇城司中做事,自然知晓乐天于郓王的重要性,这次郓王能将太子压在下风,除了受官家的宠爱外,与乐天的谋划也是密不可分的,自己今日被擒,日后被押往汴都送到郓王近前,郓王怕是不会只是暴跳如雷。
无论怎么样,乐天都会觉得是郓王不信任自己,故意派人来监视自己;而郓王殿下大怒之余则会杀了自己,只有杀掉自己才能消除一些乐天对郓王的不满。但许将心中明白,就算是郓王杀了自己,也不会弥补乐天与郓王二人间因自己而出现的裂痕。
越往下想,许将心中越是害怕,甚至身体也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过就是这样,许将依旧不发一言,乐天只好吩咐道:“武松,将许大人带下去罢,莫要受了委屈!”
“是!”武松应了一声,将许将押了下去。
待许将被押了出去,旁边的尺七轻声问道:“官人,这许大人会是郓王殿下派来监视大人的么?”
“不像!”乐天摇了摇头:“想来另有其人,只不过不知是属于哪一方的罢了!”
乐天知道王黼、梁师成等人都是郓王的支持者,这许将在皇城司中做事,能搭上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也不算是什么奇怪之事,毕竟人都有攀高枝的习惯。
就在乐天心中揣测之际,房门再次开启,只见武松抱拳道:“官人,许大人想要见您!”
“他要见我?”乐天眯起眼睛。
尺七、屠四都不是外人,武松接着说道:“许大人托属下与官人说,是凡官人想要知道的,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官人不要将他送到郓王殿下那里!”
“他许大人聪明的很,知道自己只要回到汴都,自己的那条小命就不保了!”乐天一笑,又吩咐道:“将许大人带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