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西夏轻重骑兵,面对由禁军、厢军临时组成的一万六千多,而且大部是没有重装的步卒宋军,西夏人无疑是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莫说是西夏将领,便是阵前一个个西夏士卒看着对面的宋军,眼底也尽是屠宰羔羊般的狞笑。
“大帅,您果然是神机妙算,就知道震武城为我军包围,那些南蛮宋军一定会自投罗网的前来救援!”西夏中军帐前,一个将领向着察哥献媚着笑道。
望着对面的宋军,西夏主帅察哥只是以手拂须笑而不语。
另有一名西夏番将媚|笑道:“刘法这南蛮子倒是命大,先是让他在统安城逃了,后又在盖朱危捡得一条性命,到如今还不是被大帅玩|弄于股掌之中!”
……
这两员番将话音落下之后,一时间察哥身边阿谀之声不绝于耳。
看着对面正在匆忙列阵的宋军,察哥叹道:“昔日我曾言,刘法为一代神将,今见刘法却有日薄西山之感,廉颇老矣!”
顿了顿,察哥又说道:“统安城一战,刘法失于恃胜轻出;盖朱危之败乃是慌不择路;而这震武军一战,他刘法更是在输掉老本后,拼红了眼睛想要赌上一把,没想到却落入到了本帅的毂中!”
旁边有番将望着对面宋军中的那杆帅旗,叹道:“这刘南蛮倒是硬气,据探子来报在盖朱城外跌断了腿,居然还能活的一条性命逃回南朝,此番又敢对我大夏用兵,而且还是亲自领兵!”
“南朝军中尝言:种师道有谋,刘法有勇。这刘法正是以勇而振奋军心!”察哥也是点头,又言:“那日统安城之战,若非宋军劳师远征未得休息,我军以逸待劳,胜负还是两可之事!”
察哥说的这句话,在西夏军中一众将领心里也是默认的,莫不是己方占了地利优势与宋军疲惫的便宜,胜负也许又是另外一种模样。再说以三万人的优势兵力,打两万人的疲惫之师,虽说胜了,但也没太多值的骄傲的。
有西夏番将说道:“大帅,收拾过这刘南蛮之后,回头末将待便带领麾下将那震武军拿下!”
闻言察哥摇了摇头,笑道:“这震武军不需拿下,甚至用不了多久,南朝会将此城拱手让于我大夏!”
“为何?”那番将有些不解。
“勿破这震武城,留做南朝病秧!”察哥只是微笑,回笑的话音简短非常。
话音落下,一众西夏番将心中皆是不解,彼此间面面相觑。真到半响后才有西夏将领恍然大悟,伸手翘出大拇指:“大帅果然高明!”
一众番将闻言心中不解,向那人请教道:“祷祜将军,大帅是什么意思?”
名唤祷祜的西夏将领伸手指向后言的震武城,笑道:“震武城筑于山峡之中,熙河、秦凤两路将补给送到这里十分困难,而且此城筑成至此三年间共被我军杀南朝两任知军,南朝士卒更是损失惨重。
而统安城距离此地亦是甚远,其间又是崇山峻岭,将粮饷送往此地对我大夏也是得不偿失,大帅的意思是说不攻取此城就是留与南朝一个鸡肋,用其来拖垮南朝。”
听到祷祜这般说,夏军中又是一片阿谀之声。
又有西夏将领上前说道:“大帅,为何不趁宋军立足未稳,让我大夏勇士一举将这些南蛮击溃?”
察哥摇头:“本帅要的不是击溃,而是要完全将这支宋军消灭,更不想让那刘法再出现在宋军之中!”
察哥的意思很明显,此时的宋军正处于行军之中,队伍之间的间距拉的很开,骑兵冲锋起来虽能将宋军击溃,但不能完全将宋军歼灭。相反,若是给宋军充分的准备时间结成做战阵形,反倒能让宋军全军覆没,毕竟步卒在骑兵的眼中就是一群羔羊。
……
两军阵前,拒马桩、铁蒺藜、绊马索、拒马枪等一干物件尽数被宋军摆在阵前,随即又见己经到了前军的乐天指挥着后军的将士将那投石机、床弩,还有数百名弓兵带到了前军,只不过乐天将这些士卒放在了抵挡骑兵的重步兵步人甲的后面。
“大帅,西夏兵为什么还不发起进攻?”曾在盖朱危为了寻找刘法下落,而三进三出西夏军的猛将瞿进,在刘法近前问道。
眺望着远处的西夏兵马,又看着乐天在军中前阵捣鼓,刘法冷笑了数声才说道:“西夏人想一口气将咱们吃掉!”
“西夏人好大的胃口!”瞿进恨然道,又说:“这些西夏人就不怕被嘣掉几颗牙齿!”
刘法面色凝重,只是紧紧盯着对面的西夏军队,不发一语。
“大帅,您就这么由着那半大娃子胡闹么?”瞿进也是盯着乐天,显然压在心底的话不吐不快,“大帅,这乐大人救了您,末将就算是给他下硊也行,但行军打仗之事是他一个文官能做的么?再说就他摆弄的那几个投石器、床弩,那些都是用来攻城与守城的,拿到两军阵前又怎么能抵挡的住西夏骑兵!”
