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是很聪明的动物,又是群居动物,经过训练可以树立出纪律性。而军中的战马更是经过选育的,天生保留了克制、勇敢、机敏这些优秀的品质,再经过后天的训练和加强反射,基本可以做到处变不惊。
好的战马品种更是具备了在战场上保持兴奋、激|动,在受到惊吓时甚至会及时将恐惧转化为愤怒这一特征。铁鹞子做为西夏精锐中的精锐,在挑选战马时更是要求严格,所以西夏重骑铁鹞子的战马俱都是数十匹里甚至是百里挑一的。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以往战马最多不过是面对骑兵、步兵冲杀,这次却是面对着热兵器的屠戮。
马是聪明的动物,但正是因为聪明也会产生不利的负面影响,这些战马成亲耳听到了那堪比天雷暴响的爆炸声,更是亲眼见到诸多同类与人类骑士在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这些西夏最优秀的战马生怯了、惊慌了。
“大帅,来不及了!”察哥旁边的西夏番将叹气:“弓箭己经射|了出去,又怎么能够收得回来!”
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
两千铁鹞子与四千轻骑己经向宋军冲了过去,战场情况瞬息万万,此刻又是在乱军之中,又怎么能够招的回来。
如今战场态势竟然被改变了过来,有谁会想到宋军的火器是如此的厉害,原本还视宋军为一群待宰羔羊,如今在宋军火器面前,六千西夏骑兵反倒转换了角色。
打不过可以逃嘛,为什么说西夏骑兵在宋军火器面前变成了羔羊,这要从所处的地形说起,从定边城到震武军的道路尽处于崇山峻岭间,察哥选择迎战宋军的这处地势是两城之间地势最为开阔、平坦的地方,能够最大的发挥出西夏骑兵的做战优势,只是没有想到宋军会突然出现这么厉害的火器。
方才说过这里是定边军到震武军之产地势最为平坦的地方,然而这里地势再是平坦、开阔,但也要受到两旁山岭的限制,从地势上面言原本对于宋军的劣势反倒成了宋军的优势,正在为这里受到了两旁山岭的限制,并不太适合于大兵团散开冲锋做战。
此刻西夏最为精锐的铁鹞子己经失去战斗力,余下的四千西夏轻骑一窝锋的冲击上来,形成密集的冲锋阵形,又会成为宋军火器的靶子,那火器落入这种密集的阵形中,便会被收割掉一大片生命,这才是令察哥吐血的地方。
铁鹞子己经混乱失控裹足不前,对此乐天熟视无睹,一边命令投石机与床弩上弹,一边又命令己经准备好的弓箭手搭弓上弦,而这些弓箭手身上的弓箭上无一例外的都绑上了炸药。
西夏人素来尚武,兵员更是训练有素。四千西夏轻骑兵迅速收拢阵形,绕过混乱失控的铁鹞子,开始向着宋军冲击而来。
床弩、投石器再次将盛各种火器向冲锋来西夏军投掷而去,同时己经准备好的弓手待西夏骑兵到达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后纷纷放箭。
无论是床弩、投石机还是弓手射出的弓箭,乐天不要求将火器射到敌军的身上,只求能够投掷在敌军冲锋的阵形里。
似电闪雷鸣,各种轰鸣声再次在西夏军中响起一片。在重弩、投石器的第一番打击下,立时有不少西夏军卒成片的被收割生命魂归地府。便是那些侥幸躲过宋军重弩、投石器掷来火器攻击的西夏兵,立时又陷入到那些由宋军弓手射出带着火药箭矢的攻击中。
威力虽然小了些,然而以弓箭的高密集度,一番下来所造成的杀伤丝毫不比床弩、投石器要小上多少。
宋军阵前有铁蒺藜、拒马桩、绊索拦截,最后一层的防护是数丈长的拒马枪,生生的将西夏骑兵拒在了宋军阵营外,随之而来的是从宋军阵列中射来的各种箭矢,其中不乏那种带着火药的箭矢。
战争中,争论双方死伤多少,指挥优劣,其实都是落了下乘,哪怕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若是没有人和,也会将优势丧失殆尽。古时用兵重的是士气,军队的伤亡率、折损率最能打击士气。
兵书中有云: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
部队折损到一定程度必然要溃散,这是颠扑不破的定律。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那只是后世小说影视和现实中表决心勇气的口号,而绝不可能是现实。当部分伤亡率达到一定程度时,部队自然是陷入崩溃。
眼下的西夏军就是这种模样。
在宋军铺天盖的地火器攻击中,长于马背之上熟谙骑射的西夏兵根本不能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那些在隆隆炸响中受到惊吓的战马更是颠狂的不听骑手的驾驭,狂奔嘶鸣想要脱离攻击阵形。
下笔时颇费笔墨,洋洋洒洒的下笔千言,然而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才过去了不过一刻多钟的光景。
隆隆的轰鸣声中,最先受到宋军火器攻击、己经混乱的铁鹞子战马再也受不了火器的攻击,有排在最先面一队己经不受骑士控制的战马,突然调转马头退出战场,向着身后的西夏军冲去。
看着有第一队战马后方退去,其余的铁鹞子战马也是撒着欢的跟着向后方冲去。
铁鹞子不止是用来对付步卒,更是用来对付骑兵的,依仗巨大的冲击力,西夏重骑开始向本军骑兵冲杀了过去。西夏轻骑又岂是铁鹞子的对手,立时被撞的人仰马翻,士卒、马匹自相践踏而死的更是无数。
两军阵前,铁鹞子与后方向前冲的西夏轻骑乱成一团,使宋军阵前的西夏骑兵得不到有力的增援,立地陷入到宋军弓矢的屠杀之中。
此刻,察哥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看到两军阵前,己方前军完全陷入到混乱之中,更有不少战马因受到惊吓不受骑手驾驭的掉头冲了回来。
“大帅,先且撤退罢!”形势于己方越发的不利,旁边有番将向察哥劝道:“若是前方溃退回来的铁鹞子冲击中军,我军难免不会再有一次溃乱!”
