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虽山川起伏连绵,蓝天白云幽幽,果木芳草萋萋,虽不似江南那般秀美、中原那身般繁华,却有别具一格的粗犷之美。
蓝天白云之下,一支车队在缓缓的赶着路,路上有行人看到迎面而来的车队,纷纷行色间有些诧异,甚至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但到了近前后,却是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靠去。
这些行人不知道这支车队的仪仗代表着什么级别,但可以知道,这仪仗的规格比起附近那些州县老爷们的级别要高的多。
“怎么恁般的没有规矩!”看到有百姓对着车队指指点点,立时有护卫车队仪仗的士卒对路边的百边斥责道,惹得那些百姓轰然而散。
这时有西军小校忙上前与乐天拜了拜,说道:“中书大人莫要见怪,西北边境小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看到从汴都来的仪仗车队难免会觉的新鲜,指指点点难免会失了仪范,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乐天点了点头,自是懒的计较这些事。
出泾州一路北行己有两日,旁边有负责护卫引路的武将说道:“中书大人,再向北行五十里,就是被称为秦地四大关塞的萧关了。”
一旁同行的礼部官员,以手做凉篷状摭阳向那远处望去,与乐天说道:“乐中书可知道此萧关不是古萧关乎?”
“愿闻其详!”乐天说道,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礼部官员笑道:“书云,萧关分为秦萧关与汉萧关与我宋萧关,秦萧关位于庆阳环县城北,汉萧关位于固原,而我大宋的萧关是汉代萧关故址以北约二百里的地方重筑的萧关。”
“大人所说甚是!”陪同护卫的武将点称是,跟着介绍道:“二位大人,萧关并不是一个独|立关塞,与周围的所置的城镇堡塞相互呼应,形成一个高下纵横的完整防御体系。
周围果儿山、玉皇山、城东塬筑有烽火台在萧关的制高点上,与城子岗、沈家台、城东沟口互为屏障,又居高俯视环江,城西川、城东沟三水交汇之地,将关内、外的河谷、山川尽收眼底。”
“萧关果然是战略重地!”那被朝廷安排的随行礼部官员点头,口中文绉绉的说道:“盖似鄜延、环庆、中原之咽喉,西夏必争之地也,若非范韩二公出奇制胜,势相联属,则鄜延未知,而环庆危矣,环庆危而关中随之。”
二人说话,乐天并不出言插话,只是似有所思的将目光向北方望去。
……
萧关,在今宁夏固原东南。六盘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其西北屏障。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渭河方向山势较险峻,而泾河方向相对较为平易。萧关即在六盘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萧关是关中西北方向的重要关口,屏护关中西北的安全。
关中西北方向的威胁主要来自陇西、河西及青藏高原上的游牧民族。秦汉时期主要是匈奴,隋唐时期主要是突厥、吐蕃,北宋时主要是西夏党项。萧关为关中抗击西北游牧民族进犯的前哨。
在车队的远处,忽然出现几个黑点,又过了片刻,几个黑点己经变成了几十个,上百个,最后变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足有上千个不止,随即有如山崩声的轰隆隆马蹄声传来,使的人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了起来。
呜……
在草原牛角号呜咽般的鸣响声中,车队中的仪仗兵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有如决堤般的浪潮,向自己所在的车队猛扑了过来。
“敌袭!故袭……”
车队中的仪卫看着远方突然打了一个哆嗦,脸色苍白的大叫了起来。
这里是萧关以内,怎么突然间便有党项人的身影,护卫车队兵士心中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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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那南人的车队怕是己经全军覆灭了罢!”
鸣沙城城墙之上,西夏二皇子李仁忠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脸上尽是阴森而得意的冷笑。
“我大夏一千精锐骑兵,对上南朝几百人的仪仗步卒与骑兵,自是手握胜算。”随在身旁的武将忙跟着说道,随即又犹豫了一下:“可是……殿下,我朝遣往南朝议和的使者大人也在车队中……”
“我大夏会杀灭自己的臣子么?”李仁忠眉头轻挑,看着身旁的武将。
“可是殿下,乱军之中刀枪无眼,我朝使者……”那武将支捂着。
“乱军中之有所误伤再所难免!”李仁忠似自言自语一般,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武将,笑道:“如果我大夏的使者在南朝莫名其妙的消息,南朝又对我朝如何解释?”
闻言,那随在李仁忠旁的武将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面上涌现惧意,忙改口道:“那两位使节真是不中用,赴南朝议和数月,竟毫无进展,险些我朝蒙耻,其罪当诛……”
“嗯,你说的挺有道理!”
西夏二皇子李仁忠很是赞赏的看着旁这的武将点了点头,唇角间的笑意带着几分凶狠。
跟在李仁忠身后的武将,眼中惧意越发的浓郁,但在惧意之中又带着几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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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甚好,随行的礼部官员今日似乎谈兴也特别的高,乐天一直不发一语,时不时的若有所思的将目光向北方投去,口中喃喃:“这个时候,北边也该结束了罢!”