抱怨到这里,瞿进又求道:“大帅,末将求求你还是不要将迎敌之事交与一个半大娃子儿戏了!”
“我意己决!”刘法摆手,又说道:“本帅不是己将将杨惟忠派入左军、焦安节派往右军,朱定国随于乐大人身边,以备不测么?”
瞿进见刘法丝毫听不进去自己的劝,也不再多说话,回到本部做好时时接应前军的准备。
一万六千人,而且绝大部分还是没有重装甲步兵的情况下,结阵对抗莫说是两万骑兵,便是面对一万也是力不从心,眼下刘法所做的只能是防守,主动出击绝对是死路一条。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武将所做的只能是防守,在对方骑兵的冲击下,能将这一万六千人保住一半的人马,就己经是万幸的了。所以刘法此时己不奢求能够击败西夏军,能打个平手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湟州,刘法自然知道乐天在军械监捣鼓火药等那些东西,更知道乐天给出的火药配方,在爆炸威力上比大宋原本的火药配方更大上了一倍还不止。
此刻,乐天将从湟州军械库里寻来的五架投石机一字排开,命令随军的工匠测量距离,那些笨重的床弩也被摆在了军中,弩兵们正在为床弩上箭,至于其余的弓箭手此刻只是候在投石机与床弩的后方,随时等候乐天的命令。
……
两军阵前,大战前的气氛开始浓重起来,甚至战争尚未开始,空气里似乎便己经弥漫出了浓重的血腥气息。
这时有西夏前军士卒来到中军禀报道:“大帅,宋军己经布阵完毕,前军多哈将军命小人来向大帅请示,是否开始向宋军进攻!”
“宋军倒是有意思,这次居然连守城的重弩与投石机都弄了来!”看着远处宋军己经完成结阵,察哥笑道。随即命令道:“你去与那多哈说,若是不能一次冲破实军的阵形,回来我打他的鞭子!”
应了一声,那传令小校得了军令忙向前军行去。
……
“大帅是这么说的?”听到那传令兵传来的消息,西夏前军先锋多哈先是一怔,随即狂笑起来,“你与大帅回话,若本将不能一举将宋军前军冲破,别说让他抽我的鞭子,便是要我的脑袋,我多哈亲自割下来送给大帅!”
说完,多哈看着身边的军队将要间长刀抽出,一指远处宋军的前军,叫道:“兄弟们,冲破宋军,杀了这些南蛮……”
多哈话音落下,重骑兵铁鹞子一马当先向对面的宋军冲去,随即左右两边的轻骑也是开始出动。这是西夏人正惯用的战术,以重骑兵铁鹞子做正面冲击突破,轻骑兵侧翼呼应,如此一来被冲破的敌军只能陷入到对手的屠杀之中。
看到远处西夏兵马开始进攻,乐天开始吩咐道:“点火把!”
就在乐天话音落下之时,只见有士卒拿出火折子吹了吹,将早己准备好的火把点燃,随即每个投石机、重弩近前都有一名军士持着一只火把。
与古典小说评书里所描述的战争情节不同,古时军队两军对阵时,绝对不会出现只有两军大将在阵前对殴,而两军将士在后面围观的情节,更不会有一方大将被打败,整支军队闻风而退的模样。
由远及近,轰隆隆的马蹄声令地面开始颤动起来,令人的心跳也忍不住跟着加快起来,马蹄踏过的地方更是扬起漫天灰尘。
“对面的西夏骑兵有多少人?”毕竟是个新人,乐天无法从马蹄声中判断出对方有多少人马,只得向旁边的朱定国请教。
“前面铁鹞子有两千,护在两翼的轻骑有四千!”朱定国是老军伍,一望便知。
“两万人,前中后三军。”乐天点头。
这时有时时监测敌人行军速度的士卒上前禀报道:“大人,敌军距离我军还有五百步!”
“听本官的命令!”乐天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吩咐道:“投石机上炸弹,床弩上火箭!”
得到乐天的命令,只见候在投石机前的宋兵小心翼翼的抱出一个个酒坛子,放置在投石器上。另一边守在床弩旁的士卒也是拿出一支支重箭,分别置于张开的重弩之上,这些拿出的重箭与寻常的重箭明显不同,上面竟然绑着一串不知名的事物。
这些新东西看的令人感觉些好奇,但在老行伍朱定国的眼中看来,乐天拿出的不过是些寻常火油、火箭之类的东西,虽然看着花哨吓人,实际上真正发挥出的拒敌作用只能算做一般。
“大人,敌军距离我军还有三百步!”这时,那监测敌我距离的士卒再次禀报。
“弓弩手做好准备!”闻言乐天先是说道,同时高高扬起了手臂,喝令道:“投石器、床弩听本官号令,瞄准西夏重骑,发射!”
话音落下的同时,乐天的手臂挥落下来,只见那得到将领的士卒拿着火把将投石器上放置好的酒坛、床弩上的火箭的引信点燃,随即士卒操控投石器、重弩,将那些酒坛与火箭抛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