铁鹞子不是徒有虚名的,再者说西夏军又不可能对本部人马痛下杀手,察哥赤红着眼睛,最后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随即传令鸣锣收兵,率大军向震武城方向退去。
心中恼怒到了极点,察哥原本以为这是自己胜券在握的一仗,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稀里糊涂的输掉。原本以为自己巧妙谋划的这一仗,必将可以将刘法置之死地,将宋军湟州以至于熙河路的有生力量尽数歼灭,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的这么惨,而且输的稀里糊涂。
听到鸣金收兵的锣声,正处于进退维谷的西夏兵如获大赦,纷纷调转马头向本军阵营奔去,而那些受了惊的战马无论马背上的骑士怎样鞭挞,要么是呆立在原地不动,要么就是冲着相反的宋军方向冲来自投罗网。
至于那些己经不受骑士控制的铁鹞子战马,见本军鸣金收兵,马上骑士也顾不及不了太多,卸了身上沉重的厚甲,跳下马来向着本军队伍逃命狂奔而去。
毕竟保命才最为重要。
……
“大帅,西夏人退了!”看到西夏兵向后退去,有登于高处瞭望的士卒忙向刘法禀报道。
“瞿进!”刘法抚须一笑,同时唤道。
候在刘法身边的瞿进忙道:“末将在!”
“本帅命你带一千骑兵扫荡战场!”刘法命令道,随即又吩咐道:“打扫战场时注意与西夏人保持距离,西夏兵输的急了,免不得要反咬上一口!”
“末将得令!”瞿进拱手,随即出了阵营带着宋军中仅手的千余骑兵开始打扫战场。
战场上硝烟阵阵,更是一片哀鸿,被火器毙伤的西夏兵与战马倒了一地,其间夹在杂着痛苦的呻|吟声,更有许多受惊地惊吓的铁鹞子战马痴痴傻傻相互纠缠的立于原地。
“这一仗打的痛快,我军几乎无甚伤亡,而贼军伤者数百,更遗下胡骑五、六百匹!”捋着花白的胡须,刘法呵呵的笑出了声,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
显然刘法对此战战果满意非常,如此大胜更是一吐统安城、盖朱危两伇的胸中恶气。
笑声落下,刘法对旁边的校尉命道:“将乐大人请来!”
身为正三品武将,刘法不止是熙河路军中统帅,更是熙河路一路最高经略长官,而大宋最高的武职是正二品的太尉,可见刘法在军中地位之高,如今唤乐天前来,更用了一个“请”字,可见刘法对乐天的重视。
在刘法的眼中看来,乐天不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算是个爱动脑子的将才,若不然当今圣下也不会有意培养乐天,派其来西军熟悉军务。
不多时乐天被带到刘法面前,乐天忙拜道:“下官见过大帅!”
示意乐天不要多礼,刘法笑道:“莫要多礼,此伇乐大人居功甚伟,老夫定当向朝廷为乐大人请功!”
“若无大帅信任下官,下官也无此战迹,这一仗之胜更是诸多军中兄弟以命相搏,下官实不敢贪图功劳!”乐天回道。
掩护前军侧翼,却一直没有被派上用场的杨惟忠此时走上前来,向乐天拱手道:“乐大人,之前是杨某的不是,今杨某向你赔不是了!”
军中武将,素来耿直。
见状,乐天忙回礼道:“杨将军莫要多礼,这一仗下官能够取胜,其间也是掺杂了太多的运气!”
其实乐天也没想到,这一仗自己能取胜的这般轻松,归根结底总结为西夏兵马没有遇到过这般猛烈的火器,再加上西夏人以铁鹞子为前锋在战法上的失误,被火器钻了空子,才致使西夏人有此大败。
客气过后,乐天正色与刘法说道:“不知大帅是否有全歼察哥一部,以报统安成之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