并肩而行的礼部官员正在马上高谈阔论,与那同行的武将相谈甚欢,并没有在意乐天说什么。
“报……”未过多时,一骑飞驰而来,来到车队近前勒马停在乐天几人面前,只见马上之人停下,口中急急说道:“诸位大人且勿前行,前面发生激战,为防有溃兵流蹿,还请几位大人止步。”
看到这此人来报,随行护卫引路的武将将手一挥,整支队伍停了下来。
“前面发生了何事?”那护卫引路的武将是上过战场的倒不惊慌,自是认得这马上之人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开口问道。
那斥候忙回道:“萧关内莫名出现了一群党项人,袭击了咱们的一支车队……”
“结果如何?”乐天问道。
听到乐天问话,那斥候拱手回道:“恰好大帅家的两个孙衙内领兵在附近,听闻有车队遭到袭击迅速带领手下兵马前去,那伙党项人被我军迅速分割包围,眼下困兽犹斗,在做着垂死挣扎。”
一直不曾说话的乐天闻言释然,点了点头笑道:“常言道:将门无犬子,种帅了得,种家子孙更是了得,看样子此次是稳操胜券了!”
方才还夸夸其谈的那个礼部官员,先是被吓了一跳,听闻党项人被全歼才缓过神来,忍不住说道:“不是说在萧关之内都是安全的地方么,怎么会有兵燹之祸?”
领队的武将解释道:“河北那边常有辽国兵马过了白沟,来我大宋境内掠夺,被他们称为打草谷,这党项人也是所处贫瘠苦寒之地,粮食不够吃了,或是手头上没钱花了,便来我大宋劫掠一番,时间久了也便见怪不怪了!”
乐天继续追问道:“一群党项人,这一群党项人到底有多少?”
看到车队停了下来,随行的西夏使者急匆匆上前问道:“几位大人发生了何事,怎的突然停了下来!”
车队中,以乐天的官职最高,自然由乐天最先说话:“没什么,前边有你们夏人袭击我大宋的车队,眼下正在激战之中!”
说完乐天便不再理会这西夏使节,又向那斥候问道:“你还未与本官说清楚,那群袭击我大宋军队的党项人马,倒底有多少人?”
那斥候闻言,忙回道:“据种将军言,那袭击的车队的党项人,好像有千人之多!”
这西夏使者闻言一惊,此时正值宋夏议和的关键时刻,居然有大批党项人进入大宋境内截掠,定会被南朝当做口实。这西夏官员能担任宋夏议和使者,自是非寻常人,很快冷静下来,与乐天说道:“中书大人,这中间可能有误会罢?”
一贯的外|交词令敷衍,只要是没有足够且确凿的证据,就绝不会承认,不止现代是这样,古代亦是这样。
“是与不是误会,本官也不清楚,到时还请贵使同去,听听斥俘虏们的供词罢!”乐天与那西夏使者说道,转而向那斥候问道:“时时打探前面的战况,及时回来禀报,若是捉到了活口立即审问。”
“是!”那斥候得了乐天的命令,立时又带着车队中的几个斥候一同前去查看前方战况。
看着几骑斥候飞奔北去,乐天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得到西夏欲偷袭仪仗车队的情报,乐天又怎么能去自投罗网。种师道经营泾河路,常年与西夏人交兵,什么地方可用兵,什么地方可藏兵,什么地方兵力虚弱,什么地方适合偷袭,自然对治下地形清清楚楚。
与种师道一番商议之后,二人便将计就计定下了计策,先派秘密出一支西军队伍伪装成迎亲的仪仗车队当做诱饵,同时又着两支驻守在附近的军队随时接应,更是四下撒出斥候等候夏军的到来。
之前,有百姓对着车队仪仗指指点点,便是因为看到了前面走过的一队车马,故而对着两支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车队感到新鲜,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被士卒喝斥。
一千精锐夏军轻骑绕远路进入萧关,本以为会偷袭得手,没想到却陷入宋军的包围之中。
……
一个时辰后,天上的日头偏西,有斥候从前方飞驰而来,等到近前事下马禀报:“禀几位大人,前方进入我大宋境内的党项人被俘杀大部,眼下己经将战场打扫的干净了!”
得了确切的回话,乐天一笑与随行的夏使说道:“至于是不是如贵使所说的那般是为误会,我等前去一问便知。”
宋夏边境上会千余人的土匪么?若说是宋人不信,便是这个西夏使节也是不肯信的。
宋夏边境本就是边远贫苦之地,又加上连年征战,哪里能容重了土匪生存,便是有几伙不成气候的土匪怕也是早就被吓跑了,又哪里能聚得了千人之多的规模,何况这些土匪还是清一色的党项人。